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求饒
林嘉儀害怕了，是真的害怕了，她原是想著陷害許絲綰的，那成想自己竟然不打成招了，她跪在地上痛不欲生，哭著爬向太後，拽著她裙角哭訴道：“姑母，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林氏攸德，溫婉淑德、嫻雅端莊，著，冊封為後，為天下之母儀。內馭後宮諸嬪，以興宗室；外輔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賢臣。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
大公公宣讀皇後冊封詔書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想，太後記得那個時候林嘉儀的模樣，皇城之內所有的人都說她溫婉賢淑，最是懂規矩識大體，她往哪兒一站，那腳下的泥土都要高貴幾分。
可是如今全天下這個最為高貴的人卻涕淚肆流的跪在她身旁，如偷生的螻蟻般哭著喊著要旁人饒她一次。
太後突然感覺這個她看著長大的侄女有些陌生，她再不願意深想下去，一轉身就離開了鳳坤殿。
“姑母——”林嘉儀瘋了似的在太後身後喊道：“我是您的親侄女啊——”
淒慘的叫喊聲讓太後皺了皺眉，她出了鳳坤殿，平靜的對守衛說道：“關殿半日，讓皇後娘娘閉門思過。”
翌日，許絲綰剛洗漱完畢就看見清水匆匆忙忙的進了寢宮，她早上讓這妮子出去探一探看看宮裏有沒有什麽風聲，想她這副急匆匆的模樣應該是有所得。
“小姐小姐——”清水剛進寢宮就大聲喊道。
許絲綰朝身後服侍自己的婢女們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那幾個婢女欠了欠身退下了，清水便走上前，小聲的說道：“小姐早上讓奴婢去打探消息，有消息了。”
許絲綰卻並不看清水，對著鏡子調了調一根發簪的位置，淡淡道：“宮裏都怎麽傳的！”
依她看來，像昨天那樣的事發生，今天宮裏一定有風言風語出來，這些話雖然不一定有用，但是能逗她樂上一樂。
清水道：“不是這個，是另外一件事。”
許絲綰還沒來得及問什麽事，清水就頗為神秘的說道：“太後以身體不適免了今早的請安。”
“哦？”許絲綰倒是有些驚訝，接著就悄然一笑，道：“昨日發生了那樣的事，想開太後也是不願意在請早安的時候見皇後的，可她又不能讓皇後失了臉麵，隻能免了請安。”
“小姐聰明。”清水點了點頭，很是佩服自家主子。
與此同時，長生殿內——
榮嬤嬤臉貼在門上，透過薄薄的紙看了看門外，然後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到太後身旁，道：“皇後娘娘還在門外侯著呢。”
這個時辰正是請安的時辰，要是擱在往日，長生殿內已經坐滿了各宮嬪妾，而她也在早茶的香氣中語重心長的同那些妃子們說著“體己話”。
可如今……
她擺了擺手，對榮嬤嬤道：“同她說，讓她回去，今早的請安就免了。”
榮嬤嬤麵浮難色，道：“早就說過了，去傳懿旨的嬤嬤還特意同皇後娘娘說的，可是皇後娘娘說今早定要見到太後您，不然她就一直在門口侯著。”
豈料太後聽到這話後卻淡淡道：“既然是這樣，那便讓她侯著吧。”
這類話她自打入這皇宮以來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她尚是皇後時，宮裏的嬪妃們犯了錯，隔三差五的留言去她殿外侯著，或站或跪，嚷嚷著要她給主持公道，若是她不出麵說上兩句她們就要怎樣怎樣。
初等後位的她總想著付自己的一方責任，便次次都出來主持公道，任勞任怨。直到有一次，受了她照顧的一個妃子突然在皇上麵前構陷她，害的她差點丟了皇後之位。
那之後，她就明白了一個到底，在這後宮之中，不論是欺負別人的還是被別人欺負的，都不是善類，也自那以後，就算那些求她主持公道的人跪死在她的門前，她也決不會動惻隱之心。
“姑母——”
榮嬤嬤還沒來得及傳話，門外就傳進來林嘉儀的聲音，不知為何，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著仿佛疲憊的很。
“秦嬤嬤說，皇後娘娘昨個晚上哭了一夜，一直在怪自己做了錯事。”榮嬤嬤也聽出了林嘉儀聲音的變化，在太後身邊說道。
“你不用替她說項，讓她走吧。”太後眼皮也沒有抬一下，淡淡的說道。
榮嬤嬤自然是說不動林嘉儀，反倒她勸說之後，林嘉儀由站改為跪了，就這樣又跪了半日，天空中忽然飄起了毛毛細雨。
沒過一會兒，雨勢漸大，林嘉儀卻依舊跪在屋子外麵，誰人都知道太後生著氣，也沒人敢去給皇後撐傘。
“打小姑母便疼嘉儀，犯了錯最多隻是罰嘉儀麵壁思過，為何此次連嘉儀的麵都不見，連一個讓嘉儀申辯的機會都不給呢？”
屋外皇後的聲音夾雜著雨神，一下又一下的擊打著太後脆弱的心，雨是收不住的，在這樣的雨下麵淋一會兒，不用長，隻半個時辰人便能生病了。
她有些無奈的朝榮嬤嬤看了一眼，榮嬤嬤受意，就去外麵叫皇後了。
林嘉儀渾身都被淋了個透，被榮嬤嬤領進屋的時候衣擺還在滴著水，見到太後，她立馬跪下，道：“姑母終於願意見我了。”
“你還來見哀家做什麽？嫌哀家被氣的不夠嗎？”太後板著臉說道。
林嘉儀跪行至太後身邊，抬頭看向她，太後在看到她的眼神的時候愣了愣，突然覺得這眼神有些似曾相識。
林嘉儀苦笑著道：“我知道姑母還在怪我，這是自然的，嘉儀做錯了事，活該收到姑母的厭惡，可是……可是……”
她抽了抽鼻子，緩緩道：“可是姑母，嘉儀也不想這樣啊！”
那一雙眼睛裏漏出的無奈不是假的，太後嘴巴動了動，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林嘉儀繼續道：“姑母隻知道我是皇後，可是姑母知道我其實隻是掛了一個皇後的名號而已嗎——我隻是有個皇後之名，卻沒有皇後之實啊。”
“沒有皇後之實？”太後笑了一聲，“宮裏大大小小的事那個不是由你來做主，你若是說一，沒有人敢說二，這樣的權利，倘若你不是皇後，你以為你能向後享受的到？”
“權利嘉儀不在乎，嘉儀在乎的是感情！是皇上對嘉儀的感情！”林嘉儀哭著道：“臣妾雖貴為皇後，可是在皇上從來都不肯多看臣妾一眼，倒是那個許絲綰，才入宮這麽短的時間就被皇上叫去貼身伺候，臣妾全是因為害怕失去皇上才做出這樣的事啊。”
太後看著跪在地上的皇後，記憶似乎被打開一樣，一股回憶湧進她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