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強弩之末
或許是齊世安太累了，沒過一會竟真的睡著了，外麵的宮女太監自然是不敢把他撂在裏麵睡，趕緊去驅蚊燒炭了。
隻是齊世安睡著睡著，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還是和平常一樣守在許絲綰身邊，握著她的手。可是那天，許絲綰的呼吸徹底消失了，人也變得冰冷起來。
她終究沒有醒過來，走的十分安靜，齊世安一驚竟醒了過來。
“綰兒！”齊世安大喊許絲綰的名字，睜開了眼睛，接著趕緊去看床上的人。
許絲綰還躺在床上，像個布偶，呼吸越來越弱，身上的溫度也低的可憐，齊世安慌了。
“傳太醫，快傳太醫。”
守在外邊的人一聽齊世安的聲音，趕緊去傳太醫了。
而他則一直握著許絲綰的手，嘴裏一直說話，“綰兒，你不要嚇朕！你一定能醒過來的！你快醒醒，朕就在你的身邊！”
等到太醫來的時候，就看到皇上那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自他繼位以來，宮裏就沒有人看他像今天這般慌張。
“快來給淑妃診脈。”齊世安見到太醫，心裏更加著急，太醫趕緊上前去把脈。
隻是這脈一把，他的臉色就驟變了，一直不敢開口，身體也顫顫巍巍的。
他怕他一開口，齊世安就要降罪於他了。
“說，淑妃這是怎麽了？”齊世安拉著太醫的衣襟不放手，眼裏都是紅血絲，還有那暴起的青筋，著實把太醫嚇了一跳。
“陛下…陛下！淑妃娘娘恐是強弩之末了，毒性已經蔓延至全身，恐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說著那太醫便跪了下來，頭伏在地上。不僅是他，上上下下的宮女太監都跪了下來，心裏又驚又怕。
萬一齊世安大發脾氣，可能會把他們都砍了。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齊世安徑直走了下去，把那太醫拉了起來，說話間都是一股狠厲。
受了大的刺激，情緒都有些失控了。
“陛下，陛下，臣才疏學淺，實在是沒辦法救淑妃娘娘了，娘娘…這是燈枯油盡了！”那太醫抖的厲害，那毒藥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常年為宮裏的娘娘公主治病的太醫能解的。
“嗬嗬，好啊，朕倒是養了你們這樣一群庸醫，到關鍵時刻連朕的妃子都救不了，來人把這庸醫給朕拖下去斬了！朕的太醫院裏不養廢物。”齊世安是真的怒了，立刻宣人要斬了那太醫。
“陛下！陛下恕罪啊！”那太醫趕緊去求齊世安，可齊世安正怒火衝冠，怎麽會聽得進去，讓人趕緊把他拖下去。
一邊的海公公看到這情景，趕緊交代了個小太監偷溜出去給太後報信了。
“來人是誰？時辰已晚，太後娘娘已入睡了。”太後宮外守夜的宮人攔下匆忙跑來的小太監！
“太後娘娘！淑妃娘娘……不行了！皇上聞言要把太醫斬了，還請太後娘娘能過去為他求情！”那小太監趕緊跪了下來，大聲喊道。
太後自然是還沒有一睡，一聽齊世安要把太醫給斬了，趕緊讓人為她更衣。
“皇上現在在哪兒？”太後穿戴整齊後趕緊走了出來。
“就在淑妃娘娘宮裏。”小太監也不敢耽擱，趕緊說了出來。
“趕緊擺駕去勤殿。”太後一聲令下，鑾駕就瞬速往許絲綰宮裏去了，這淑妃固然重要，可要是因為這點就斬了個太醫，明日朝堂上不知要起怎樣的風波呢，總而言之，茲事體大，這太醫殺不得。
滿皇宮估計也就隻有她能將皇帝勸住，自然不敢耽擱。
好在來的並不算晚，太醫還在屋內跪著，“皇上，恕罪啊！饒了臣吧！”
“趕緊給我拖下去。”齊世安握著許絲綰的手，根本就聽不進去任何話。
“皇帝，哀家知道你心裏難受，但也不能牽連到太醫身上。”太後這時候趕了過來。
太醫見是太後，心裏一鬆。齊世安見是太後來了，心裏就算有再多怒氣，他也不好再發，自己這條命估計算是保住了。
“既然母後來了，便不見血腥為好，趕緊給朕滾。”齊世安心裏還是有很大的火氣，隻是他一直壓抑著。
他一直握著許絲綰的手，心裏疼地不想說話。
那個平日裏日常與他講話的女子如今竟要走了……
“皇帝，你不要太過難過……人總有生離死別，世事無常。淑妃若是知道你對她的心意，想必她也會走的安心。”太後見到齊世安的樣子，心裏也是不忍，畢竟許絲綰可是一個大活人，竟這麽快就要去了。
齊世安還是沒說話，他把許絲綰扶了起來，將她的身體靠到自己的懷裏，一直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企圖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許絲綰。
“皇帝，你別再這樣了，淑妃如果知道，她走也走的不安心啊！”太後雖然見過不少生離死別，可齊世安的深情還是深深觸動了她。
“母後，我沒事，你讓我靜靜吧，我想陪陪綰兒。”齊世安的意思太後自然是懂得，他是不想再聽她說了。
“好……哀家這就回去。”太後最後搖了搖頭還是走了，她當然懂齊世安的心情，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太後娘娘，皇上……”殿外的人趕緊上前來問，太後隻是擺了擺手，“你們先不要進去打攪他。”
眾人一聽接連應下，剛才齊世安要斬了太醫的話，他們也都聽見了，誰也不敢再去撞槍口。
隻剩下齊世安一人陪著許絲綰。
“綰兒，你怎麽舍得拋下朕，一人離去。”齊世安又開始喃喃起來，他又回憶起自己與許絲綰第一次見麵，到後麵的點點滴滴。
可都沒有這一次深刻，這一次刻苦銘心。他終於懂了自己心裏的想法，他是深愛著許絲綰的。
“綰兒，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選擇放你離開……隻要你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著就行。”
齊世安生出一絲後悔，如果他不那麽自私，放走許絲綰的話，也許她現在還能好好的活著。
想到這兒，他的眼睛突然朦朧起來，淚珠從他的眼角掉落了下來。
淚珠滑到了許絲綰的臉上，他緊緊地抱著許絲綰，一動不動。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會他不再是個君王，他隻是個深愛著自己妻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