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掃
季長清走後,曲臨江的身體終於虛脫般的晃了晃,臉色蒼白的不像話,薄唇再無一絲血色。
奔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公子,您怎麽樣?”他就知道,曲臨江根本不可能這麽快就沒事了,他很清楚曲臨江的舊疾,何況,他這次傷的不清。
曲臨江卻擺了擺手,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消息要告訴我?”
奔堯眼中閃出意外神色,頓了一下,說道:“什麽都瞞不過公子的眼睛。”
曲臨江淡道:“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心中有什麽事,是我看不出來的?”
奔堯:“。”公子,你是火眼金睛嗎,可以看透人心?不過,曲臨江雖說不是火眼金睛,但也異常敏感智慧,奔堯在他麵前,很少能瞞住什麽事情。隻是,曲臨江可以看透奔堯,他卻永遠也看不透曲臨江。他就像是一潭溫吞的湖水,寧靜或者波瀾,你都無法猜測其中隱含的意義。真如剛剛,他答應重新入住季家一樣。
“說吧,什麽事?”曲臨江見奔堯仍舊在思索著什麽,接著問道。
“嗯,”奔堯點頭,鄭重其事的將今天他出去之後得到的消息向曲臨江匯報道:“公子,宮中傳來消息,說大長公主殿下要來冀州。”
“什麽?”曲臨江眉心微皺,墨色眼眸中出現意外的神色,“她為什麽回來冀州?”
奔堯輕輕搖頭,迷茫道:“不知道。”曲臨江瑩潤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眸色幽深暗湧,神情悠遠沉靜,似乎是在認真思考著什麽。奔堯摸了摸頭,忽然想到什麽似得突然又道:“對了公子,聽說大司徒劉季也會陪著公主一同前來。”
“劉季也要來?”曲臨江抬頭看向奔堯,聽到劉季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下意識出現了一抹防備神色,漆黑的瞳孔中頓時匯聚了無數暗湧。皇帝向來信任劉季,不但允許齊碧婉來了冀州,同時又將劉季派了過來。他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不相信他,所以派大長公主和劉季來看著他嗎?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將他調回京城,派被人來奪取紫薇玄鐵,豈不是更加放心?
不對,曲臨江又將自己的想法否定。低頭沉思,若說皇帝派劉季看著他還有可能,可是,派齊碧婉過來,便有些不太可能了。皇帝從小在齊碧婉身邊長大,這麽多年,從未離開過齊碧婉身邊,對這位姑姑十分依賴。按理說不會輕易讓齊碧婉離開的。可是,這次為什麽要讓這位姑姑千裏迢迢來到冀州呢?
就在曲臨江陷入迷惑的時候,旁邊站著的奔堯突然說道:“公子,大長公主不會是過來看著您的吧。”曲臨江神色一動。奔堯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讓他的眼眸越發深沉起來。
季劍山莊,莊主別院。
季延和季夫人一起看著季長清問道:“你是說,你要重新請江公子到季府來住?”
季長清點頭,說道:“爹,娘,上次的是本來就是表哥的錯,江大哥不過是替女兒教訓了他一頓,他本身並沒有什麽錯處。而且,上次表哥吃的那顆神奇的保命藥丸,也是江大哥給的。表哥後來對女兒欲行,欲行不軌,是被文右打傷的,所有,江大哥也算是救了表哥一命。這次又親自入險境救了爹和舅舅,算是對我們全家有恩的大恩人。如今他重傷在身,為什麽我們不能將他請到家中來呢?”
季長清這番話說下來,季延臉上便有些愧疚,其實上次間接讓曲臨江離開季府他便心中有些愧疚,隻是,那是李耀正在氣頭上,為了安撫李耀,他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次更是成了曲臨江這麽大一個人情,不知該如何報答。季長清作為季延的親生女兒,便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季延本人更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更不會反對季長清的這個決定。
不過,季延對季夫人十分看重,聽完季長清的這些話,依舊沒有直接應承。哪怕他心裏已經答應,可還是要征求季夫人的意見。
季夫人見自家夫君看著自己,對上他的目光,多年形成的默契,讓她瞬間從季延眼中讀懂了他的意思。便說道:“我看那江公子一表人才,知書識禮,俠義心腸,是個不錯的年輕人,若是他不嫌棄,願意重新回到咱們府上做客,我倒是舉雙手歡迎的。”說完,她又象征性的看了看季延,問道:“老爺意下如何?”
“當然是好。”季延就差擊掌應和,轉頭對季長清說道:“聽到你娘的話了嗎?明日你就將人請到咱們府上吧,你們年輕人有話說,你要多去陪陪,切不可再怠慢了客人。”
季長清點頭應是,同時心中誹腹自己老爹,也不知道是誰怠慢了客人。可是,這話她是不敢當著季莊主麵直說的,隻敢在心中偷偷的說一說罷了。總體來說,季長清現在的心情還是十分激動的,一想到曲臨江重新回到季府來住,她又可以時常見到他,季長清就心中悸動不已。
尤其是從曲臨江那裏見到了很久之前丟失的梨花小木劍,季長清更是隱約的覺得曲臨江一定同她喜歡他一樣,喜歡著她的。也許,他現在不承認的原因是因為他還有什麽其他的顧忌,隻是,季長清已經想好了,她不在意,隻要曲臨江的心同她的心一樣,她願意等,無論多久。
走出季莊主的院子,季長清起初慢悠悠的腳步漸漸加快,似乎是有什麽急事一般。萍兒緊緊跟在後麵,見季長清沉默的往前快不而行,有些疑惑的問道:“小姐,您要去哪裏,怎麽這樣著急?”
季長清的語氣比她的腳步還要輕快,開心的說道:“明日江大哥就要來了。”
“嗯,我知,道啊?”萍兒走的有些急,氣喘的有些不太勻稱,“可是,江公子是明天,才來,您現在這麽急,是要做什麽?”
“我們去打掃房間。”季長清簡短的說。
萍兒:“。”
莫雪居其實每日都有人在打掃,因為自從曲臨江離開莫雪居之後,季長清不長時間便要過去坐一坐,雖然每次去也隻是看著那些竹林發呆,但她還是樂此不疲。
不過,現在不同了,季長清十分有動力的帶著季府的一幹婢女,聲勢浩大的來到莫雪居,如同奔赴一場虔誠的儀式,分派了幾個粗使的婢女在莫雪居外打掃院落,而她自己,則帶著萍兒親自在室內打掃。
作為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打掃房間和院落這種事,從來用不著她親自傷手,可是,第一次,季長清有一種強烈的,想要親自為曲臨江打掃院落的衝動。萍兒現在隻是跟在季長清身後,讓做什麽就做什麽,麵對季長清的種種不正常,她已經學會了習以為常的看待。
反正一遇到曲臨江的事,她家小姐的一切行為,都充滿了不可預測的變數。就如同現在一般,季長清將莫雪居中曲臨江之前住過的臥室,客廳,包括書房,統統徹底清掃了一遍後,還不滿足,她竟然要求萍兒去花園中采摘新鮮的花草放在曲臨江的床頭和書桌上,而季長清,則重新回到自己的房中將她之前的那些喜歡的字畫翻出來,掛在曲臨江的房間中。
莫雪居中的瓷器和被子常備的有兩套,床帶被套全部換成新的。甚至連桌椅板凳,季長清不喜歡的也統統被下人搬下去換成新的。如此大的動靜,甚至引起了季延和季莊主的詢問,聽了下人的回報,兩人隻是相視一笑,同時看到眼中蘊藏的深意。
萍兒將新鮮的花草插在瓶中,在帶著人搬去莫雪居的路上,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遇到了季帆。“萍兒,江臨又要來季府了嗎?”季帆的小麥色剛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語氣中也聽不出別的情緒。
“你知道了,”萍兒停住腳步,她身後的小丫頭們也自認的停住,跟在萍兒身後排成一排。
季帆頓了一會兒,指著這些花說道:“你這是”
“小姐說江公子的房間需要鮮花,所以,明我到花園中采了這些來。”
季帆微微有些失神,意味不明的喃喃道:“小姐對他,還真是不同。”
“是啊,”萍兒點點頭,季帆的落寞很淺淡,但卻沒有逃過萍兒的眼睛,她忍不住垂下眼睛,低聲說道:“我還要將這些鮮花送到莫雪居,你要是沒事的話。”季帆的落寞,如同細密的沙粒,輕輕灑在萍兒心中,並不是有多痛,隻是那種一樣的酸楚和既然,讓人無法長時間的忍受,哪怕她希望見到季帆,可是,她卻不希望見到如此模樣的季帆。
這樣的季帆,對於萍兒來說,既然她心疼,也讓她難過。
“哦,對,”季帆聽了萍兒的話,忽然從自己的落寞中回過神來,他歉意看著萍兒說,“你有任務在身,我就不耽誤你了,你去吧。”
萍兒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季帆見到忽然一怔。還沒等他想明白,萍兒對他輕點了一下頭,隨即,帶著一眾般花的丫頭,朝著莫雪居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