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隻是想念
季長清的確是在發呆,她並不是不信任季帆。隻是,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害怕慌亂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曲臨江。也許是他曾經救過她一次,也許是他給她的感覺太過溫潤無害,總之,她就是覺得,待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她不能,她現在還沒有想好如何麵對拒絕她的曲臨江,他會看不起她嗎?她被拒絕了,卻還是喜歡他,他會覺得她不爭氣嗎?
“我知道了,”不管季帆能不能保護她,現在保護她的人就是季帆。季長清起抬頭,對他微微一笑,若芙蓉秋水,少有的沉靜安然。“帆哥哥,我不怕,我知道,你可以保護季劍山莊的。”
季帆愣了一下,剛毅的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隨即用力點頭道:“小姐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
季長清依舊不安,但還是強作鎮定的點頭道:“嗯,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這裏沒事了。”
“好。”季帆站起身,邁步朝外走去。
吃過晚飯,季長清拿著一本書坐斜靠在床頭,有一搭無一搭的翻看著,右手的翡翠手串在燈火下,若隱若現閃著潤澤的光亮。季長清忽然合上書,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坐直了身體,對著外麵大聲喊道:“萍兒,萍兒。”
“哎,小姐,我在這兒。”萍兒手中端著一個托盤,盤中放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因為季長清的突然召喚,她走到急了些,這會兒碗中的湯藥微微灑出了一些,在托盤上形成一個小水窪。那是季夫人讓大夫給季長清開的安神湯,雖然她一再表示自己沒有大礙,但愛女心切的季夫人,還是命令萍兒每天讓人熬好了,按時端給季長清喝。
“小姐,藥熬好了,您快趁熱喝了吧。”萍兒見到灑出來的藥有些心疼,一進房中,就先忙著督促季長清喝藥。
“萍兒,我的小劍在哪裏?”季長清卻沒有心情管這些,她焦急的詢問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小劍?”萍兒愣了一下,又朝前走了幾步,將托盤穩穩的放在桌子上。這才重新看向季長清,小姐平日裏並不練功夫,哪來的什麽小劍?
季長清神情急切,見萍兒沒想起來,著急的提醒她道:“就是我上次親自刻的那把小劍,你知道我放在哪了嗎?”
萍兒使勁的眨了眨眼睛,似乎終於想起季長清所指的小劍是什麽了。原來她說的,是之前她廢寢忘食,連著刻了好幾天的那把梨花小木劍。想到這裏,萍兒卻越發疑惑,不解的問道:“小姐,我記得您刻好的第二天,便拿著去了莫雪居了吧?”她頓了頓,試探著說:“您那時候是不是想送給江公子,難道,您沒送給他?”
季長清抿著唇,麵對萍兒疑惑的臉,什麽都說不出。半晌,白皙的臉上終於透出失落來,低聲道:“我的確想送給江大哥,隻是,他沒有收。”
“啊?”萍兒瞪大眼睛,十分詫異,隨即憤憤不平道:“他為什麽不收,他不知道那是您辛辛苦苦刻了很久才刻好的嗎?這個江臨,也太不識抬舉了。”
萍兒之前便對曲臨江拒絕季長清邀請的事耿耿於懷,所以即便曲臨江長得容貌脫俗,氣質絕塵,因著先入為主的想法,她還是對他沒什麽好印象。現在又得知曲臨江拒絕了季長清的心意,更是憤憤不平起來。她雖然不能說什麽,但是,這些天以來,她可是親眼看著季長清因為曲臨江變得越來越瘦了。
“萍兒。”季長清喝止她。拒絕便是拒絕,江大哥其實也並沒有錯。錯的是她自己,明知道是錯,還不肯悔改。她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麽,再次問道:“萍兒,我隻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小劍,你怎麽如此多話,說了這麽多。”
萍兒抬頭,見季長清並沒有生氣,臉色卻有些疲憊,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好像確實說錯話了,小姐現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她還這樣說,不是更惹她傷心難過?可是,萍兒仔細回憶著那天的事,自從她和季長清一同去莫雪居回來之後,她確實沒有再見過那把小木劍了。
見季長清依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萍兒隻好不忍心的實話實說道:“小姐,我以為您把劍送給了曲臨江,所以並未注意,而且,這些天也不曾見到過。想來,您沒有帶回來吧。”
“怎麽會?”季長清也呆住了,曲臨江並沒有收,她記得自己將木劍拿回來了。至於放在哪裏卻是忘了,也許是她那天受到的打擊大了,隻顧著傷心,便沒在意。可是,她自己忘記了,萍兒竟然也沒有見到,那木劍哪去了?
想了半天,季長清呆坐著想了半天,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把她精心雕刻了好多天的梨花木劍丟了,而且,不知道丟到了何處。更無奈的是,遲鈍的她現在才反應過來。
會丟到哪裏呢?季長清有些著急,那是她親手刻的,她絕不想落入它落入別人的手裏。她咬了咬唇,說道:“萍兒,拿上燈籠,跟我走。”
“小姐,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木劍丟了,我要去找回來。”季長清聲音十分堅定。
萍兒:“。”小姐,您不覺得,過了這麽多天才想起來找,太晚了嗎?
不論晚不晚,季長清想到什麽,就要立刻去做的毛病沒有改。這種事屬於女孩子較為隱私的事,所以,季長清並沒有驚動季府的其他人。而且,她也不想此事鬧得人盡皆知,若是季夫人再來插手,那便十分麻煩了。隻帶了萍兒一個,加上她,兩個人在漆黑的夜裏,一人手中提著一把羊角燈籠,一路往莫雪居的方向尋覓而去。
莫雪居中此刻依舊是安安靜靜,寒食節的夜晚無星無月,曲臨江所在的屋中一片漆黑,從外麵看,竟是已經睡下的樣子。季長清到達莫雪居門前的時候,已經分不清自己是想要尋找已經丟失多日的梨花木小劍,還是想給自己找個理由,來看看曲臨江。她是尋覓了很久,才終於來到這裏。
站在遠遠的地方,遙遙望著那棟黑暗的屋子,季長清知道,曲臨江在那裏。心底的不安,在看到那屋子時,竟然莫名的安定下來。季長清忽然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原來,她隻是想念他了而已。
“小姐?”萍兒站在季長清身後,悄悄問道:“您站在這裏做什麽?那個江,咳,江公子已經睡下了。”
季長清淡淡道:“你找到小劍了嗎?”
萍兒的聲音垮下來,頗為無奈道:“小姐,我說找不到,您還不信,這大晚上的非要來找,您都沒找到,我能找到嗎?”季長清沒有回頭,也未回答萍兒的話,隻是安靜的望著那個方向。
“公子,”奔堯的聲音在黑暗中低低響起,裏麵充滿了疑惑:“季小姐今天晚上竟然來了莫雪居,說是在找什麽小木劍?她找東西,為什麽要來這裏找呢?”
曲臨江負手立在窗前,身上穿的並不是平日所穿的飄逸白衣,而是黑色夜行衣,顯得十分幹練利落。奔堯的話音落下,他並沒有立刻回話,黑暗裏,奔堯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好繼續追問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頓了頓,便正色問道:“季小姐來了,我們今晚還要按照計劃行事嗎?若是她一會兒要進來,發現您不在,那。”
“她不會進來的。”曲臨江淡淡道。
“啊?您怎麽知道?”奔堯疑惑道。
周圍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曲臨江漠然的聲音淡淡想起:“我剛才讓你關燈是做什麽,難道你還不明白?奔堯,你真是越來越笨了。”
曲臨江的聲音裏,有種淡淡的嫌棄。奔堯被他教訓,臉色一紅。這才明白為什麽他剛才回來稟報說季長清來了時,曲臨江第一反應是先熄滅了燈火。果然,還是公子的腦子轉的快。曲臨江默默的看了一會兒漆黑的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麽,過了一會兒說道:“好了,我們不用管她,走吧。”
“是。”奔堯鄭重應下,兩人悄悄離開屋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