第五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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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攸是袁紹多年的好友，張郃是他的心腹愛將，袁紹怎麽會真的處罰他們，有審配在旁邊說情，袁紹也就順著台階下來了。
“要不是看在你們往日的功勞上，這次一定要嚴加懲戒，起來吧……說著袁紹冷哼了一聲，看也不再看他們一眼。
“多謝主公.……兩人站了起來。
張郃感激的看了審配一眼，許攸平時與他不合，這時也不得不承了他的人情。
“平原既已丟失，不如暫且紮營休整，也讓將士們有個休息的機會……作為袁紹最倚重的謀士，審配很清楚現如今冀州軍的情況，先是與公孫瓚血戰了一番，緊跟著又快速南下平原，不要說軍士們，就是將軍們都疲憊不堪。
原本平原要是沒有失守，還可以憑著堅固的城牆來彌補這方麵的缺點，現在平原丟了，再繼續急行軍怕是敵人都還沒看見，自己就要崩掉了。
袁紹也清楚這點，並不反對審配的提議，便下令全軍紮營休整，同時派出了一部分騎兵巡視四周，免得被青州軍趁他們立足未穩趁勢偷襲。
“複先啊複先，沒想到當日的戲言，今日卻是應驗了……
想起當年在洛陽酒家裏把酒言歡的場景，袁紹也是輕輕一歎，不過往日的那點交情還無法影響到他。和那點交情相比，建立袁家的萬世基業更重要。
命令的傳達下，冀州軍很快就在平原城附近的一處地方紮營休整。一路上的長途跋涉早已讓軍士們疲憊不堪，一個個都使出了最後一絲力氣來修建營地。不過身體上的疲憊並沒有讓他們放鬆警惕，常年征戰早已讓他們身經百戰，紮營的同時大批斥候也在營寨四周巡視，大軍也不是全都堆擠在一個營寨裏，而是分成了好幾個營寨，對平原城形成了一個包圍的態勢。
就算青州軍趁夜偷襲，能打下來的也就那麽一兩個營寨而已，絕不可能憑著一次夜襲就讓袁紹回鄴城老家。
“袁本初這家夥到還挺警惕的.……郡守府裏，袁紹聽了斥候傳來的情報，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袁本初南下引軍與我等決戰，要是還沒動手就被我們趕回去了，豈不是要丟盡臉麵了，自然是要謹慎一些的……李儒在旁邊用嘶啞的口音開口道，當年在洛陽時他跟袁本初經常接觸，對袁紹的性格還算了解。
在他看來袁紹也稱得上是一時人傑，董卓占據洛陽，威嚇朝野，滿朝文武都膽戰心驚不敢違逆半點意思。唯有袁紹當著董卓的麵敢拔劍，甚至說出“汝劍利，吾劍未嚐不利這樣的話來。敢這麽說固然是仗著袁家四世三公，董卓未必敢動他，可要是沒點膽色也絕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非要說缺點的話，就是世家出身，紈絝氣息畢竟重了些，好麵子。但在&lsquo滿朝文宰皆囊括&rsquo的情況下，這點毛病也就不算什麽了。
袁紹的兵馬抵達平原後，足足休整了一日多的時間才露麵。
老朋友露麵了，嚴紹當然也不願意丟了麵子。在袁紹隻帶了張郃跟幾個親兵出現在平原城外後，嚴紹也有樣學樣，隻帶了甘寧跟幾個鐵衛走出了城門。雙方都不擔心對方會耍什麽花樣，就連雙方的臣屬也是如此。
這個時代還是很注重信譽的，誰要是在這種場合耍手段，就算是成功了，這輩子也別想抬起頭來。就算麾下的臣屬都有可能棄之而去，背信棄義，在中國曆史上的前幾千年都是受人唾罵的行為。
“本初，別來無恙啊！
望著袁紹那五彩斑斕的鎧甲，嚴紹一邊吐槽著對方的騷包一邊笑眯眯的道。
他一直很想吐槽這個時代人的審美，弄的那麽騷包，好像生怕在戰場上別人看不見似的。
“好久不見了，複先.……望著一如洛陽時的好友，袁紹的表情稍微複雜了一下。
兩人的背後，雙方所帶的人馬則是互相戒備的看著對方。兩個人現在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隻要其中一方有什麽想法，不到30個呼吸的時間就能衝到對方的麵前。
對方部將的神情，兩人都是看在眼裏的，卻全然不怎麽在乎，在他們看來這隻不過是老朋友之間敘舊，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敘舊。
“複先，你真的要與我為敵嗎.……望著笑吟吟，總給人一種好像在憋著壞的嚴紹，袁紹嚴肅的問道。
“哦？本以為袁紹會先質問他為何侵犯平原，私底下已經準備好了長篇大論，準備在道義上先駁倒對方，沒想到袁紹居然會問這個問題，這到是讓嚴紹微微驚訝了一下。
既然對方問出來了，嚴紹也不好避而不答，隻是笑著道。“本初，你心中所想我怎麽會不知？我們既然道路不同，到不如先下手為強，也免得來日受製於你……
冀州沃土，當日憑著一州之地就可以供應十八路諸侯的糧草，再加上幽州和並州以及青州部分，真要讓袁紹統一了這些地方。就算嚴紹擊敗曹操，占據了兗州和呂布的徐州也未必會是袁紹的對手。
至於學習一下官渡之戰？曆史上曹操能贏也有運氣的成分，沒有許攸來投，曹操拿頭來和袁紹打，袁紹的問題始終有兩個，一個是活的不夠長，官渡之戰剛失敗了掛了，再一個就是內耗嚴重，繼承人問題沒搞明白。不然就是官渡失敗，袁紹依然有占據優勢的實力。
反觀嚴紹，許攸同曹操算是好友，和他可沒什麽關係，他會投奔曹操，可未必會投奔嚴紹啊，何況官渡之戰是否還會像曆史上那樣發展也是未必的事情。與其來日在官渡跟統帥數十萬大軍的袁紹交戰，嚴紹寧可現在就北上，趁著袁紹勢力還未發展到極致的情況下先一步擊敗他。
嚴紹的直白讓他一陣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說我統一河北還要好久呢，以後的事等以後再說，聞言也隻能道。
“紹所為隻為複興漢室，替天子掃平不臣，如今你卻領兵北上，進犯我的疆界，難道你忘記的當日在虎牢關前的誓言了嗎！
聽到這話，嚴紹哈哈大笑。“本初，平原本就歸青州所有，我身為青州牧，收複自家轄地有什麽不應該的？到不如說不這麽做才是不稱職吧。至於複興漢室？如果本初真的對漢室忠心耿耿，天子出逃之時，你又在做些什麽？當日將天子從虎口中救出來的可是我跟孟德還有那呂奉先，跟你袁本初可沒有半點關係……
袁紹聞言，臉上頓時漲紅一片。
這件事可以說是袁紹陣營內，近期爭議最大的一件事。
袁家四世三公，對漢室忠心耿耿，袁紹在離開洛陽前也曾經慷慨激昂與董卓對峙，再加上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時他還是盟主。如今鄴城裏因為忠於漢室而追隨袁紹的人不在少數，隻是大多都不身居高位而已。
前番天子逃出洛陽，以袁紹先前的表現，應該是趕緊出兵將天子營救回來才是，可最後出兵的卻是嚴紹、曹操乃至呂布這個已經連安身之處都沒有的諸侯。
袁紹的這種表現，讓他麾下許多仍然心懷漢室的文武失望不已，更讓他漢室忠臣的人設有些站不住腳。
不等袁紹想出反駁的話來，嚴紹已經冷笑著道。
“當日虎牢關前，孫堅的表現如何？他難道就不像個忠臣了嗎？可是在得到了玉璽之後呢？不過是個傳國玉璽就讓他利令智昏，乃至丟了性命，來日你袁本初統一河北，乃至統一天下了，難道還能像今日一樣&lsquo忠於漢室&rsquo嗎？
討伐董卓時，如果說誰的表現最好莫過於孫堅了。整個過程中就是嚴紹也要對孫堅的表現自愧不如，董卓軍相當部分的兵馬都是被孫堅給擊敗的。其實曹操的表現也不錯，不像嚴紹等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盡全力，隻可惜在討伐董卓的過程中曹操的表現有些差，比不上孫堅。然而這樣的一個猛士，在洛陽得到了玉璽之後整個人也變了，將玉璽藏了起來。
利令智昏，玉璽對於孫堅而言根本沒有用處，那時的他還算是袁術麾下，手中也沒有多少兵馬，就算是得到玉璽又有什麽用？無非是給自己引來災禍罷了。
現在的袁紹固然表現的和忠臣一樣，可等到他占據了大半個中國後，誰敢說他不會學一下王莽？更何況先前他的表現可沒有他說的那麽完美。
“孫文台那是自取其禍，我袁紹世食漢祿，怎麽可能與此人一樣.……聽嚴紹將自己跟孫堅做對比，袁紹瞬間憤怒起來。嚴紹這些話，豈不是在說他和孫堅一樣也會變成**之輩？
“真到了那個時候，誰又敢保證自己就一點不動心呢？起碼我就不會……拍了拍胯下的戰馬，嚴紹笑著道。
一係列的對話，已經表明了二人的立場，望著曾經算得上自己好友的男人，袁紹心中憤怒到了極點。
反觀嚴紹也有一絲的遺憾，他本就是念舊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將管亥一直留在身邊，當年在洛陽同袁紹、曹操暢飲，就算心裏有些小心思，幾番相處也還是把二人當成了朋友。
如今朋友反目……
“放心吧，若來日我勝了，必定會善待你的家眷的……望著袁紹的背影，嚴紹暗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