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自由和後路
回程的路上，玖月的目光一直看著窗外，她的心情很不好。
她想起了很多從前的時光，那時候的顧米還不是後來的樣子。
程然拉住她的手，她回過頭看他，他沉默不言，她卻聽懂了他的話，她和他十指相扣，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躺在床上已是接近黎明的時間，玖月看著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發怔，程然洗了澡回到床上，把她擁進懷裏。
臥室裏隻亮著一盞小夜燈，卻是溫暖的顏色。
“天都快亮了，怎麽還不睡？”
他輕聲問，她把頭埋在他胸前。
“程然，你說為什麽……明明曾經是最熟悉的人，走著走著，卻忽然就麵目全非了呢？”
程然輕拍她後背的手一頓，沒說話。
低聲的啜泣從胸前傳來，程然輕吻她的發頂，心裏也不可抑製的泛起了悲傷。
是啊，明明是最熟悉的人，為什麽走著走著忽然就麵目全非了呢？
她緊緊的抱著他，在他胸前哭成了淚人，他緊皺著眉頭抱著她，一句安慰的話也沒說。
因為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黑暗裏，她拉過他的手握在手裏。
他的鼻尖忽然就泛起了酸，吻了吻她的額頭，用力的握緊她的手，“玖月，我們結婚吧，讓我一直牽著你的手，永遠也不放開，好不好？”
一陣靜默之後，輕聲的回應從懷裏傳來。
“好。”
李童剽竊的新聞猶如一顆炸彈般在網絡上炸開，網絡上的吃瓜群眾們猶如過年一般興高采烈的開始了他們的口誅筆伐，新聞才播出沒多久ZA的官博和李童的個人微博就淪陷了，與此同時他們還不忘到“淩雲”商超官博以及玖月個人微博下留言表示期待、讚賞和同情，就連程氏集團的官博下也湧入不少人寫下評論。
在玖月的提醒下，程然順勢宣傳了一波程氏遊戲公司即將舉辦的電競比賽活動，瞬間就成了熱點。
至於ZA，不僅沒能抑製住新聞發酵的速度，甚至連一個拿得出手的公關應急方案都沒有，最後還是國外ZA總部發了道歉信，卻為時已晚，不僅沒能挽回一點損失的聲譽，國內網友甚至在網上發起了“抵製ZA”的熱議話題。
玖月嘴角帶笑的看著網上事件的進展，劉東恐慌的嘴臉浮現在她腦子裏，她心情一片大好。
電腦微信響起來，程然給她發了一份協議文件，她點開一看，是Harley和“淩雲”商超的十年合作協議。
“林總，如果你覺得協議沒問題的話，我晚上簽好字就給你送過來。”
程然的語氣刻意的公式化，她笑出聲來，放下手裏的杯子在鍵盤上打字回複，“程總，淩雲商超可能沒有那麽好的位置給Harley，而且合作條件可能不會比ZA好很多哦？”
“沒關係，淩雲商超現在是大腿，我們主要看中的是品牌的長遠合作，條件和位置什麽都是可以再談的，作為一個腿毛，我們是很有覺悟和誠意的，希望你可以考慮和我們程氏合作。”
玖月看著電腦屏幕輕聲笑，“那好，你在協議上簽好字蓋好章，晚上送來給我吧。”
“好的，謝謝林總給我們機會，我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玖月剛想打字，敲門聲響起來，她抬起眼，“進。”
喬文謙帶著笑意的臉出現在門口，他看著她一愣，“遇到什麽好事了，那麽開心？”
“淩雲商超即將有一個大品牌入駐，當然開心了！”
喬文謙笑得不在意，他在她桌前坐下，微微垂下了眼，“下個月我要回法國一趟。”
“出差嗎？”她抬著水杯笑著問。
他抬起眼看她，有一瞬間的欲言又止，“……不，可能會常駐。”
玖月喝水的手一頓，嘴邊的笑意凝了凝，“……要駐多長？”
喬文謙笑著攤開手，“不知道，看我父親心情，他嘴上是說有個家族項目需要我去看看，實際上……應該是想我了，父母親老了，總希望有人能陪伴在側。”
他說得不在意，她淡淡的笑，“那國內的公司呢？”
他抬手指了指她，“我不是正在交代工作嗎？”
“我？！”玖月驚訝的瞪眼，俏皮又可愛，“不行不行，風投我完全不懂，而且……”
“你不用懂風投，你懂項目就好。”他看向她的目光都是信任，“更何況不是還有網絡嗎？需要我做什麽一條信息就解決了不是嗎？”
“這……”
“你放手去做就好，我信你。”
玖月看著他一愣，心裏莫名的湧上感動。
他好像從來沒有懷疑過她，任何時候。他看她的目光永遠是堅定的，信任的，對她說的話最多的也是我信你，想到以後或許很久都不能見麵，她有些遺憾，也有些難過。
喬文謙看著她怔了怔，垂下眼笑起來，“你這樣的眼神會讓我覺得你在挽留我。”
她看著他嘴邊的笑，一絲異樣拂過心底，她垂下眼，尷尬的笑起來。
空氣好像忽然就靜默了，喬文謙在心底輕歎了口氣，“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離開，玖月定定的看著他的背影，他走了兩步又停住，轉過身笑笑的看著他，“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來不及回來參加你的婚禮，’淩雲’……就當是我送你的賀禮吧。”
玖月一愣，“這怎麽可以……”
他笑著抬起手打斷她，“別拒絕我，玖月，這是我的心意，畢竟，除了給你一個不束手束腳的環境，我也不知道還能送你什麽合意的禮物，這或許也是我能想到’淩雲’最好的存在意義。”
說完，他笑笑的轉身離開，直到合上了門玖月也無法收回目光。
他沒說出口的話她都懂，他哪是送的禮物。
他送的是“自由”，是“退路”！
感動氤氳了她的眼眶，她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國內的ZA醜聞在網絡上發酵了一周之後，ZA總部正式發出聲明，提前解除國內ZA的代理權，終止與國內公司的合作，這件事在網上再次引發了軒然大波，眾人都在猜測國內ZA的代理權會花落誰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淩雲”，可“淩雲”的官博遲遲都未更新與此事有關的動態。
ZA總部的聯係人頻頻向“淩雲”拋出橄欖枝，可玖月就是視而不見，為了避開這件事，她甚至躲回了家裏，日常的公務都在家處理。
“你怎麽那麽傲嬌？人家好歹也是國際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你就不怕代理權被JL搶了去？！”
程然邊吃飯邊跟玖月聊天，玖月抬起眼看他，“我就是想讓他們深刻的認識到，誰才是ZA的靈魂！為什麽之前國內ZA的數據那麽漂亮？還不是因為有我！要不是我累死累活的工作，劉東哪能有今天的成績！”
看著她一臉的理所應當，程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劉東也沒說回來求求你？”
“當然求了！不然我為什麽躲回家來？”
程然放下筷子，“好！做得好！”
他浮誇的樣子逗笑了玖月，玖月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陽光，今天是周末，她想跟程然出去走走，“你下午還有事嗎？”
程然臉上有了抱歉的神情，“電競比賽的場地搭建完成了……我得去看看……”
玖月白他一眼，“去去去，網癮少年！”
“不，是中年！”
“……”
臨出門前，玖月站在台階上送程然出門，程然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她嬌羞的笑。
“你有空的時候看看要不要把房子重新設計裝修一下，還要添什麽，要怎麽設計，都告訴我。”
“快，快去吧，路上小心。”
“嗯。”
程然轉身上車，玖月忽然喊住了他，他回頭看她，她的笑容溫暖又柔軟，目光裏卻是小心翼翼。
“馬上就過年了，過年……我跟你回家吃飯好不好？”
程然一愣，嘴邊的笑意忽然淡下來。
回家？
他的臉色有些複雜，猶豫之後卻還是看著他笑起來，“好。”
玖月懸著的心落了地，笑著對著他揮揮手。
冬日裏的陽光總讓人慵懶，玖月窩在秋千裏百無聊賴，想起程然說裝修房子的事，拿著紙筆強打起精神下樓去看看，之前她從未想過要重新設計房子，可想到這是今後他們一起生活的地方，她就免不了想再重新設計一番。
她從三樓看到二樓，又從二樓看到一樓，把自己的想法都畫在了紙上，看完了內部又繞到花園裏看看，外牆被程然刷成了深灰色，總讓人覺得沉悶，她思索著要不要重新換個溫暖的顏色，別墅背麵的角落有堵光禿禿的牆，玖月仔細看了看牆壁，竟在牆壁上發現一扇門和牆壁刷成一樣的顏色門，她原來竟從未注意過。
她擰了擰把手，門沒鎖，她推門開燈，原來是個寬敞的地下雜物間，看起來很久沒通過風，空氣裏散發著星星點點的黴味。
她把門敞開著，一縷陽光從門口射進來，卻照不亮房間的昏暗，她走下樓仔細觀察房間的構造，思考著是不是可以把這裏也利用起來。
房間很寬敞，雜物也沒有很多，角落裏堆置著些廢置的遊戲機，玖月看看，笑起來，轉頭又看向了一旁的廢置書櫃，書櫃上有很多管理學的書，看起來有些年份了，她抽下一本翻了兩頁，想把書重新放上去，卻怎麽也放不回原位，她索性把那個位置的書都拿下來，隻見在書櫃最靠牆的地方，有個落滿了灰塵的木盒子。
她踮起腳尖拿下盒子，灰塵嗆的她咳嗽，她緩緩打開。
盒子裏也都是老物件了，落滿了灰，玖月拿起一條項鏈，項鏈上串著一個打孔的錢幣，有一些小紙條，紙條上的字已經模糊不清了，她把東西一一拿出來，在盒底看到了幾個相框。
相片上覆滿了灰塵，房間太昏暗，她看不清。
拿著相框來到陽光下，她擦掉上麵的灰，露出了兩張帶笑的人臉。
她的雙眸微睜，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