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你們都是魔鬼
可她很清楚，不管她怎麽做，都不能讓眼前的李晚晴起死回生。
就在這一瞬間，許絲綰覺得自己如同螻蟻般渺小，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任憑她怎麽據理力爭，又如何能跟掌握生殺大權的人比較呢。
“晚晴，我……帶你回家。”
她低垂著眼，滾燙的淚水沿著下巴，低落在李晚晴的臉龐。
她自始至終，都死不瞑目。
許絲綰伸出手，幫李晚晴合上了眼睛。
“小姐。”清水看著許絲綰微微顫抖的動作，站在一旁流淚不止，這樣的結果，任憑誰都不能預料到，更何況是許絲綰。
“走，我們帶她回家。”許絲綰單手摟過李晚晴的肩膀，艱難地抱起渾身是血的屍體，神情恍惚地離開。
李晚晴的死，無疑是給許絲綰一個沉重的打擊，在這種節骨眼上，她再怎麽大吵大鬧，都無法挽回早已麵目全非的局麵，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為李晚晴操辦好她的身後事，讓她離開得體麵一些。
或許這樣，能減少她內心的罪惡感。
“果然呐，我終究鬥不過宮裏那些機關算盡的人。”許絲綰站在墓碑前，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燃燒的火盆。
在她身旁，還疊著一摞冥紙和小房子，畢竟，她不想讓自己的好朋友，在陽間已經這般慘厲，到了陰間還過得不愉快。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家人的。”她抬手撫著冰涼的墓碑。
隔天，許絲綰還未從傷心的情緒中，緩過神來，被意外告知，齊世安竟然要將李晚晴的家人滿門抄斬。
“清水，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是否可靠？”許絲綰難以置信地站起身，沒有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會如此狠毒。
“小姐，奴婢所說的話句句屬實，現在宮裏都傳開來了。”清水氣喘籲籲地回應，顯然是小跑回來，還沒有緩過勁。
“皇上的意思是，以謀害皇後的罪名，誣陷你在後，麗嬪罪大惡極，不可饒恕，除死李家人。”她說著悄悄用餘光打量著許絲綰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地如實稟告。
許絲綰心頓時一沉，張口怒罵齊世安不是個東西。
“李晚晴如今都已經死了，他為什麽還要抓著她的家人不放？”她胸口燃起熊熊怒火，冷著一張臉，衝出了寢宮。
“小姐，你要去哪？”清水還沒反應過來，許絲綰早已不在原地。
許絲綰怒氣衝衝地來到禦書房，抓了一個小太監就問：“皇上是不是在裏麵？”
守在門口的小太監攔住她，賠著笑臉道：“皇上在處理正事，不便打擾。娘娘無妨，等會再來吧。”
小太監畢恭畢敬地行禮，婉言拒絕許絲綰進去。
“本宮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現在必須進去。”許絲綰才不在乎齊世安現在是否有空，有些事情，她必須現在就要跟他說清楚。
“娘娘，您就別為難小的了。”小太監能感覺到她身上怒火，嚇得後退了幾步，生怕被許絲綰當成出氣筒。
“外麵誰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齊世安在裏頭批閱奏折，聽到門外傳來聲響，煩悶地朝門口吼了一句。
小太監被這一嚇，正想著如何回稟，跟前的許絲綰已經越過了他，攔了攔不住。
“是我。”
許絲綰單手推開門，大步流星地走到齊世安的跟前。
“你來做什麽。”齊世安見是許絲綰，揮手命人把門關上。
“聽說你要將李晚晴的家人滿門抄斬？”許絲綰強忍著怒火，咬牙切齒地質問。
“怎麽？昨天的事情，你難道不在現場？毒害當朝皇後，那是重罪，朕就事論事，給皇後一個交代。”齊世安蹙眉。
這個傻女人，難道不知道他這是保護她嗎？
昨天那個丫鬟的話和李晚晴的話，漏洞百出的，誰會聽不出來，那隻是時間問題而已，他就怕等太後反應過來了，抓著這個來再次審問許絲綰。
所以他才要快人一步，早早敲定，也就不再給旁人見縫插針的機會。
就事論事？！
許絲綰藏於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步步逼近齊世安。
“李晚晴原本就是替罪羊，我想皇上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更何況，她現在已經付出代價，你為什麽還要拉上其他無辜的人陪葬！”許絲綰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質問。
若是掌握生殺大權的人，竟然如此濫殺無辜，那還有什麽王法可言！
“替罪羊？誰說她是替罪羊？你有什麽證據？”齊世安重重地放下奏折，倏然起身。
“朕隻有這麽做，才能平息眾怒。給皇後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他至始至終，都覺得自己以最好的方式，結束這場後宮的騷亂。
不然，那些閑言閑語，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止。
“你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你們都是一群魔鬼！魔鬼！”許絲綰氣得渾身顫抖，含著眼眶的淚水，倔強地沒有奪眶而出。
的確，麵對齊世安的一句句質問，她無力回應。
可明擺在那裏的事情，為什麽眼前這個男人還要變本加厲，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朕，從未做錯。”齊世安冰冷的眼神緊盯著許絲綰，脫口而出。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他竟然已經下了旨意，怎能有更改？
“好！很好！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明君啊！”許絲綰仰天大笑，絕然地轉身離開。
許絲綰回去以後，把自己鎖在寢宮內一個月都沒有出門。
齊世安聽到底下人的匯報，頓時心煩意亂，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
安神殿內，齊世安再一次大發雷霆，直接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他往後踉蹌地走了幾步，看著滿地地狼藉，腦海裏不斷回蕩著，那日許絲綰對自己所說的話。
他真的冷血嗎？
他不斷質問自己，可仍舊沒有一個答案。
“她，還不出來嗎？”齊世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太監，冷聲詢問。
周恒顫顫巍巍地走近，小心翼翼地回應：“娘娘她……”
話還沒說完，伴隨一陣破碎的聲音，齊世安一掌打在不遠處的花瓶上，“朕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