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程然的誌向
“你說，你從哪認識這麽個小太妹？！沒有禮貌就算了，居然還想要跟我動手！我以為顧米就夠讓人生氣的，沒想到還有這麽個貨色，現在看起來，顧米都算好的了！”
玖月背著手垂頭站著，媽媽拿著藤條站在玖月跟前，說到生氣的時候藤條在空中飛舞，在不大的房間裏格外令人膽戰心驚。
“媽，她不是沒有禮貌，更不是小太妹，她是在國外長大的孩子，教育理念和咱們不一樣。”玖月臉上浮起不悅，她不喜歡媽媽用雪莉跟顧米比，她們沒有什麽可比性。
雪莉是她弄不丟的朋友。
“不一樣？怎麽個不一樣法？！國外的教育就是讓她來跟長輩動手嗎？！還要告我，去告啊！哪條法律能管得了我教育自己的孩子？！”
“不是……”玖月猶豫了一瞬，覺得就算解釋媽媽也不會聽，索性就閉上了嘴。
“從前我叫你不要跟差生玩，你倒好，又跟小太妹做了朋友！你究竟是哪裏有問題？不是差生就是小太妹，你就不能跟成績好一點的人做朋友嗎？！我看她那個樣子，簡直就是個女流氓！”
玖月不悅的皺眉，想跟媽媽爭辯兩句，仔細想想之後還是歎了口氣，“媽，逃課是我不對，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
媽媽看著她沒說話，臉上的怒意緩和了一些。
“可雪莉是我最好的朋友，請你不要這樣說她，在你不尊重我朋友的同時，你也是在不尊重你自己。”玖月抬眼看著媽媽，一絲懼怕和躲閃也沒有。
她在雪莉身上學到很多，她的性格決定了她不可能有她那麽勇敢和灑脫，那她至少可以學著先堅強起來，對自己的不快和不喜歡開口說“不”！
媽媽看著她瞪大了雙眼，玖月從未用如此重的詞匯和自己說過話，“你……你說什麽？”
“媽媽，請你尊重我的朋友，也請你適當的……尊重我。”
玖月的目光裏透著堅定，媽媽看著她怔了怔，“尊重？！林玖月，我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你，費錢費力的培育你，這還不夠尊重你？你看看這大院裏所有的孩子，有誰是像你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天天錦衣玉食的？！人前人後我給足了你麵子，還要怎麽尊重你？！”
“媽媽，那不是我要的，那也不是尊重，我可以幫你分擔家務，隻是請你……”
“我不要你分擔家務！我就要你好好讀書，遠離那些小太妹和差生！就要你將來能考個好大學光宗耀祖，活成一個體麵的模樣！”
看著媽媽眼裏激動的淚光玖月一時語塞，悲涼從她心底冒上來。
她就知道，就知道會這樣的。
傳統教育理念早已深植在媽媽心中，這是不容置喙也不能改變的，不管她用怎樣的言語跟媽媽強調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也不會明白。
玖月垂眸，在心裏做了退讓。
“媽媽，我會好好讀書，可是也請你給予我的朋友尊重，不要用如此難聽的詞匯形容她，她是除了你和爸爸之外，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請不要用這些詞匯傷了她的心，也不要用這些難聽的字眼……玷汙了我們純粹的友誼。”
羅馬又豈是一天建成的，觀念又如何能一瞬就改變。
她不介意從點點滴滴開始，讓媽媽了解她想要的是什麽。
媽媽死死的捏著藤條還想說些什麽，可沉默了半天之後還是把藤條扔在一邊，怒氣衝衝的進了裏屋。
繁重的課業壓得每個人暈頭轉向，在讓人麻木的試卷堆裏時間過得特別快，城市裏的鮮花卓然怒放之際，最後一輪模擬考如約而至，也就是在這個緊張的時候，雪莉要回國了。
人來人往的機場裏，玖月拉著雪莉的手，戀戀不舍，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雪莉的父母，他們祖上就移民到國外的華僑，從小在國外長大，看起來雖然是黃皮膚，生活習慣都是外國人的樣子，他們對玖月很和善。
“我和Lynn再說會兒話，爸媽，你們先去值機吧。”雪莉笑著對他們說。
“好的，寶貝，可你別誤了值機時間，你還有行李要托運。”媽媽寵愛的摸了摸雪莉的頭，彎下腰摟著玖月禮貌的貼麵，“謝謝你在這段時間裏對雪莉的照顧，希望你一切都好，也希望你們友誼地久天長。”
“謝謝您，阿姨。”玖月禮貌的回以貼麵，媽媽看著她怔了怔，和善的笑笑轉身離開。
雪莉笑起來，“我們是不用敬語的，你可以直接稱呼我媽媽的名字。”
“哦……”玖月眼裏劃過一抹訝異，更多是透著傷感，“你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對嗎？”
“當然不對！等我畢了業我就回來，或許我可以在這裏找個工作……可我不認識幾個中文也當不了翻譯……”
“我教你！”玖月高興的打斷她，“如果你真的能回來，我教你！我什麽都可以教你！”沒什麽是比還能再見麵更重要的了。
“嘖嘖嘖，真沒出息，你怎麽不來找我？！”
“我……”玖月垂下頭，雪莉會意的摸了摸她的頭，“沒準我們見麵的日子指日可待，別重逢的時間來得太快你嫌我煩啊！”雪莉嘴邊劃過一抹狡黠的笑。
“胡說！怎麽可能！”
兩個人開心的笑起來，雪莉手一伸手把玖月攬進懷，“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她在她耳邊的聲音很輕。
“你說。”
“我和程……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發生。”
玖月愣了愣。
“我想他喜歡你可能多一些，否則我表白的時候他也不會嚴詞拒絕了我。”
玖月的腦子轉不過來，“可是你們明明……”
“傻瓜！”雪莉放開她，“我不是說了，表白失敗有兩個選擇，要麽瀟灑的轉身離開，要麽想盡辦法讓他愛上我，我選擇了前者，退一步，做個普通朋友不是很好嗎？”
“雪莉……”玖月訥訥的看著她，“你是因為我嗎？”
“當然不是！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是因為他不喜歡我。”雪莉的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你怎麽知道？”
雪莉輕笑，又俯身在她耳邊，“因為他不會用看你的溫柔眼神看著我。”
玖月微微皺眉，溫柔眼神？
難道，程然他……
“好了，我還要去托運行李，要做怎樣的選擇，你自己決定吧！”雪莉快速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我走了！”
她拖著行李朝值機台走去，瀟灑的對著玖月揮揮手，玖月想象裏痛哭流涕的場景並沒有出現，雪莉甚至還為她帶來了那麽暖心的消息。
她笑笑的看著她的背影。
再見，我最好的朋友，直到再見那天到來之前，期待是最好的禮物。
入了夏，時間越發緊迫得爭分奪秒，最後一輪模擬考的成績出來，玖月考得比往日還要好，750分的滿分她考了738，冠絕全校。
模擬考之後學校安排了一場模擬誌願填報，目的在於讓同學和家長熟悉填報流程，玖月的父母毫不猶豫的填了北京大學。
“玖月，你填了哪裏的誌願？”
放了學，玖月在樓道裏偶遇胡進，他輕聲問她。
“我填了北大，我媽想要我考北大。”
胡進癟癟嘴，“真羨慕。”
玖月和善的笑，“你呢，你填了哪裏？”
“我這個掙紮在一二本之間的分數最難填，昨晚我爸媽爭執了一晚上也沒有結論，或許我爸會聽我媽的，填北京第二外語學院吧。”
“北二外？！”玖月輕聲笑起來，“可是你明明不喜歡外語啊！”
“對啊，我覺得我去考體育學院最合適了！可我媽喜歡，怎麽辦呢？”胡進無奈的轉了轉手上的球。
玖月垂眸，對父母的決定無可奈何大概是他們這個年紀最大的體會了。
腦海裏忽然閃過那個自由的身影，她抬起眼看胡進，“那個……你知道……他填的是哪裏嗎？”
胡進一愣，“他？”
玖月的臉色閃過一抹尷尬，隱隱緋紅起來，胡進會意的笑，“你說程然啊？！”
玖月期待的看著他，他笑得了然於胸，過了好久才收掉臉上的笑容，“不知道！”
玖月一愣，“不知道你笑那麽開心！”
“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麽不能笑？”胡進笑得越發調侃，往前跑了兩步，“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哪，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玖月白他一眼，“快去打球吧，到明天之前我不想跟你說話！”
胡進調皮的癟嘴，“真可憐，小精靈不理我了～”
玖月忍不住大笑，“快去吧，我回家了！”
“哦，對了，玖月。”胡進像是想起來什麽，“我們學校是省重點，好像有北大的保送名額，你這個第一名，怕是考都不用考就能去心儀的學院了吧！”
玖月想了想，心儀？或許吧。
“誰知道呢，無所謂。”
“我去打球了，拜拜！”
玖月點頭，朝著停車棚走去。
“顧米，你在這兒幹嘛呢？”韓麗在樓道裏看見顧米站在樓梯上發愣。
“啊，沒事。”顧米笑起來，抬手挽住韓麗，“我在等你一起回家啊！”
韓麗笑起來，“好，那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