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無可救藥
然而,蔚玥還未碰到慕藍半片衣角,脖子卻被範越澤狠狠一把掐住,一邊緊緊護著慕藍,不容她有半點閃失,他像是一尊千年寒冰,冷冽如刀盯著蔚玥,那種眼神就好似如臨大敵。
“我喜歡你十幾年,從小跟在你身後追,慕藍這個賤人究竟有什麽好,她做過軍妓,還得了艾滋病,憑什麽她總是輕易就能得到你的愛,你不公平,不公平!”
見他如此維護慕藍的姿態,蔚玥痛恨得幾近癲狂。
“你說的真對,這些年我太不公平!她受了那樣多的罪,我卻今天才知道,六年了,她一個人背負了那麽多,我還由著你欺負她,我真是個該死的混賬!”
範越澤突兀大笑,眸子裏卻是極度的自責和痛苦,眉宇間又流淌著一股極其危險的殺氣,這樣的極端,讓他看起來詭異駭人,他小心翼翼將懷裏昏昏沉沉的慕藍放下,讓慕藍依靠在護欄,掐著蔚玥的脖子卻異常凶狠,直直將她從地上舉向天台護欄外,可憐她細嫩的脖子被掐得經脈都鼓了起來,她恐懼得全身發顫,揮手想要將他的手扣開。
“範越澤!”眾人的心也被提了起來,誰都怕驚怒他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不,不,不!越澤,你高抬貴手,放玥玥下來吧,這樣高的摟,她摔下去哪裏還有命在?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她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可怎麽活啊?”
眼見蔚玥半個身子懸空在外,蔚夫人狠狠掙脫秦朗的束縛,連滾帶爬跌在範越澤麵前,苦苦哀求。真相被這麽多人聽見,再無狡辯的可能,她見識過範越澤六年前的瘋狂和執念,完全不會懷疑範越澤在知道真相後不會殺掉蔚玥。
“我沒讓她經曆慕藍所遭遇的痛苦已是客氣!”果然,範越澤雙目猩紅,瞳孔裏滿是陰鷙殺意。
蔚夫人狠狠一個戰栗,不敢靠近他,他狠絕的話無一不是在警告她,蔚玥不死,他便讓高貴的蔚玥落得軍妓、艾滋病這樣卑賤的下場!
“越澤!”
“大哥!”
蔚夫人一個怔腫,蔚玥已整個人被範越澤懸空在外,眾人突然震驚尖叫,紛紛衝過來,但怕激怒範越澤,誰都不敢貿然上前,範越澤的眼睛裏分明是赤裸裸的殺意。
“她該得到應有的懲罰,但不該你來動手,放她下來。”慕藍突然跪在了地上,抱住了範越澤的腿,她終於肯抬頭,對視著範越澤的眼睛,她眼圈通紅,飽含淚水,懇求著他。
她從來沒想到他每一次的爭鋒相對都是在刺激她回頭,也沒想到他還深愛著她,更沒想到即便她曾淪為軍妓,患上艾滋,他還是會要她。
她從不是什麽聖母白蓮花,更恨不得蔚玥死一千次一萬次,但她不願看到範越澤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即便他有脫身的辦法,但她不要他一輩子背負著這殺人的罪名。
“六年前,我沒在你身邊保護你,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我能為你做的不多,你恨這個女人,那就讓她下地獄去吧。乖,等我做完這件事,就好好陪著你。”
對於慕藍,範越澤那充滿殺氣的眸子自動柔和了許多,看著她跪在自己麵前,他滿腹痛惜,恨不能從此以後隻要能討她半盞笑顏,讓他去死都甘之如飴,但這一次他堅決不會答應放過蔚玥!
“放她下來!”
慕藍哀慟得抑製不住哭出聲來,緊緊拽著他的衣襟。
他話裏的意思她都明白,從他親吻她那一刻起,他就已表明了態度,要生要死,他都是要陪她一起的,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他毫無顧忌的親手殺蔚玥,而這偏偏是她最不願看到的局麵,她隻是想要心愛的人好好活著,過得幸福,而不是像自己這樣發黴發爛的將生命煎熬到最後。
“就讓我違背你這最後一次,回頭關上門由你想打想罵。”
他寵溺溫柔的語調仿佛回到了那年青蔥,卻又決絕的將慕藍小手掰開,視線落在蔚玥身上,目光裏閃爍著毫不留有餘地的殺意。
蔚玥在風中顫抖如秋葉,一半是對死亡的恐懼,一半是因他那看慕藍的溫柔眼神,那是六年前他看慕藍的模樣,眷念的、癡迷的……甚至帶著一絲卑微,仿佛他的世界裏隻有那個賤人的存在!
這比殺了蔚玥還叫她痛苦萬分,她似乎全然忘了自己已是命懸一線,恨不能將慕藍生吞活剝,可被範越澤製服。絲毫不得自由。
“慕藍你這個賤貨,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她臉色扭曲得猙獰,惡毒的話徹底把範越澤激怒,他五指成爪,手指狠厲的扣進她皮肉,風中好似有碎裂的聲音。
“不好,慕藍暈過去了!”慕小落突然尖叫一聲。
範越澤一驚回頭,卻見慕藍還是跟方才一樣,雖奄奄一息,但並未昏過去,而這邊慕小落已以箭一樣的速度衝了出去,一把揪住蔚玥的手臂。
範越澤一瞬反應過來,這是慕小落在使詐,但就是這麽一點空隙,寧如等人已趁機紛紛衝了過來拉住蔚玥。
“大哥,嫂子有發高燒的跡象,這對於她目前的身體狀況而言可是大忌!”眼見範越澤臉色暗沉無邊,是山雨欲來之勢,秦朗急中生智,以慕藍病情為由轉移他注意力。
範越澤何等聰明?豈會看不穿秦朗的把戲,但高燒對艾滋病而言意味著什麽,他心知肚明,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把將慕藍從地上撈起來,一邊健步如飛的下樓,一邊吩咐秦朗,“給葉熙打電話,我要最好的醫生!”
秦朗額角一抽,這最好的醫生不就是二哥薄葉熙?
“艾滋病是絕症,再好的醫生也無法醫治,薄家不會讓薄葉熙冒這種險,何況他忙結婚,沒有空來的,不必叫他了。”這邊廂,慕小落已和眾人將蔚玥撈上了天台,她在秦朗耳邊嘀咕了一聲。
秦朗一愣,他正想回她一句“二哥今天就在醫院”,但慕小落已急吼吼朝範越澤追了去,而此刻樓下又響起了警車的聲音,這警察是飛一般的速度麽?
秦朗回過頭去,隻見才從閻王殿前走過一遭的蔚玥,麵如死灰。
“媽,媽,怎麽會有警車的聲音,這是要來抓我的嗎?不!慕藍那賤人都沒死,我怎麽能死在她前麵?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蔚玥癲狂的大吼大叫。
“警察怎麽會這麽快就到了?”蔚夫人亦是一臉的驚震,可突然又像是反應過來,暴怒出聲,“今天是慕小落通知大家趕來天台的,一定是她這個賤骨頭報的警!這個賤人整天就知道找事欺負我們玥玥,玥玥這次要是出事,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聽得蔚夫人罵罵咧咧的咒罵聲,秦朗無趣的搖了搖頭,提步離開,蔚家到了這份上還不知道反省,真是無藥可救!
……
VIP病房,醫生替慕藍做了檢查之後,將範越澤和慕小落叫到了一邊。
“以病人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也許她隨時會……”
“你什麽意思?醫術不行,就換個會治病的人來!”醫生的話還未說完,範越澤就揪住了他的衣襟,沉聲厲色。
盡管醫生用著最委婉的話語,但像範越澤這樣會察言觀色的人,不肖醫生多說,他已心知肚明,但他就是不要在醫生嘴裏聽到慕藍不行了之類的話!
“別驚擾到慕藍!”
眼見醫生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同樣臉色鐵青的慕小落拉住了暴怒的範越澤,做了個“噓”聲動作。
範越澤看了一眼裏麵安靜入睡的慕藍,他心裏像是有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在燃燒,仿佛每個細胞都在咆哮叫囂,但終是怕慕藍聽到動靜,他終是沒有發脾氣,緩緩鬆開了手。
“越澤,我有點事需要跟你談一談。”
此時,一直坐在走道上神色複雜的寧如終於忍不住喚了範越澤一聲。
“你要嫌這裏不安全,就回你的範家去!”範越澤似乎猜到了寧如要說什麽,他甚至都懶得回頭,轉身就要去病房。
“我要跟你說的是關於慕藍的事,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寧如急急出聲。
“最好那事跟你無關!”範越澤腳步一頓,沉著聲,語調有些不善。
寧如一凜,唇角僵硬的抿了抿,“我們到家屬休息區去說吧。”
……
病房裏,直到範越澤腳步聲遠去,本是睡著的慕藍突然睜開了眼睛,門外的聲響並不大,但她生性敏感,再小的聲音都很容易鑽進耳朵裏。
她真的不行了嗎?
鼻子陡然一酸,眼角不知不覺流出一串淚水,以前她總覺活著就是煎熬,但這一刻她卻無比的奢望著老天能多給她一點時間,多看他一眼也好,她對他殘忍了六年,他恨了她六年,可同時在她不知道地方,他也深愛了她六年,如果到死都不能讓他釋懷,那對他是不是更殘忍?可一旦說了那些事,豈不是在給他增加心裏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