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玩笑
隻要是他來的話，顧淼都不用抬頭去看他，隻要聽聲音就夠了，非常地道的英文，而且聲音是偏低冷的聲線，讓人很著迷。的確，就算是不看臉，隻是聽這樣的聲音都很容易讓人愛上他，怪不得那麽多女孩子會為了他著迷，不管是東方女孩子還是西方女孩子，這樣的男人足以讓任何一個驕傲或者美麗的女人對他產生愛慕之情。
但是因為他的英語實在是太流利，太好聽，顧淼總是聽不出來他的母語，最後隻好作罷，估計人家是地地道道的美國人呢，隻是長著一張東方的麵孔而已，所以顧淼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個國家的人，到了後來，他是哪個國家的人都不重要了，畢竟他和自己沒有我半點關係，隻要他給的小費夠多就好了，其餘的顧淼都不在乎，。
平常店裏人少的時候，他會徑直走到自己常坐的那個位置等著，自然有服務員去詢問他要點什麽，或者對他十分熟悉的人就直接端著他喜歡的卡布奇諾和點心放到了他的麵前。但是店裏人多，正好碰上下班高峰的時候，他就會很自覺的來排隊，不驕不躁。顧淼在收銀台看到他乖乖地現在隊伍後邊的時候，不禁莞爾，他還真的是一個識時務的人，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可以享受優待，什麽時候就要遵守規則，這樣的人大概是不會讓人對他有不好的感覺吧。
其實紹翊隻是想要自己在顧淼的心中的印象深刻一點，並沒有要顯示自己是老顧客的特權。
輪到他的時候，顧淼像往常一樣準備打出他平時常點的卡布奇諾的時候，他突然說了一串很長的英文，顧淼沒有想到他今天會換口味，一時走神，沒有記住他那一長串的英文到底是什麽，抬頭的時候，卻看到他的眼中似乎帶著一起的戲謔，顧淼當時就知道自己被人刁難了。
沒有想到他那樣看起來冷漠到看起來就像是從冰窖裏出來的人，竟然有這麽不討人喜歡的嗜好，和他的外表看起來實在是差距很大了，可是再不喜歡也沒有辦法，畢竟自己現在隻是一個打工的人，而他是顧客，顧客就是上帝。顧淼心裏罵了無數個我勒個去，但是還是微笑著表達自己的歉意，說自己實在是很抱歉，沒有聽清楚他要的是什麽，希望他能再說一遍。
成功地刁難到了顧淼，紹翊心裏還是有一些開心的，隻是他要表現地自己非常淡定衣服理所當然的樣子，這個丫頭什麽時候才能把自己的英文水平提高呢？
那個偏低冷的聲音又講了一長串她聽不懂的英文，顧淼對著自己手裏的菜單，按照他的發音找了一大圈也沒有找到，不禁開始懷疑他說的到底是不是英文，難道說自己的英文水平還是很糟糕？
看著顧淼一臉無語的表情，紹翊終於用中文說，“一杯綠山咖啡，半份糖，一份奶油。”
顧淼一把抓起自己手邊的菜單，看了半天，才找到一個所謂的綠山咖啡，他用了那個最不常用的叫法，心裏頓時有很多點不爽，是中國人不講中文也就算了，還說了一個這麽繞口的咖啡名字，分明就是來刁難自己的。
不過他的中文說的還挺好，帶著一股京腔，那種纏綿在舌尖的兒化音，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味道。還是中文好聽，雖然他的嗓音的確是很好聽，但是用來講英文的話，還是有點浪費，畢竟英文發音有很多雜音，不想中文樂音較多，而且元音也比較多，最重要的是有聲調，抑揚頓挫，實在是很有韻味。再加上他那獨特的嗓音，真的是絕佳，幾乎可以去當播音主持人了。
“好的，您稍等，我馬上給您送過來。”顧淼鬆了一口氣，還好他說了中文，要不然自己還真的是聽不出來。
“先生您好，你的咖啡，請慢用。”顧淼端著咖啡走到那個紹翊的座位上，回頭看了一眼老板和那個美國女孩子正在聊天，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斟酌了半天之後，還是用了中文，畢竟他剛才是用中文點的單。
“好的，謝謝，我還以為你隻用英文呢。”紹翊突然抬起頭來，眼中有一絲笑意。
顧淼愣了一下，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他，那張臉真的是無可挑剔，和那些平麵雜誌上的模特一樣，深邃憂鬱，卻又帶著幾分頹靡和優雅，如果是用現在的時髦話來說的話那就是精致的頹廢，如果要從中國古典審美來看的話，那就是有一股魏晉風度，那樣飄逸散朗的氣質很符合他現在的樣子。
平時給他送咖啡這樣的活兒都輪不上自己，那些看見他就像是看到了魚肉的貓一樣的女孩子們，都會爭先恐後地給他送咖啡，還會趁機搭訕。顧淼本來就沒有對他存別的心思，現在有人搶著幹活兒，自己也樂得清閑，何況店裏還有別的客人，總有人要去工作的，那花癡的機會就留給她們吧。
“我來這裏打工就是為了練習英文的，我的英文並不好。”想到自己剛才被他小小的刁難了一下，索性直接告訴他自己的英文本來就不好，這樣的話總比自己遮遮掩掩被別人指出來的強，本來自己的英文不夠好是事實，隻要更加勤奮地學習就夠了，至於遮掩實在是很沒有必要，反倒讓人看不起。
顧淼來到美國之後就學會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是自己尷尬的話，就直接告訴對方自己的尷尬，不去遮掩，反而不會緊張了。
“你的英文說的很好，發音很標準。”他微微一笑，聲音似乎帶了一點溫度，連說話的聲調似乎都上升了一個度。
顧淼突然有些恍惚，手輕輕一抖，一股滾燙的咖啡蕩了出來，灑在她的手指上。杯子失手掉落在地上，隻聽得“當”的一聲，咖啡杯先掉在桌上，濺了他一身褐色的咖啡，然後滾到地上，灑了一地，空氣中充滿了咖啡濃鬱的香味。
老板和那個美國女孩聽到了響聲以後停下了自己的聊天，趕緊走過來，對著那位青年致歉，隨後那個胖胖的中年婦女也就是這家咖啡廳的老板示意讓那個美國女孩子處理這件事情，而讓顧淼跟著她先離開。
顧淼用中文對紹翊說，真的很抱歉，但是自己真的需要這份工作，希望他能高抬貴手。雖然咖啡廳規定了服務員最好說英文，但是她還是選擇了說中文，不僅僅是因為那個男青年是中國人，更重要的事，這兩個老外都不懂中文，她不想把自己的窘迫暴露在這些洋鬼子麵前。中國人之間的矛盾衝突，還是要自己解決的，能用同胞友誼化解的矛盾，都不容外國人置喙。
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後，顧淼便跟著老板走開。
紹翊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有一絲心疼的感覺，心疼她的不易，心疼她的聰慧，心疼她的固執，看到她被訓斥的樣子，紹翊覺得自己的心都是痛的。
被老板訓斥的時候，顧淼雙手交叉在身前，盡管她努力告訴自己要淡定，可是那個白人冷冷的眼神，真的讓她很難受。
顧淼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屈辱感，她憑什麽這樣說自己，她們見了漂亮的男人走不動路，不代表自己也是這樣的，何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歡好看的人也不是錯。但是今天的確是自己的工作失誤，人家作為老板來指責也無可厚非。但是顧淼卻暗暗地下決心自己以後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不能夠再出錯了，這樣被人指責真的很難受。
下班回到寢室，已經十二點半了。
怕弄出更多聲響，顧淼不敢洗臉，不敢刷牙，悄悄爬到自己的床上，鑽進被子。明明很疲憊，卻睡不著，為著即將到來的未知開銷、為了存折上寥寥無幾的生活費，還有那個精致的如同時裝秀的模特那樣英俊的臉龐，他抬頭的那一瞬間，好像是在一片黑暗中，一股強光照在自己的臉上，不可否認，他那驚鴻一瞥，在自己的心湖裏激起了一陣漣漪。
而在另一個地方，那個叫紹翊的人，在他的腦海裏不停地閃過那個女孩子倔強的眼神，就算委屈到了極點，也不會再人前流淚。有的時候紹翊甚至很想品嚐一下那個女孩子的眼淚的味道，是不是苦澀的。
雖然回來的晚，有有些失眠，但是到了早上要上課的時間，還是掙紮著起床，已經被別人在語言上差了，就更要勤奮，不能鬆懈。
上完課已經下午六點了，顧淼匆匆吃過晚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咖啡館。
白人男孩見到她，眼中似乎有些憂傷，悄悄地說，“不要太傷心，雖然他也是中國人，但是他並不是那麽的適合你，你會遇到更好的。”
顧淼了然，大概昨天的事情，已經傳開了，八卦這種東西，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中國也好，美國也罷，哪裏都不缺八卦，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嘛，但是顧淼卻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畢竟自己永遠不知道別人的口中已經把自己說成了一個怎樣色膽包天，貪慕虛榮的女人，果然人言可畏啊。既然無法解釋，那就不要解釋，自己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別人的嘴長在她們身上，自己管不著，也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