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鬧事的
萍兒聽季長清如此說,急的連忙擺手道:“不要,小姐,不要同他說,”她忽然又低了頭,麵上就帶了幾分失落:“我知道,季帆他不喜歡我,我隻要,隻要偶爾跟他待在一起,就好。”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季長清忽然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希望我出去,同時也帶上季帆,是因為想和他多待些時間嗎?”
萍兒咬著唇,輕輕點了點頭,小聲說:“除了希望小姐能散散心,也有這個意思。”她說到這裏,又突然抬頭,直視著季長清的眼睛說道:“小姐,您答應我,不要和季帆說我喜歡她這件事好嗎?”
季長清看著萍兒紅紅的臉,突然有些感同身受起來,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那種欲說還休求而不得的心情,她又如何不能體會呢?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局中人罷了。
罷了,罷了。季長清再次看了看萍兒紅撲撲的臉,歎氣道:“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出了房門,季帆果真如萍兒所說在外麵等著了。
“走吧。”季長清瞥了季帆一眼,領著兩人離開了季府。
“小姐?怎麽又停下了?”季長清毫無征兆的突然停住,讓萍兒十分疑惑,便直接問了出來,季帆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眼中的疑惑也十分明顯。
季長清轉身便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不行,我不能就這樣去找江大哥。”
不這樣去,難道要怎麽去?萍兒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隻好跟在季長清身後,疑惑道:“小姐,您到底要做什麽,我可以幫您啊?”
“你都說過了,這次表哥之所以能勾得救,全靠江大哥的藥,即是感謝,我有怎麽能這樣空手去看他呢?”
萍兒聽季長清如此說,這才明白,又問道:“可是,小姐,既然要帶禮物,不是要去外麵買嗎?”您這樣往回走算怎麽回事呢?
季長清沉默著沒有回答,她心中早有打算,直奔目的地。
季帆沉默的跟在兩個女人的身後,一言不發,隻有在季長清說要給曲臨江帶禮物的時候,一直沒有波動的目光,才微微閃了閃。然而也隻是片刻,依舊握緊腰間長劍,一聲不吭的跟著。
一路走到廚房。季長清叫萍兒在外麵等著,自己則進了點心小廚房。萍兒直到此刻才明白,原來季長清是想給曲臨江親自做點心。隻是,現在這種情況是,季長清一個人待在廚房,留她和季帆單獨等在外麵,萍兒心中一時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感覺。
盡管季帆如同一根木頭似得筆直站著,萍兒卻覺得有種奇妙的空氣一直流動在周圍,讓她的心變得很熱,臉也很熱。她分不清是害羞還是別的,安靜的站在旁邊,悄悄的注視著那個剛毅挺拔的男子。
季長清不管外麵的兩人,此刻,她隻是專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記得,很多天以前她就說過,要親手給曲臨江做糕點,可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事,一直到現在,曲臨江也沒有吃上她做的糕點,想象實在是遺憾。今天正好有這樣正當的理由感謝他,一定要做給他吃。
親自選了麵粉,合水,柔好,又用了廚房裏原本就有的麵引子。季長清極為耐心細致的將糕點捏成小兔子,小貓,小狗,梅花,菊花等等形狀。做糕點的廚娘在一旁看的連連稱奇,季長清的手工做的實在是精妙,即便是她做了這麽多年的糕點,也不敢說在這麽端的時間內捏出這如此多栩栩如生的形狀。
盡管一旁有各種各樣做形狀的磨具,可以直接將麵團放在裏麵按壓成型。但季長清卻固執的自己動手,磨具做出的形狀千篇一律,僵硬死板,如何比得上她親手做的呢?她的頭微微低著,眼中的目光極為柔和,似乎手中的小小糕點,傾注了她所有的溫柔。
一個時辰後,季長清終於將所有的糕點做好。叫廚娘找來食盒,按照口味類別,分別裝了三層,看著自己親手所做的糕點整整齊齊的躺在食盒中,季長清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了,終於完成了。”季長清淨了手,解下圍裙,拎著食盒走出廚房。
萍兒聽話的按照她的吩咐,一直安靜等在外麵。好吧,其實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著季帆也等在外麵,否則,她也不能保證自己是否真的會忤逆季長清的話而直接衝進廚房去。這會兒見季長清拎著食盒出來了,連忙走上前去:“小姐,都做好了?”
季長清點頭,將食盒遞給萍兒拿著,又側了頭看她的臉,語氣略帶戲謔道:“怎麽樣,有沒有等的急了?”
萍兒一愣,待細看季長清的眼睛時,那盈盈晶亮的眸中閃過的調侃之色,讓她臉上突然一紅,磨磨蹭蹭的說:“還——好。”
“哦,”季長清點頭,頗有些遺憾的說,“看來你等的一點都不急,早知道,我應該在裏麵多待一會兒才是。”
“小姐,”萍兒悄悄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季帆。忍不住跺了跺腳,無奈道:“您在不送去,江公子沒準就走了!”
這句話萍兒本是隨意脫口的話,不想竟一語成讖。季長清帶著兩人再次來到安泰客棧的時候,竟然被掌櫃的告知,曲臨江已經搬走了。
“你來晚了,”掌櫃的在櫃台前抬起頭來,滿是皺紋的臉上神情淡漠,“他昨天才剛剛搬走。”
搬走了?搬去哪裏了?季長清當場呆愣了,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中,聽著熙攘喧鬧的聲音,直覺失魂落魄。心中某個地方如同空了一樣,他就這樣走了嗎?無聲無息的離開,連個招呼也不同她打嗎?
季長清不甘心,又對重新低頭看賬的老掌櫃問道:“您知道他去了哪裏嗎?或者,他有沒有提過要去哪裏?”
“我怎麽知道,”掌櫃的似乎有些不耐煩,滿臉不快的說:“你這女娃怎麽這麽固執,他不過是我這裏一個普通的客人,他住我的店,我收他的銀子。來去自由,我怎麽知道他哪裏了?要是每個人都同你一樣纏著我問,在我這裏住過的客人都哪裏去了,我豈不是要累死了?”
“不過是問你個問題而已,你這老頭怎麽如此多話?”季帆見隨著老頭的滔滔不絕,季長清瑩白的臉上變得越來越灰敗沮喪,突然開口對掌櫃的嗬斥道。
“喂!”老掌櫃脾氣顯然不太好,見季帆還敢還嘴,忍不住大聲嚷道:“你這小子講不講理,不但來我這裏無理取鬧,還想欺負我老人家不成?你以為我們客棧每人了嗎?”他越說越怒,賬也不算了,雙手叉腰,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仁義!有人來鬧事,趕緊給我過來!”
鬧事?季帆被老掌櫃的這番作為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不過就是因為看不慣這老頭數落季長清的樣子,所以才說了那麽一句,怎麽就變成鬧事了?
季長清也被嚇了一跳,麽想到短短時間,事情竟然演變成這個樣子。然而,也不過就在她驚訝的瞬間,一個年輕人隨著老掌櫃的喊聲,筆直站在了櫃台前麵。這人身材很高,幾乎比季帆還要高一點,鼻梁高挺,劍眉如墨,一雙眼睛精光四射,格外炯炯有神。
“掌櫃的,是誰鬧事?”盧仁義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站在櫃台邊上,宛若磐石。老掌櫃大手一指季長清幾人,大聲說道:“就是這幾個,賴在店裏不走,影響我做生意。”
如此戲劇性的一幕,簡直令季長清目瞪口呆,她連忙站到中間,將季帆和盧仁義隔開,說道:“誤會,這位,”她抬著頭看著高高大大的盧仁義,額頭才到他的鼻尖,因為站的太近了,甚至連他的眼睛也看不分明,卻依舊擺出自己最和善,最友好的笑容,對盧仁義歉然的說道:“這位壯士,莫要動怒,我們這就走,馬上走。”
季長清一邊說,一邊對盧仁義歉意的點了點頭,額前的一縷墨發無意識的滑落,俏皮的發絲輕輕蹭過年輕男子帶著青色胡茬的下巴。如同晨起的微風,無意中吹起草葉上的一滴露水,悠悠蕩蕩的落在一片碧綠的青草地,絲絲連連的帶起不為人知的波動。
“不行,必須要教訓一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掌櫃的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要,完全就像是一點就著的火藥桶子。之前就知道這個掌櫃的是個脾氣火爆的人,隻是,沒想到他的脾氣竟然差的這個地步,今天好像比那天的脾氣還差。
無意中看了一眼旁邊眾多看熱鬧的食客,這些人看似安安靜靜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吃飯,實際上全都支棱著耳朵等著看熱鬧。季長清忍不住扶額,難道這老頭是因為怕下不來台,所以才一定要糾纏下去?
正想著,耳邊忽然又傳來老頭的怒吼聲:“仁義,你還在等什麽?還不給我教訓他!”季長清一驚,顧不得多想,連忙擋在季帆和盧仁義身前。然而,讓她意外的是,盧仁義並沒有按照掌櫃的吩咐上前和季帆動手,而是仍舊站在原地。
季長清疑惑的抬起頭,卻忽然發現,他正低著頭愣愣的看著自己,那一動不動的模樣,似乎竟是發起呆來。
這,一時間,季長清隻覺尷尬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