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想聽你廢話
文右低聲說道：“急什麽？江臨一會兒就到。”
季長清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暫時閉口不言語。不一會兒，李耀已經走到街角的十字路口，往右一轉，然後沒了蹤影。文右拉著季長清，一聲不吭的跟上去，之後的一段路，一直是文右拉著她走，季長清到後來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隻覺得她這個冀州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地形的熟悉程度，竟然還不如文右這個外地人。不過她也知道，現在糾結這個也沒什麽大用處。
李耀的身影之後竟然再沒出現過，文右似乎一點也不急，牽著她的手左轉右轉，氣氛顯得有些沉默。走在前麵的文右忽然低低一笑，對季長清問道：“季長清，你相信我嗎？”
季長清沒有經過思考，下意識回道：“不相信。”
“不相信啊。”文右又笑了一下，晃了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意味不明的說：“那你現在還不是老老實實的跟我走，就算我現在把你賣了，你大概也得給我數錢吧。”
季長清一囧，文右說的沒錯，她剛剛雖然說不相信文右，但她的行為卻同她說的話一點也不相符，季長清咬著唇想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話來：“是你說過要來看江大哥，我才隨你來的，何況，我什麽都不會，賣了也不值什麽錢。”
“嗬，”文右輕哼一聲，停住腳步，轉頭看了她一會兒，緩緩笑道：“季長清，我突然發現，其實你也不是笨到無藥可救。”
季長清疑惑了一下，這個家夥這麽好心誇她嗎？她好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很聰明？”
“嗯，是啊，”文右微微點頭，煞有其事的補充：“至少，在自知之明這方麵，你還是很聰明的。”
“文右。”季長清再次咬牙。
“怎麽？”文右的笑聲十分愉悅，牽著季長清的手走在街道上，悠然自得十分隨意。
季長清冷冷斜他一眼，淡淡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兩人這般一路說，一路走，不知何時，眼前的街道開始變得開闊起來，文右的神色漸漸帶了些嚴肅。膽大的不閃不避的跟蹤者屬性開始收斂起來，他拉著季長清躲到一根粗大的木柱後，將一根手指輕輕豎在唇邊，對季長清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季長清愣了一下，轉頭去看，竟然發現李耀的身影又突然出現了，他先是進了一家藥鋪，很快便手中提著幾包藥出來了。季長清心中了然，暗道舅舅果然是病了，所以才從劍爐離開。李耀提著藥，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一轉身，朝一家停在路邊的麵條攤子走去。
原來是去吃飯，季長清淡淡的想。文右依舊在原地無動於衷，季長清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難道他不跟上去嗎？還未等她開口詢問，忽然又發現，李耀的身後竟然悄無聲息的跟著兩個黑衣人。
文右拉著她的手一緊，季長清下意識的抬頭去看，便見文右對他微微一笑，笑容別有深意，聲音壓得極低道：“你知道跟著你舅舅的人是誰嗎？”
季長清皺眉問道：“是誰？”她心中已經有了預感，卻不願相信。
文右紅唇微張，淡淡吐出兩個字來：“江臨。”
“不可能。”季長清下意識的否認，她怎麽也無法相信，江臨半夜離開季府，竟然是去偷偷跟蹤自己的舅舅，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文右似乎早已料到季長清不會輕易相信，輕輕放開了她的手，轉過身懶散的倚靠在木柱上，雙手環抱在胸前，氣定神閑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們可以在這裏等啊，等到那兩個黑衣人跟蹤完你舅舅，我們看看他們去哪裏。”
季長清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前麵的兩個黑衣人，他們兩個很明顯是在跟蹤李耀，可是，李耀對此似乎一無所覺。過了一會兒，李耀吃完了麵，付了錢，拎著藥回了家，那兩個黑衣人又跟在他後麵。
文右帶著季長清如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似的跟在兩個黑衣人身後，直到李耀回了家，那兩個黑衣人似乎交流了什麽，隨即施展輕功離開了。文右立即帶著季長清跟上，兩個黑衣人一直來到季府後花園的牆外，輕巧的翻過了牆，悄無聲息的落入了季府。
文右毫不猶豫，帶著季長清一躍而上。
進自己的家，還要翻牆而入，而且是被別人帶著翻牆，季長清忽然有種荒誕不經的感覺。最主要的是，她的心此刻一直都無法平靜。因為，她清晰的看到，那連個跟蹤李耀的黑衣人，悄無聲息的進了莫雪居。
“之前季帆已經去莫雪居看過了，江臨不再房中，”文右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怎麽樣？這兩個人的身份，不用我說，你應該清楚了吧。”
季長清緊緊抿住嘴唇，不說話。
“他半夜偷偷跟蹤你的親舅舅，季長清，不要說你大度的連這個也不在乎，”文右輕聲笑道：“我現在問你，你還信他嗎？”
“文右，你為什麽要讓我知道這些，你到底想做什麽？”季長清的表情是十分冷淡，如同覆上一層淺淡的薄冰，知道了事實的真相後，她沒有無措，也沒有憤怒，反而冷靜的說道：“如果你不說清楚，我和你之間便沒什麽好談的。”
之前文右給她的感覺，隻是一個和她一樣，喜歡貪玩，喜歡胡鬧的富家子，她以為他也同她一樣，一樣對喜歡的東西毫不猶豫的熱愛追求。甚至有種她不願意承認，卻早已在心中認定的惺惺相惜的感覺，可是，這一刻，她覺得不是這樣，文右的深沉心機，遠非她這個單純的大小姐可比。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江臨至少讓她知道，他對她沒有惡意，哪怕他騙她，她卻固執的願意相信他，直到最後謎底解開，她才會願意認輸或釋然。可是，文右不同，他什麽都說，卻正在悄無聲息的奪走她對江臨的信任。
文右定定看住季長清的臉，季府遠處的回廊傳過一絲微弱的光亮，文右的眼睛早已適應了在黑暗中看清事物，何況他和季長清之間的距離非常近，近到他可以清晰的看清季長清的臉，她的表情平靜，眼底清亮，目光是不可動搖的鎮定。
他愣了愣，瀲灩的桃花眼中出現一瞬的迷惑，隨即笑了笑，說道：“季長清，你比我想象中的堅定。”頓了頓，又道：“不過，我想你現在的心情也不怎麽樣吧，畢竟，”他看了看莫雪居的方向，懶懶的笑道：“就算你不在乎，但今晚的一切也不能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吧？”
季長清沒好氣道：“文右，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再聽你廢話了。”
“你不想喝酒嗎？”文右忽然轉移話題，用一種誘惑的口吻說道：“正宗的十年桂花陳釀，要不要喝？”
季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