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知所謂
鄭氏與小侄女談話間，一道滿載攀附與笑意的聲音傳入耳，引得兩人側目。
鄭念琬臉子薄，一聽見有人誇自己長得漂亮，臉頰當即染上了幾分霞紅，畢恭畢敬的衝那位貴夫人行了個禮，以表感謝讚美。
鄭念琬生的俊俏是事實，鄭氏聽見有人誇侄女，自然是樂的眉開眼笑，也不禁誇讚：“我們念琬從小就是個讓人省心的，長大了也很優秀，不論是女紅還是琴棋書畫，花道茶道，都略懂一些。”
說著說著，鄭氏就黯然失笑，“我倒是有心讓我家那小活寶跟著她表姐好好學學。”奈何這小皮球雖然嘴上答應了，卻興致缺缺。
聞言，秦婉悅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抱怨：“表姐那是天生的淑女，我這隻是東施效顰，盡力就好。”她聲音細如蚊聲，但還是被鄭氏收盡了耳底。
鄭氏恨鐵不成鋼。
她這小女兒，不是今天跟著她的二哥三哥打麻雀，就是明天想方設法去河裏垂釣，喂京城街道上的小髒狗，根本沒點兒淑女該有的模樣，別以為瞞得極好，她都是知道的。
鄭氏一想到此處，立馬在心裏打定了主意，回頭讓自己那二兒子和三兒子，少在妹妹麵前玩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忽然那位誇讚鄭念琬漂亮的夫人又問，“請恕我冒昧，敢問令侄女如今可有婚配否？”
對方著一身綾羅錦緞，服飾是當下最流行的廣繡拖地長裙，妝容濃烈，相貌端莊，笑容帶著些許諂笑的意思。
鄭氏認得這位婦人，是住在隔壁兩條街處的尚書夫人，家裏孕有嫡係兩子一女，因為尚書大人行跡風流，因此府中妻妾成群，兩兒子也不是省油的燈。
聞言，鄭氏直覺不太好，但還是非常端莊的搖了搖頭，“未曾。”
說罷，她就開始在心裏思索婉拒之詞。
對方果然開始講起了自己的兒子。
“我家大郎二郎都已到了娶妻的年紀，相貌算不上天人之姿，但也算的上儀表堂堂。”
“若是鄭小姐不嫌棄，改日可否來府上玩玩？”
聞言，鄭氏的麵色就不是很好看了，鄭念琬從未聽過如此直白的話，更是感到突如其來的害臊。
早聽說尚書夫人心直口快，言行粗暴，鄭氏今日算是親身體會到了一把。
上戶人家相看，都是借口家裏要辦宴會，然後給對方遞帖子，讓兩位要相親的人偷偷看對方，哪有尚書夫人這麽直白又幹脆的。聽上去意思都變了，好像是鄭念琬嫁不出去，跪著求著嫁她兒子似的。
鄭氏婉拒：“早便聽說尚書夫人愛玩笑，今日一見，果真會開玩笑逗人樂。”
一上來就說這種話，要是被有心之人聽見，把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那她這侄女的名節還要不要了？她那嫂嫂也絕對要找她拚命來。
尚書府人那番話讓秦婉悅聽了，心裏也很不舒服，有些人真是不知所謂，她對尚書府的人印象都不好，還記得她小時候孟錦繡欺負她的事情，她知道自家娘親不好直接了當的拒絕，於是便笑顏如花的開口。
“我上次跟二哥哥三哥哥去買糖的時候，還看到了孟家大哥帶著個花花綠綠的漂亮姑娘在買糕點呢！”
“孟大哥對那姑娘可好了，又是喂糖又是親親的，這樣待人好的哥兒可是很少見的，夫人當與那位姑娘說去，和我表姐說什麽？”
秦婉悅架著一副童言無忌的架勢說出了這番話，最後又補上一句，“想來孟大哥更與那位姑娘情深意切，夫人卻和我表姐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果然，她這一番話剛說出來，周遭的風向就變了。
“將軍夫人，你不必往心裏放，孟夫人向來是個心直口快的，看到鍾意的兒媳人選，一時興奮沒把話說隱晦一點也是正常的。”
“哎，說起孟家大郎，我也見過他摟著女子去布莊買成衣呢！”
“大郎是個風情種，二郎的妾室和通房也不比他爹少，這不都是京城眾人皆知的事情嗎？”
眾人你踩我一腳，我拍你一記的說著，孟尚書夫人的臉皮再怎麽厚實，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也硬是紅成了猴子臉，不敢再言語。
今日在場的，都是京城裏有門有麵的大戶人家，不少人出席這種場合，為的就是給自家的心肝寶貝兒女們物色合適的婚配對象。
像鄭念琬這麽優秀的女子，誰家夫人不想拐回家給自己當兒媳？
當然，這些附和懟人的人裏，也少不了想跟將軍府掛上關係，留下好印象的人。
尚書夫人終究隻能訕訕一笑，“我也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隻是想著家裏還有個未出閣的小女兒，想著她可能會需要個閨中好友。”
簡直就是越描越黑。
秦婉悅笑的天真無邪，“原來是這樣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表姐想要夫君了，上趕著要嫁給別人呢！”
犀利。
這補刀簡直比利刃還要鋒利，捅在尚書夫人身上，硬是讓對方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她很驚訝，沒想到一個孩子竟會說出這種話來。
搞了半天，孟尚書夫人終是隻能強行摁下心中的不適，向鄭氏道歉。
她微微欠了欠身，“對不起，是我唐突了。”轉而又衝鄭念琬投了一個滿載歉意的表情。
鄭念琬得體大方，噙著一抹溫柔賢淑的笑，擺擺手，“不礙事的。”
秦婉悅跟著瞎湊合，“是的是的，我家的人都開得起玩笑話的。”
秦婉悅雙眸純淨，笑容甜美，再加上今日盛裝出席，模樣甚至俏皮可愛，說出來的話雖然像是帶了刺頭，但落在眾人耳中，照樣隻是童言無忌。
今日同鄭念琬前來的，還有她的親妹妹鄭念晴，隻不過她方才貪熱鬧，姐姐被秦婉悅拉到姑姑這邊時，她沒來得及跟上來。
這不，一跟上來，就聽到秦婉悅正有模有樣的貶低林尚書府上的公子，心裏難免不爽快，再加上考慮到自家大姐姐也到了嫁娶年齡，嫁入尚書府的話他們鄭家也算體麵，她就忍不住了。
鄭念晴比秦婉悅要大上幾歲，往秦婉悅身邊一站，比她還高出兩個腦袋。
鄭念晴打心裏不喜歡這個跋扈無禮的小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