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告別，重啟征戰之路
“唉，怎麽又哭了呢？”張大嬸連忙慌亂著製止，“你才剛到月子，怎麽能總是哭呢？好生養著，難道你真的要哭瞎你的眼麽？”
“嫂子，謝謝你。”可是女人的聲線中滿是孤寂，淚水似乎凝聚在了眼中，再也落不下來，隔著一層水霧，她再度看了看自己兒子紅撲撲的臉蛋，“我們母子承蒙了你的大恩，實在是無以為報，還請接受我一拜——”
說罷，她竟是想要坐起來，可是虛弱的身子，卻是一下子便承受不住，再度倒了下去。
“哎呀，大妹子，你別這樣，你的身子現在一陣風都吹得倒，怎麽能亂動呢？”嚇得張大嬸趕緊扔下手中的針線跑過來，強製把她按回被子，而後再把她裹得密不透風，才安心的坐在床邊，有些難過的看了看她清秀的臉，微微一歎道：“雖然我們是鄉野小戶，但是同為女人，我怎麽可能感受不到你的苦呢？”有些感慨的摸了摸她的手，隨即感受到了她手中的冰冷被自己慢慢的焐熱，張大嬸眼中也漂著淚花：“好了，不要難過了，都是苦命的女人，可是我們好歹不是一個人啊……就算是為了孩子，我們也必須堅強的活下去，知道嗎？”
“恩。”感受到了手心的溫度，她隻是輕輕的點點頭，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忽的全都湧上了原本清澈的眼睛。
“好了，大妹子，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麽？”
“深閨婦人，名字說了也是無用，我的夫家姓蘇，家住雅致邊城，但是前一陣子，家中突來變故，我的夫君，已經慘死在奸人之手，一家十餘口，竟都喪身於虎口……”一邊說，她一邊默默的垂淚，隻是抱緊了自己的孩子，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那你怎麽會……”雖然很是不忍心，可是張大嬸忍不住開口道。
“大劫之日，我並不在家中，因此便躲過了那場夢魘，我的夫君常年在外，可是前一陣子卻忽然回到了邊城的家裏，說要放下一切好好陪我。我隻當他是想看著孩子出生，看到他回來，我真的很開心……”一邊說著，她一邊默默的掉眼淚，模樣好不可憐。
“可是那一天，我剛走到門前，等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幾個蒙麵人衝了出來，想把我們都趕盡殺絕……幸好丫鬟拚死護我，讓我僥幸躲過了刀子並逃走……我挺著個大肚子，拚命的逃命，幾次三番差點被抓住，差不多快絕望的時候，又發現胎氣早動，這孩子居然提前要出來。我差點拚掉了性命，可是卻還是落入了他們的陷阱，之後的事，便是遇到恩公了……”
“原來是這樣。”無限同情的為她抹去淚水，張大嬸也開始默默的垂著眼淚，”沒關係，你就盡管住在我這裏好了，我們也是孤兒寡母，你現在根本沒地方可以去，我這裏雖然不富裕，但是最起碼，還能跟你有個照應哈……”
“謝謝大嫂。”蘇夫人的眼中閃著淚花，隻是慢慢道：“大嫂菩薩心腸，將來一定會福澤綿長的。”
“什麽長不長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張大嬸隻是微微一歎：“都是苦命的女人，還有什麽好計較的，現在眼見亂世就要來了，隻怕能有個安心的住處都是奢望，將來會發生什麽，都是未知數……”
“放心。”忽而，一道沉穩的聲音驀然閃現，卻見高鈺翔挪步走了進來，“相信這場戰役，很快就會結束的。”
“放心，你讓我們怎麽能放心……”眸光微閃，大嬸沉痛的開口：“眼見韃子的大軍已經屠戮了邊境的好幾個小村，不知道何時就會越過防線到我們這裏，那些所謂的父母官，明著說要安頓難民捐錢賑災，可是哪一個不是在往兜裏塞錢的，就等著軍號一響便開溜大吉，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怎能安心？”
“總會有人來收拾破敗的殘局，那些作亂的官員，將來一個都跑不掉！”有些憤懣的開口，高鈺翔的眼中閃過一抹無形的嚴肅。
“是啊。”見狀，虎子馬上啪嗒啪嗒的跑過來，大聲道：“我也相信，一定會有希望的，我們不可以這麽沮喪的！”
“但願吧……”張大嬸垂下頭，眼中閃過了一抹莫名的情愫。
“對了，這位大嫂，孩子剛出生，您還沒有為他取名呢。”在這種時候，高鈺翔隻想轉移一下沉重的話題，目光自然馬上轉移到了這個剛出生的小生命身上。
“這孩子……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為他想好了名字。”想到她的夫君，蘇夫人馬上柔腸百結：“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在這種關口，還能迎來這個小生命，是上天對我跟夫君的恩賜。”
高鈺翔卻是默默的垂下頭。
“老爺給這孩子取名蘇文玉，就是希望他將來能好好念書，考取功名，成為一個對國家社稷有貢獻的人才……”她撫了撫孩子越來越清秀的臉蛋，可是眼中卻滿是沉痛。
“蘇文玉……”高鈺翔的臉色卻是變了變，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可是再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掀了掀唇瓣，卻是欲言又止。
應該隻是自己想多了吧……
高鈺翔搖搖頭，看來最近還真是太累了，竟然胡思亂想到了這位大嫂的身上。
“對了，張大嬸，我今天來……是要跟你們辭行的。”沉默了片刻，高鈺翔再度開口。
“哥哥，你不是說還要多留幾天的嗎？”虎子馬上急了，一把就扯過他的胳膊，一臉的不舍。
“虎子，我也不想這麽快就走，你的劍法還沒有成熟，我也不太放心，但是……”
“虎子，不要沒事就纏著哥哥。”張大嬸馬上皺眉，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把高鈺翔當成是普通人，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出發，高鈺翔給她的感覺就不太好，隻怕留在他們這裏，遲早也會是個麻煩。
“娘！”虎子跺跺腳，然後再度焦躁的看著高鈺翔的臉。
“虎子，若是有機會，哥哥還會回來看你。”高鈺翔捏了捏虎子的小臉蛋，“你現在不但有娘親要照顧了，還加上了姑姑跟弟弟，所以你更加不能懶惰，要勤奮，知道麽？”
“我一定不會偷懶的。”虎子馬上保證道。
“好，下次我回來的時候，可是要檢查的哦。”高鈺翔馬上道。
“嗯，虎子知道了。”垂著頭，虎子心裏呀知道高鈺翔是不可能再留下了，隨即也放棄了勸說的念頭。
“恩公……這是要去哪裏？”蘇夫人的眼中滿是感激：“您救了我們母子的命，保住了蘇家的香火命脈，就算是結草銜環，我們母子也報答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千萬不要這麽說。”高鈺翔搖搖手，“我相信換做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遇到那種情況都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的。大嫂現在切勿太過傷悲，養好身子，蘇家的香火，還要靠您來撫養啊。”高鈺翔見她眼中悲慟，盡可能的柔聲道。
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但是很安全，而且他已經親自去看過，方圓一公裏之內，已經沒有什麽安全隱患了，所以這才提出了辭行的念頭。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蘇夫人眼中又是淚光陣陣，“您以後一定要回來看看，我還要讓玉兒記清楚恩公的模樣呢。”
“好。”高鈺翔隻是擺擺手，“那在下便告辭了，這麽多日子以來，多謝大嬸的照顧，在下感激不盡。”
“不客氣。”張大嬸隻是麵無表情的點點頭，“這一路山高水遠，虎子，多去為哥哥準備些幹糧吧。”
“不用了大嬸。”高鈺翔連忙搖頭，“隻要出了這個城，在下自然有生存之法，多留些吃的給您自己跟孩子吧。”
“哥哥，你這樣，我會生氣的！”虎子不由多說，便馬上奔去廚房準備了，卻讓高鈺翔愣了一下。
“我兒子就是這個個性，你還是聽他的吧。”張大嬸慢慢道：“雖然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哪裏，但是還是想提醒你一句，路上一定要小心，現在韃子的隊伍已經遍布了雅致邊城，所過之處皆是寸草不生，若是你再有個閃失，那位姑娘，就要辜負那位姑娘的苦心了。”
“在下一定會注意的。”高鈺翔馬上負手道：“如此，在下便告辭了。”
“恩公，路上小心。”蘇夫人也坐了起來，對著高鈺翔蒼白一笑……
……
赫拔大營。
幻千羽坐在自己的營帳之中閉目養神，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麽，臉上還是一片淡漠之感。
忽而……她的眉心一皺，手中一根銀針，馬上閃電一邊的射向另一邊……
伴著一陣輕微的風聲，幻千羽睜開眼睛，有些陰霾的開口：“你可以出來了。”
“姑娘的武功果然是高深莫測，居然已經能根據聲音而快很準的找到在下的位置。”緩緩進入營帳的，儼然已經是幻千羽這兩天的老客人——那什參將。
“但是無論多快，多狠，多準，你還是能一下子便接住我的暗器，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