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地獄更下一層

  “不是，我不是……”


  顧初易搖搖頭，目光幽沉如深海。白雯穎忽然覺得自己還是錯了，她以為自己已經和他彼此心意相通，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幸福，可是老天爺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狠狠耍了她一把。


  她眼淚不停地湧出來，淚眼迷蒙中看著麵前這一張張神情各異的臉，還有這裝飾精美的婚禮現場，忽然就覺得無比的疲累。


  她已經沒那麽多心力去不忿或是悲哀了，她隻是覺得累。上天果然還是不肯放過她啊，她白雯穎的命運，到頭來也逃不過“苦逼”二字。


  她向後一步，鬆開顧初易的手，顧初易意識到她要走，猛地又將她冰涼的手抓住，著急道：“阿穎，你要去哪裏？”


  白雯穎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自己能去哪裏？婚禮變成了戰場，丈夫變成了可惡的騙子，她想要逃離，卻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阿穎！”顧初易眼看她神色淒迷，猛地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捧著她的腦袋讓她看著自己，“你聽我說，聽我說……”


  白雯穎抬眼看看他，眼中滿是驚痛失望。這樣的目光讓顧初易心涼，他似有千言萬語，可此時麵對這樣一雙失望之極的眼睛，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沉默半晌，隻道出兩個字，“信我。”


  白雯穎慘笑出聲，“顧初易，事到如今，你要我還怎麽信你？”


  “對啊，她又不是個傻子，怎麽還能信你？”


  沈碧青在此時走過來，臉上帶著絲複雜的笑，目光如毒針一樣盯在白雯穎的身上，“白雯穎，你看清楚了？這就是阿易的真麵目。你以為他真的愛你？他隻是在利用你而你……”


  “閉嘴！”沈碧青話沒說完，顧初易就猛地暴吼一聲，沈碧青被他吼的身子顫了顫，眸中的厲色卻更加重了，她冷哼一聲，盯著自己的兒子和他懷裏的白雯穎，“真是我的好兒子呢！老子抱著老狐狸，小子抱著小狐狸……好好，你們父子真是太好了！白雯穎，當初我讓阿易接近你真是大錯特錯，誰知道你那麽完美地繼承了你媽媽的狐媚大法，這麽輕易就勾引上了阿易？”


  沈碧青那些侮辱性的話使得白雯穎臉色慘白，她不停地在顧初易懷裏掙紮，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可是顧初易卻緊抓著她不肯放。


  “阿易，這個真相我早就該告訴她了，隻是你拿著顧氏的股票來威脅我，我就隻好忍氣吞聲，看你把這小狐狸給娶進門。現在好了，小芸將老狐狸都請出來了，大家聚在一起把前後幾十年的帳都算清楚，倒也熱鬧！”


  “沈碧青，誰是老狐狸？”顧誌廷再也容忍不得沈碧青對蘇月梅大肆侮辱，他揚手便是一個巴掌甩在沈碧青的臉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別忘了你欠著我們一條命，我們即將出世的孩子的命！你有什麽臉在這裏罵梅梅？如果不是老爺子，我早就把你……”


  “把我怎麽樣？你為了這個小三要把我怎麽樣？”沈碧青捂著被打疼的臉，揚著脖子與顧誌廷叫板，“顧誌廷，你可真是好樣的，在外麵勾搭野女人不說，竟然還敢生野種！我找人撞了她又如何？是她先勾引我丈夫在先！這樣的賤女人，人人得而誅之！”


  顧誌廷氣得嘴唇亂抖，“那孩子呢？那個孩子也該死嗎？”


  沈碧青臉上一僵，頓了兩秒，哼一聲，“怪就怪他投錯了胎！”


  “沈碧青，你真是心如蛇蠍”，顧誌廷額上青筋暴起，指著沈碧青，“這麽多年我不算舊賬，是因為老爺子和沈家都在保你……沒想到你還不自知，還要阿易來利用小穎接近梅梅，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非得要了她的命才罷休嗎？”


  “哼，一條賤命而已，你以為我稀罕？”沈碧青滿身戾氣。


  “對，你不稀罕，你又不是沒取過別人的命是不是？你連個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那他算什麽？”沈碧青激動地指著顧煜哲，大聲問，“我如果真的容不下你們的孩子，那這小子的命我為何留著？他能長到這麽大，全是我心慈手軟！顧誌廷，你在外麵有了女人，還生了孩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你當初說過什麽話都忘了嗎？”


  顧誌廷聞言沉默了一下，而後深深歎一口氣，“當初，你也不是這樣的蛇蠍女人。”


  “這還不都是被你逼的！”沈碧青發髻散亂，儀態全無。


  “沈碧青，你捫心自問，當初和我結婚，你是不是裝作溫柔嫻淑？婚後卻本性畢露，讓人忍無可忍！”


  “借口！這些都是你浪蕩的借口！”沈碧青大叫一聲，猛地撲到顧老爺子身邊，抓著顧老爺子的手臂，“爸，您要給我做主啊，顧誌廷竟然帶著這個女人來打我的臉，我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兒媳婦……”


  顧老爺子早已被他們吵鬧的心力交瘁，如果不是有寧叔扶著，隻怕連站都站不穩了。他臉色極差，大口地喘了兩口氣，抬眼看看沈碧青憤怒至極的一張臉，然後擺擺手，“碧青，當年的事情，的確是你做錯了。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孩子們也都長大了，就不能再忍忍嗎？”


  “難道我忍的還不夠？”


  “阿易和小穎，到底是怎麽回事？”顧老爺子不想糾纏沈碧青和顧誌廷這本爛賬，他比較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孫子。


  “阿易的確是聽了我的話才去接近白雯穎的，這點我可以對天發誓！”沈碧青說著冷冷一笑，“所以老爺子，他們所謂的愛情不過是建立在欺騙之上的幻象而已，今天這婚，還結嗎？”


  顧老爺子朝顧初易和白雯穎看一看，他見白雯穎臉色慘白地被顧初易抱在懷裏不得動彈，不禁深深歎一口氣，無力地擺一擺手，“這婚還結不結，他們自己拿主意吧。我累了，我得先回去休息一會。”


  “爸！您就這樣走了？這個女人還在這呢！”沈碧青說著指一指顧誌廷懷中的蘇月梅，顧老爺子也跟著瞧了瞧她，此時的蘇月梅身體抖動的更加厲害了，將臉埋在顧誌廷懷裏，根本就不敢看他們。


  顧老爺子搖搖頭，“也是個可憐的人啊”，目光掠到一旁的宮雅芸身上，臉色驀地一沉，“宮雅芸，今天這場鬧劇是因你而起的，你就這麽看不得阿易娶小穎嗎？還有，蘇月梅即便是小穎的親生母親，我相信她這麽多年也跟小穎沒什麽聯係了。她是個可憐的女人，腦子也不清楚……你何苦把她拉來這裏？”


  顧老爺子沉冷地盯著宮雅芸，宮雅芸身子哆嗦一下，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道：“阿易是我的，我不可能看著別的女人嫁給他，尤其是白雯穎這種女人！”


  “我記得我說過不想再看見你”，顧老爺子眸色轉厲，“你到底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還是有人暗中助你？蘇月梅在澳洲一向被多人保護著，你卻可以將她帶回國，帶到這裏來……到底是誰給你的消息和人手？”


  “您真想知道嗎？”宮雅芸露出一個涼涼的笑，嘴角挑一挑，“您馬上就會知道了。”


  這話說的眾人都悚然，顧誌廷一邊安撫蘇月梅，一邊對宮雅芸道：“我真是沒想到，小時候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竟然長成了這樣狠毒的女人……宮雅芸，我顧家被你攪合的還不夠丟人嗎？你還想怎麽樣？”


  宮雅芸忽然將臉上的笑容一收，淒然地望著顧初易的方向，“我不想怎麽樣……阿易真的應該娶我的……”


  “娶你麻痹！”顧卿苒再也受不了宮雅芸這張臉了，拿起一個杯子就朝她腦袋上砸了過去。宮雅芸慘叫一聲，額頭立馬就有鮮血流出來。


  她捂著傷口，見顧卿苒還要對自己動手，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彎了腰。顧卿苒一把揪起她的頭發，看她笑的可疑，就問，“你這賤人笑什麽？”


  “笑你啊，顧大小姐”，宮雅芸眼中盛滿了譏諷，“看你整天雷厲風行的，卻沒想到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通奸吧？”


  “你，你說什麽鬼話！”顧卿苒氣極了，一巴掌扇在宮雅芸的臉上。


  宮雅芸被打的越厲害，笑的也就越大聲，簡直像個瘋子一樣。顧誌廷懷裏的蘇月梅受到了驚嚇，更加的不安在他懷裏抖動著，低低地嗚嗚出聲。


  白雯穎眼看自己的婚禮快要變成葬禮了，急的眼睛都發紅了。她仰臉望著顧初易，懇求道：“你先放我離開好不好？求求你讓我離開吧，我受不了了……”


  “我帶你走。”顧初易說著俯身要抱她，白雯穎卻猛烈地掙紮起來，一口咬在他的肩頭，狠狠地撕咬著。顧初易臉上痛色更重，“你想去哪，我帶你去……”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了……”白雯穎鬆開嘴，滿臉是淚慌亂搖頭，“你不放過我，是想要我死嗎？”


  他不忍聽她說“死”這個字，一把捂上她的嘴，“不許胡說！”


  旁邊的宮雅芸還被顧卿苒揪著頭發打，她爆出淒然大笑，忽然一仰頭，望著大屏幕方向，咬牙道：“顧大小姐，你打累了的話就看看大屏幕吧，你未婚夫在上麵呢。”


  顧卿苒一愣，抬頭朝大屏幕看去，隻一下就呆住了。


  大屏幕上果真出現了宋軒，宋軒的旁邊，是白雯穎。兩人站在冬日荒草之上，望著天邊的落日，動情地抱在一起。鏡頭太清楚了，白雯穎和宋軒的整張臉都出現在大屏幕上，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人群又一次炸了起來，白雯穎望著那些照片，心頭猝然一驚。


  她記得這個情景，當時她去宋軒的莊園看那些被燒壞的樹木，而宋軒突然出現……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望著天邊的落日，記起了那些被歲月掩埋的慘烈往事，她的心理障礙也隨之消除。


  這些她都記得，她和宋軒激動地抱在一起，她大哭，哭到昏厥……可是之後的這些呢？白雯穎望著大屏幕上不停變換的照片，望著那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赤裸身體，怎麽也不能明白，為什麽這些照片裏的女人和男人，就是她和宋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