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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救他

  奔堯見他睜眼,再次關心的問道:“您怎麽樣?”


  曲臨江淡淡道:“無妨,許是這客棧的食物與我相克,看來,我還得自己配藥了。”


  奔堯聽了,卻抱怨道:“原本還以為這裏被傳的神乎其神,可以將公子您的病徹底治好,沒想到不過是名不副實。”


  曲臨江從床上站起,卻並沒有奔堯那麽義憤,臉上的表情依舊鎮定自若,不喜不怒,他走到閣窗前麵背手而立,聲音平和漠然道:“我這病自小便是如此,能活到現在,多虧了姐姐。”他的聲音中漸漸少了淡靜,多了一抹蒼涼,緩緩道:“我的病恐怕是治不好了,這世上,連我自己都治不好的病,又如何指望別人呢?算了,你也不要過苛責。”


  “是。”奔堯聽了曲臨江的話,泄氣似得不再多少說。一時之間,主仆兩個誰都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奔堯再三想了想,還是低聲說道:“公子,近些日子,您的身體越發不好了。陛下,如今對您的信任也越發差了,甚至不惜以殿下的婚約來束縛您,”他說到這裏微微一頓,見曲臨江並未回頭,也並未阻止,似是在安靜聽著,便接著說道:“陛下今年已經十一歲,您接受貴妃娘娘囑托的時候也不過十二歲,何不徹底將一切交給陛下?”


  奔堯說完,曲臨江忽然又重重咳了幾聲,直咳的身體微微顫抖。奔堯下了一跳,連忙用手去扶,輕輕拍他的後背順氣,這一拍才發覺,曲臨江又瘦了許多,勻稱的骨骼菱角分明,十分讓人心疼。


  曲臨江咳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停住,他擺了擺手,重新直起身來,筆直而立,淡淡道:“陛下現在的位置並不安穩,皇室宗親個個虎視眈眈,特別是先帝的兩個養子,平江王和盧召王。平江王野心已顯,盧召王雖然還未有動靜,”曲臨江忽然停住,低頭沉思,緩緩道:“但齊佑如今在這個檔口突然來到冀州,雖說以他以往的性格來說並無不妥,隻是,終究難測,奔堯,我前些天讓你派人跟著齊佑,可發現他有什麽可疑之處嗎?”


  “公子,並無可疑之處。”奔堯仔細回想下人當時的稟報,沒有可疑,但卻有些別的,想了想,他還是回道:“齊佑似乎總喜歡去季府,下麵的人說,他沒事喜歡找季小姐。”


  “去找季長清?”曲臨江喃喃的說了一句,之後卻什麽都沒有說。


  隨即,又重新說道:“如今朝中大臣望風而觀,少有能立的住的。若陛下決意不做這天下主,我或許還能保他性命,”他頓了頓,又突然變得黯然,自嘲道:“即便能保,恐怕我這身子,也無法保他長久。所以,隻能幫他坐穩這天下。”


  ——


  季長清匆匆忙忙來到李府,一路並無人攔。她帶著萍兒和季帆一直走到了李光宇房間的門口,一天中第二次站在這裏,季長清心頭湧起百種滋味。


  正巧,此刻正巧李光宇的貼身侍女端著個檀木托盤走了出來,一見季長清站在門外,愣了一下,眼中瞬間閃過諸多複雜深色,隨即,躬身行禮,問道:“表小姐,您來了怎麽不進去呢?”


  “是清兒嗎?”裏麵忽然傳來季延的聲音。


  季長清立時一醒,連忙應道:“是,父親。”


  季延道:“進來吧。”


  季長清這才帶著萍兒往裏走,季帆卻並沒有跟著進去,而是留在了門外,左手握住腰間劍柄,肅穆站好。


  一進李光宇的房門,立即問道一股濃濃的藥味,夾雜著血腥氣。季長清心頭一緊,定了定神,這才繼續往裏走。


  此刻,李光宇的臥房中隻有四人,分別為季延夫婦,一個安心診病的老大夫,再便是床上躺著的李光宇了。季長清一進來,季延便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轉頭看向腳步遲疑的季長清,眼中的神色不覺深了深,等到進場情走到近前的時候,才沉聲問道:“清兒,你上午來過了?”


  季長清一驚,隨即低聲回道:“女兒來過。”


  季延和季夫人立即對視一眼,季延又壓低聲音嚴肅問道:“我聽這府中的下人說,你離開之後,宇兒就變成這樣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季夫人眼眶有些通紅,畢竟床上躺著那個奄奄一息的人是自己的親侄兒,血脈相連,哪怕季長清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免帶了鄭重的責怪:“清兒,你跟娘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宇兒會突然變成這樣?”


  季長清沉默片刻,看來這件事已經無法再瞞著父母了,原本她以為李光宇的傷不過是加重一些,誰想竟會如此嚴重,以至於連季莊主夫婦都驚動了,便一五一十的將自己之前來看李光宇的想法,和上午發生的所有事對兩人講了一遍。


  季夫人聽罷,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宇兒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他,他不是有傷在身嗎?”


  季長清咬唇道:“難道母親認為女兒在說謊,連女兒的話也不信了嗎?”


  “自然不是,”季夫人隻是過於震驚,季長清的話她還是相信的,隻是一時難以接受,她拉過季長清的手,安撫的拍了拍,歎氣道:“幸好你沒事,你表哥他,當真糊塗了。”說完,季夫人又麵色愁苦的看向自己的丈夫,憂心道:“按理說,也不怪文公子,隻是,他下手重了點,說到底,也都是為了清兒。可是,宇兒萬一有個什麽意外,我們該怎麽和弟弟交代啊!”


  “你先別急,大夫不是正在診治呢嗎?”季延也是眉頭緊皺,顯然這件事是十分棘手的,但作為一家之主,他必須安慰自己的妻女,“也許沒有那麽糟糕,再等等吧。”


  季夫人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她心中也是愁苦萬分,一邊是自己險些受到傷害的女兒,一邊是不爭氣的親侄兒卻危在旦夕。而自己的親弟弟又不在家中,她這個做姑姑的,實在是為難至極。


  看著坐在李光宇旁邊須發皆白,雙眉緊鎖的老大夫,季夫人悲聲道:“宇兒這次斷了三根肋骨,加上心中鬱結,又因情緒激動透支體力,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如今,這已經是請來的第三個大夫了,都是冀州城中有名的大夫,前兩個都說活不過明早,如果這第三個大夫也是束手無策的話,那,難道真的要為宇兒準備棺槨了嗎?”


  “不會的,不會的。”季莊主也十分無奈,但還是強撐著將捂住奔潰的夫人摟在懷裏好生安慰。“程老大夫是冀州城最有命的大夫,宇兒還這麽年輕,身體底子好,不會輕易有事的。”其實他一邊說著,一邊自己也不太相信,隻是,即便不相信,也不願說出事實而已。


  季長清見到父母如此,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盯著老大夫的臉看,祈求他可以保住李光宇的性命。此刻的李光宇,臉色通紅如火,嘴唇青紫白皮暴起,胸口的起伏十分劇烈。即使處在昏迷狀態,呼吸聲大的也如同被風吹過的破碎風箱。季長清的心,隨著他的呼吸聲,終於一點一點的被提了起來。


  不多時,便見老大夫蒼老的手指從李光宇的手腕上收了回來,然後又仔細的將他的手重新放回錦被中。


  季長清連忙走過去,對老大夫輕聲而小心的問道:“程大夫,我表哥,他怎麽樣了?”季延和季夫人聽到聲音,連忙轉回頭,見老大夫診完了脈,都焦急的靠了過來,用殷切期盼的目光看著這個頭發胡子潔白的老者。


  程大夫沉沉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季莊主,季夫人,令公子的情況很差,老朽沒有把握,能不能挺過今晚,實在是要靠他的造化。還希望,您能早做準備。”


  季夫人聽了這話,麵色忽然變得慘白,一下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兩步。


  “夫人。”季延一下扶住她,卻隻能無奈的站著,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


  季長清也木然的站在原地。李光宇要死了嗎?她從小一起玩到大,青梅竹馬的表哥就要死了,而且是以這種方式,以這種間接因為她的方式死去嗎?

  不不不,她不能接受的。而最不能讓她接受的,還是李光宇之前的傷是曲臨江造成的。她要救他,她必須就他,絕不能讓他就這樣死了,哪怕,他犯了那樣不可饒恕的錯誤。


  “你回去吧,若你表哥真的危在旦夕,大夫又束手無策的話,記得將我給的藥拿給他吃。”從安泰客棧離開之前,曲臨江對她的叮囑忽然在腦中回響。大夫束手無策嗎?現在這種情況,應該就是如此了吧。


  季長清當即一個激靈,手忙腳亂的開始翻找自己身上的瓷瓶,不論如何,她一定要試一試。可是,她翻遍了全身,突然害怕的發現,瓷瓶不見了。季長清立即慌亂起來,無措的一直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清兒?你在做什麽?”季延最先發現季長清的不對勁,皺著眉問道。


  “我——”季長清話音未落,突然見萍兒走上前來,手中拿著一個瓷瓶遞給季長清,說道:“小姐要找的,可是這個?”


  季長清低頭一看,正是曲臨江今天新給她的瓷瓶,連忙拿在手裏,驚喜道:“就是這個,怎麽在你手裏?”


  萍兒回道:“回來的路上小姐弄掉了,那時我還叫住您,想還給您,可是您卻一直忙著趕路,沒顧得上理我,所以我便自個兒拿著,預備在需要的時候還給您。”


  季長清對萍兒連連點頭。季夫人和季延一直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季長清,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麽。她也不多說什麽,直接打開瓷瓶,將裏麵的一粒藥丸倒了出來,那是一粒純黑色,拇指大小的球狀藥丸。


  “程大夫,您看看這藥如何,是否能給表哥吃下?”季長清徑直走到老大夫跟前,將手中的藥丸遞給他看。


  老大夫愣了一下,疑惑道:“這是什麽藥?”


  季長清也不說別的,固執道:“您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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