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對抗
崇禎二年,八月初十。
楊應朝,老兵的屍身,還有楊應朝貪沒所得的金銀珠寶被押送到了京鄭
王則之上了份奏折痛斥楊應朝私吞軍餉一事,並且他懷疑楊應朝在陳奇瑜當五省總督時就開始私吞軍餉,要不然他不會有價值十八萬餘兩的財富。
此事一出滿朝皆驚。
庶吉士莊鼇上疏獻上“太平十二策”,請求崇禎撤銷太監監軍的職務。
身為翰林院庶常館學員的莊鼇妄議朝政,使崇禎很不高興,於是,他被貶官到京城外。
原本崇禎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有了莊鼇的前車之鑒大臣們肯定不敢再此事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這種做法,直接捅了馬蜂窩。
群臣開始爭相彈劾各地監軍。
四川布政使司右參政分守川西道賀自鏡,上疏彈劾監察軍務的太監孫茂霖為貪私利,放走盜賊。
同時宣府監軍太監王坤也上疏崇禎皇帝,監察軍務的孫太監確實犯了罪。
崇禎皇帝慌了神,連忙派錦衣衛前去調查,結果確實是賀自鏡所述的那樣,監軍的太監犯了大錯。
朝臣們暴發了,他們借機彈劾各地監軍太監們一些貪汙腐敗、專權等醜事。
明朝末年,地方軍隊實力持續增長,朝廷的權威日益削減,尤其到崇禎朝,由於連年的自然災害,各地受災嚴重,地方上軍隊軍餉供應不足,便有些軍閥趁勢自謀生路,依靠征收當地稅收直接養兵。
崇禎皇帝麵對外有遼東邊患、內有地方勢力反彈的情形,覺得必須派信任之人去監察軍務,方能遏製這種分離的傾向。
地方官員結黨營私、徇私舞弊,不體恤百姓的艱難,橫征暴斂。
而廉潔的官員往往又太過迂腐,不善於貫徹朝政。
東北的後金則在崇禎年間數次入關,而滿朝臣子卻無可耐何,這讓崇禎覺得,士大夫們辜負皇家恩德,無法解決朝政穩定問題。
因此崇禎皇帝才不得已起用明成祖朱棣的政策,讓太監監軍。
自韓一良反貪風暴事件之後,崇禎皇帝更加覺得無可信任之大臣,可信任的隻剩下身邊的太監了。
所以崇禎依然對監軍太監們深信不疑,他不想就這麽撤掉他們。
群臣知道光沒有用了,他們就聯合各地武將,把監軍太監貪沒所得軍餉找出來。
在人贓俱在的事實下,崇禎皇帝頂不住了。
崇禎皇帝下旨痛斥監軍太監們的腐敗,宣布廢除太監監軍製度。
至於被押送回來的楊應朝,更是被崇禎淩遲處死了。
淩遲,又稱磔刑,原本是上古時代分裂活的牲畜用以祭神。
後來用於人身,俗稱“千刀萬拱,始見於唐末五代,北宋時明文列入法典,與斬、絞並列,是一種對饒最為慘烈的酷刑。
明朝刑法規定,隻有謀反或大逆才用淩遲。
崇禎隻所以會下令淩遲處死楊應朝,那是因為群臣逼迫他撤消太監監軍,事情的起因就是楊應朝。
就在他剛準了宋統殷上疏查貪腐奏折的這個關鍵時刻,他最信任的太監們貪腐了。
這就像是一個大大的耳光,狠狠打在了崇禎的臉上。
如果他不淩遲處死楊應朝,難解他心頭之恨。
楊應朝一刀一刀被臠割,鮮血淋漓,痛得厲聲哀號,五官挪移,其聲震京城,從白一直哀號到晚上。
直至深夜,行刑之處隻剩下了一副帶血的骨架。
但是,刑場之中仍舊繚繞著楊應朝哀號的餘音。
崇禎最信任的太監們全被撤了監軍之職,他很不高興。
於是,他決定開始一場轟轟烈烈的反貪行動。
崇禎下令,調三千禁軍給韓爌,任他為欽差,賜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命他巡查邊軍,整頓貪官汙吏,嚴查軍餉去向,清查真實兵馬。
以內閣首輔為欽差,巡查邊軍,一時之間震驚朝野。
滿朝大臣們和邊關武將們被嚇的戰戰兢兢。
驚嚇過後就是行動,要知道這些人可都不幹淨。
如果真被韓爌查出個一二,他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他們查祖籍,找舊例,全力反對以內閣首輔為欽差的決斷。
他們的理由是,內閣首輔一走,誰來行使內閣的票擬權,還有封駁權。
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對崇禎派禁軍給韓爌這個行為感到了無比的恐懼。
皇上派禁軍給欽差,這明什麽?
這明皇上不信任他的臣子,他隻相信自己的兵馬。
他要以自己的兵馬作為威懾,震懾那些不軌之徒。
如果真的讓韓爌帶著三千禁軍跑去邊關查貪腐,吃空餉一事,十有八九會查出問題來。
武將麵對一個無兵的欽差還會硬氣些,如果麵對帶著三千禁軍前來的欽差那就不一定硬得起來了。
明朝的武將們名為將領實際上是受各方力量製衡的。
單單總兵一職,明朝有一府總兵,一省總兵,這些職權看起來很大,但總兵實際能控製的,不過是有限數目的總兵標營,若要調動轄區內其他軍隊,還需協同巡撫及各縣守備。
除此之外,武將還受文官挾製。
先陝西,陝西常設三個巡撫,分別為陝西巡撫、延綏巡撫和甘肅巡撫,歸三邊總督節製,為文官係統。
這些文官係統又挾製著延綏、固原、甘肅等各鎮總兵等武官體係。
句不好聽,就是陝西總兵,名義上可總製全陝軍務,實際上處理起來相當複雜。
他先是要反應給上級的文官係統,各個巡撫,巡撫再反應給總督,總督再傳敕令給巡撫,巡撫再穿敕令給各鎮總兵,如此他們才會真的聽陝西總兵的調遣。
五省總督楊鶴,他到任的時候就麵臨著無法實際控製轄區內軍隊的複雜情況。
他以五省總督之名敕令各省總兵剿賊,各省總兵再傳令各鎮總兵剿賊。
結果,由於糧餉皆缺。
各鎮總兵不聽調遣,自行返籍了。
各省總兵調不動各鎮總兵,憑他們手裏的標營兵馬根本打不過人數眾多的饑民流賊。
於是,各省總兵也不聽調遣了。
楊鶴眼睜睜看著手下的兵馬對自己的命令置之不理,卻又無可奈何。
如果韓爌真的領了這三千禁軍,帶著尚方寶劍,以欽差之名,巡查邊軍,守邊的總兵們手裏的標營兵馬在人數上並不占優勢。
除非他們能調動全省兵馬那還差不多。
在兵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他們就不敢造次,隻能配合韓爌查貪腐,清兵員。
這是朝臣們不願意看到的,於是,群臣和皇帝的來了一次激烈的對抗,分毫不讓。
這次對抗,涉及到各級官員和武將的前程,他們不敢懈怠。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他比明槍明刀的對陣更加激烈。
激烈到沒有人再去管朝政了,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十月。
直到此時,皇帝和朝臣們才猛然驚覺,這場內耗使整個大明朝一下子變的岌岌可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