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和樂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長生殿內，榮嬤嬤，掀起簾子走了進來，腳步輕巧，幾乎沒發出什麽聲音。
太後年紀大了，覺淺，就迷迷糊糊醒了，見是她，笑了笑，也沒打算繼續再睡，掙紮著就要坐起來，榮嬤嬤趕忙上前扶住。
“娘娘醒了，不再睡會。”
太後擺擺手：“年紀大了難得睡個安穩覺。”
“是呢，老奴瞧著娘娘今兒精神要好上許多，睡的也比平常要久些。”尋了件衣裳給她披上，如是道。
照平時，太後這會午睡早醒了，可今日卻遲了許多，她有些不放心，才進來看看，沒想到倒是擾了太後好眠。
“你還別說這一覺醒來，哀家還真覺得身上輕省了些。”
“娘娘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想是昨兒的壽宴得了娘娘的心。”
太後披著衣服也不起，就那麽靠著床頭，榮嬤嬤站在一旁，兩人就這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太後聽了她這番話，樂不可支，也是讚同：“可不是嗎，南陵這丫頭是個好的，辦事也妥貼。”頓了頓，又道。
“昨兒，淑妃跳的舞也好，那雙鞋哀家活了這麽多年倒也沒見過。”她想了想，愈發覺那鞋子巧妙。
“可不是，淑妃娘娘也是個有孝心的，不止那舞，還有那什麽百壽巾，瞧著也是用了心的。”榮嬤嬤也跟著笑，她跟了太後這麽多年，哪能不知道娘娘這是極滿意的。
“那鞋，倒是神奇，老奴活了這麽多年，聽都沒聽過，這般，這般帶軲轆的鞋子。”
“可不是，你看淑妃那樣子，穿著還挺好，跳舞都沒摔倒。”她眼睛亮亮的，這會倒像個老小孩。
榮嬤嬤心裏一動，有了主意，太後這都多久了，好容易有了個好奇的事物，說什麽也要讓她解解惑啊。
“娘娘，老奴眼神不好，昨日沒看清淑妃那鞋子的樣子，老奴在這向娘娘討個巧，不知可否要淑妃過來一趟，順便解解惑。”
想著太後可能拉不下這個臉麵，找小輩要雙鞋看，遂索性自己來做這個筏子。
太後沉吟了一下，她確實想要知道那鞋子的不同，且昨日在壽宴上，人多嘴雜，她也不好細問，正巧，這會也得空，不如，就叫來瞧瞧。
“就你知道。”她笑罵，榮嬤嬤跟了自己許多年，哪裏想不到這是給她遞梯子呢。
“那，就叫來瞧瞧？”
“應該的。”
“你親自去，教她將鞋子也一並帶來。”
“正是呢。”榮嬤嬤答應著就要先伺候太後穿衣洗漱，被她擺手拒絕了。
“這哪需你伺候，教那幾個丫頭來就好，你這就去吧，到勤殿，傳哀家的口諭，叫了她來。”太後像個即將得到玩具的小女孩一樣，一刻也等不得，就要打發她走。
榮嬤嬤笑著應是，轉身就去了，腳上的步子也快了些，不能要娘娘好等啊。
這邊，齊世安處理好了事務，又回了勤殿，兩人你儂我儂的用了頓飯。
齊世安查看了她手上的傷口，確實好了許多，拉過來，想了想，又摸出藥，蘸了手指，細細的塗著。
輕柔的觸感，讓許絲綰覺得自己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捧在手心裏，細細嗬護著一樣。
齊世安抬頭見她在發呆，輕輕剮了下她的小鼻子，“傻瓜，想什麽呢。”
“以後不能再這樣傷害自己了，知不知道。”
“朕知道你是為了孝順母後，可還有不傷害身體的禮物啊，反正朕不許你再受傷聽到沒有。”
許絲綰聽著他難得的語氣這麽嚴肅跟自己講話，而且貌似這個話題還不是那麽嚴肅，莫名的有點想笑，但眼睛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視線裏，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那個眼神，她形容不來，反正就是，霎時間心裏就覺的暖暖的，像一股暖流進來了一樣，整個人都愣愣的。
這時，清水進來，回稟榮嬤嬤來了她才猛的一下回過神來。
暗惱怎麽就呆了呢，穩了穩心神：“快請。”
齊世安頓了下，不知榮嬤嬤來此是為何。
“參見皇上，淑妃娘娘。”榮嬤嬤被清水領了進來，見齊世安也在這，愣了一瞬，趕忙行禮。
齊世安咳了一聲問道：“何事？”
她這才將來意說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太後滿意的緊，這會就想要娘娘去陪著聊幾句。”
許絲綰還當是什麽事呢，點頭就應了下來，齊世安沉吟片刻，左右也無事，就跟著一起去了，這邊歐陽南陵琢磨著這個點太後午睡也該起了，便帶著小玲也去了長生殿。
可巧，幾人就這麽遇到了，歐陽南陵心裏咯噔一下，連忙低下頭，掩飾臉上的慌亂，上前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淑妃妹妹。”
“免禮。”齊世安微微頷首，“你也來看望母後，有心了。”
“哪裏，這是臣妾的本分。”歐陽南陵身子微微一側，讓他們先行，自己跟在後頭，麵上笑容得體，心裏卻略有些忐忑。
不知道那許絲綰會不會已經將昨日的事告訴皇上了，剛才她都沒正眼瞧過自己，怕是…
不過齊世安並沒有為難她，語氣也無不妥，想來是還不知道，暫時鬆了口氣，這許絲綰還算她識相。
“兒臣給母後問安。”
“臣妾參見太後。”
“喲，這還真是趕巧，你們幾個倒一塊來了，來來來，坐。”太後笑著免了禮，眼睛卻粘在許絲綰身上，找著什麽。
歐陽南陵見這幕，心裏愈發不是滋味。
太後跟沒瞧見自己似的，眼裏隻有那個許絲綰，昨天她怎麽就沒死在庫房呢，想自己精心算計，好容易才得了太後青眼，她隻不過弄了幾個不入流的小玩意，憑什麽就越過了自己。
心裏恨極，可臉上的笑容卻更加溫柔可人，沒有一絲破綻，尋了個位子坐下。
“昨兒淑妃在壽宴上跳的那支舞，甚好。”太後說道。
許絲綰微微一笑，“不過是尋常的舞蹈罷了，稱不得什麽好，隻是那鞋子設計的巧妙，添了幾分風采。”
她知道太後想看鞋子，一早就準備了，這會就順著話頭接了過來，招手從清水手裏接過，起身親自呈了上去。
齊世安聽著，也想起了昨夜那雙別致的鞋子，頓覺有趣，跟著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