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兵主蚩尤
兩旁是凸起的岩石，一條小溪蜿蜒而過，江離一路走來，寂靜的厲害。直到麵前自兩處山石交界處出現一個石洞。
裏麵一片漆黑，扔了個石子進去，發出空洞的聲響，異常清晰。
有些擔心被發現，江離躲在樹後等了片刻，發現無事，這才踏步進去。
洞內有些潮濕，洞頂偶爾有水滴落下，本來無風的天氣，竟然能聽到嗚嗚的響聲。
凝聚出一團火焰，視線終於變得清晰起來。山洞像是天然行成，寬窄不一，亂石突起。江離盡量注意腳下，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隻是山洞太長，也不知通向哪裏。
而且江離竟然在有些地方發現被褪下來的蛇皮。看體積，能想象出其體型的龐大，這讓江離握著誅邪的手又緊了緊。
他不知道這東西是否還在，但看外麵隨處可見的屍骨，想必這應該就是那東西的老巢。
江離不由得有些緊張，卻也很快鎮定了，他進來這麽久，而且裏麵還有一個魔夜，想必應該離開了吧。
直到轉過前麵一個彎，被震在當場。
那是一副巨大的屍骨，比之前見過的巨人族屍骨還要龐大，黝黑冰冷，隻是有些位置已經被折斷。
這是一具人形骨架，哪怕死亡不知多少歲月，依舊散發著強大的威壓，而且骸骨黝黑發亮，如若黑曜石般透徹。
因為離得遠，能看出整個屍骨保存完整，隻是江離越看越奇怪，這頭骨為何長了一對牛角，其中一隻還被折斷，但整體上倒也保存完好。而且他的肢骨也似乎不止一對，江離想數數，但堆在一起，除了看出不是一對外也數不太清。
難道這就是魔神遺體？長得也太醜了？怪不得無論神，魔，鬼，妖都要幻化人形，還說什麽人身貼合天地大道。這原因，恐怕就是太醜了吧。
不過江離越看越覺得熟悉，腦海裏回憶裏在哪聽過這樣的一位魔神。忽然，一個名字出現在腦海中。
江離瞪大了眼睛有些顫抖。
“蚩尤。”江離喃喃道。
說完，江離自己都驚訝了，這是兵主蚩尤？上古魔神？
再看此時魔夜正端坐在那屍骨的麵前，閉著眼，麵前浮著一塊好像令牌一樣的東西。
江離想也不想手中誅邪當即刺了過去。
可還沒近身，濃鬱的黑霧忽然籠罩在魔夜周身，想再進一步都難。
然後在江離的目光中，那團黑霧逐漸凝結成一個人形。
魔夜一身黑袍，背著手站在那，一雙血眸望過來，冰冷，蔑視。身後令牌浮在半空，散發著耀眼的黑芒。
“哪裏來的螻蟻，竟敢阻止本座。”聲音自魔夜口中傳出，帶著傲視群雄的無上霸氣。
江離眯了眯眼有些疑惑，可也來不及多想。
因為魔夜已經動了，一把黑金古刀出現在手中，魔氣森森，對著江離就斬了過來。
江離神色凝重，仰頭躲過，腳步微動，當即鬥了起來。
“有點意思，不如認本座為主如何？”魔夜說道。
江離理都沒理，額頭微微冒汗。
魔夜的每一道攻擊都頗為幹脆利落，靈氣凝結絲毫沒有外散。江離看著剛剛躲過的地方，出現一道細微的空間裂縫，心裏又是慶幸又是後怕。
這尼瑪是築基應該有的修為嗎？別逗了。
腳步加快，可他引以為豪的逍遙遊身法，卻每次都被魔夜抓住，在他必經之路就是一刀。
身法受限，招式又被壓著打，江離很是憋屈。
“如今的小輩們都弱成這樣了嗎？這身手，本座的一名小卒都不如。”魔夜的語氣似乎有些遺憾。
江離沒有時間想他這話的意思，眼見迎麵而來的刀鋒，當即後撤，手中更是雷電縱橫，身形連閃，對著魔夜而去。
雷電本就可以蕩清一切邪祟，對魔氣的壓製很大。
魔夜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剛要動，卻忽然頓住了。江離皺眉，雖然不明白怎麽回事，可還是對著魔夜就砸了過去。
雷光大閃，在魔夜周身啪啪作響。
“小子，你想死嗎？”惱怒的聲音自雷光中傳來。
“我死不了，不用你操心，趕緊給本少主滾出去。”魔夜自說自話道。
“該死，和本座一起傲世天下，不好嘛？”
“一起？你在說什麽笑話，蚩尤，你還當是上古嗎？你們死了，所有神魔都死了，你傲世個屁，趕緊滾。”
江離擰著眉，就看見魔夜一會不屑，一會憤怒，一會隱忍的不停變化表情，自問自答了半天。
忽然江離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蚩尤還活著，而且正在奪舍魔夜。
終於真相的江離心驚肉跳，若不是自己突然闖進來讓他分心，想必現在已經奪舍成功了吧。
好險。
既然知道如今麵對的是上古魔神，江離更加慎重，想著應該如何把他趕出來。
江離神色清冷，忽然眼中黑光一閃。數到火蛇伴隨著雷電，對著魔夜纏繞而去。
因為有了魔夜的幫助，蚩尤受了不小的限製，動作很不協調。
“你別忘了，這是你的肉身，你就不怕他把你殺了？”蚩尤怒道。
“別理他。”魔夜對著江離喊“道友，隻要別打死我，隨便來。”
魔夜也是憋屈。
本來他好好的在自家睡覺，被他爹扔來這狗屁秘境，說這裏有什麽古魔傳承。
反正在家待著也無聊，就出來走走。看那群道門修士的虛偽嘴臉，也算可樂。可沒說這所謂的古神傳承竟然如此危險，他可沒到舍身取義的地步，還好這突然闖進來的小子，打斷了蚩尤即將吞噬他的最後意識，要不然，如今他就不是他了。所以哪怕死，他也不能讓他得逞。
傲世天下，那也隻能是他自己，一個死了不知多少年的神魔，還想踩在他頭上，門都沒有。
魔夜眯著眼看著江離，這小子實力不弱，就先讓他幫著消耗消耗，到時候，誰吞噬誰，還未可知。
“該死，兩隻螻蟻也妄想與我爭鋒。”蚩尤大怒，周身黑氣彌漫，隱隱泛著金光，浮在半空中的兵主令，忽然大亮，直接鎖定江離，令他動彈不得。
江離感覺籠罩在他身上的這股氣息遍布殺伐，直達靈魂。
令出，風雲起。令起，碎山河。令動，戰八方。
無盡的殺伐自兵主令中迸發而出，帶著沉寂數萬年的憋屈，仿佛千萬名將士，踏著滾滾天雷而來，金戈鐵馬，踏碎山河。
“啊。”
江離捂著頭，疼的要死。
殺戮，鮮血，屍骨
江離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是冷的，手腳僵硬。整個人被殺戮所籠罩，身上被殺氣劃出無數傷痕，整個人渾身是血，卻還拄著誅邪，支撐自己不要倒下。
“還挺有骨氣。”蚩尤嗤笑道“不過，也隻有這樣了，為我重臨，祭旗。起。”
隨著蚩尤一聲起，江離像是被什麽東西提了起來，血液順著手臂流下。靈魂似乎要被扯出去，獎勵咬著牙，抗拒著那來自靈魂的撕扯。
劇烈的疼痛沒有讓他昏迷，反而更加清醒，一股來自靈魂的悸動自身體中逐漸浮現，仿佛沉睡後的蘇醒。
江離猛然睜開眼睛，雙眸越加濃黑，看不到絲毫情緒，直達九幽，可與往常不同，那黑芒中，竟然隱隱泛著金光。
歪了歪頭，江離看向蚩尤的眼睛。
“嗯？”蚩尤被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
等反應過來看著江離的眼睛露出一抹震驚。
“這是？”蚩尤還未說話，就見江離一身死氣彌漫，雙眼黑光大亮，一個黑色的漩渦自身後展開。來自九幽的氣息散發而出。
誅邪浮在身邊，紫芒越加濃烈，逐漸轉為墨黑。
一隻眼睛自身後的漩渦中睜開，隻看了蚩尤一眼。
“不，你是誰？”蚩尤的魂影被一眼逼了出來，斷了半截的牛角，三頭六臂八足的形象出現在江離眼前。
江離頗為好奇般眯了眯眼道“果然很醜。”
江離也很意外，看向身後那漸漸合並的漩渦，就看那隻眼睛看向他，平靜而又帶著一絲看不懂的柔和。
可漩渦已經消失，江離按下心中疑惑，伸手握住誅邪當即對著兵主令刺了過去。
“都死了就別出來再作死，不然，魂飛魄散可就不好了。”
隻聽“哢”的一聲，兵主令裂開了一道紋路。
“不，你是誰？你到底是誰？”蚩尤魂影目眥欲裂。
“逍遙，江離。”江離手中誅邪轉向，對著蚩尤就刺了過去。
蚩尤本想嘲笑他如何能打傷他的魂體，可還沒開口，就感覺魂體傳來的疼痛。
“什麽？”蚩尤覺得自己有些搞不懂這個小小的螻蟻了。
“此槍，誅邪，誅盡天下之邪，你？倒是開眼了。”江離說完誅邪一掃，黑光瞬間劃過蚩尤的魂體。
“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我？”蚩尤終於鎮定下來，直接衝著江離而來，沒入他的識海。就聽他道“你這具身體也很不錯，我就收了。”
江離眯眼，道“藍淵，看住他。”
說完江離盤膝而坐，神識沉入識海。
而剛回複一些的魔夜，還沒幹嘛，就見一頭八階藍水蛟突然出現，將江離圍在其中，一雙眼睛俯視著他。
……
魔夜一頭黑線，知道自己走不了，就老老實實的閉目療傷。
虧大了，傳承沒得到，還丟了一半魂，魔夜怎麽想怎麽想吐血。想他堂堂魔子，竟然淪落至此。如今他的小命還在人家手裏，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希望誰贏。
好特麽悲催。
而蚩尤進了江離識海，還沒動手，就為一道金光給籠罩了。
鴻蒙訣自江離踏入修煉以來，一直安靜的存在識海中，就算當初的混元珠，也是在江離開辟丹田以來，就挪窩了。
如今突然闖進來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當即怒了，金光大盛，直接將蚩尤的神魂壓下。
江離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個情形。
原本還想著有一場惡戰，可哪想到什麽都沒做，敵人就已經成了案板上的魚肉，隨他心意。
江離恨不得仰天長笑。
上古神魔又如何？死了就是死了，還能有多少實力？就算被他奪舍成功，也不過一個築基修士，依舊被人宰的命。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蚩尤簡直要瘋了，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明明之前一身冥力，看上去像是九幽那邊的人，可又處處透著光明之息，還有著這麽光明的法寶。
他隻覺得細心感受下江離的氣息有些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來，看骨齡也不到二十歲，可這身詭異的功法，法寶，他很懷疑也是被和他同一時期的人奪舍的。
這點蚩尤倒是猜對了，要算，江離還真算是外來戶。
“你想背棄誓言嗎？”蚩尤怒道。
江離被這麽一句話弄懵了，一雙黑瞳中帶著金芒看向他，沒有說話。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蚩尤有些顫抖，可還是道“當初說好的，量劫以至，各自重來。你要做什麽？”
江離眯著眼，心裏卻驚濤駭浪。
這話什麽意思？量劫以至，各自重來？難道像蚩尤這樣的上古魔神，已經重生或者已經奪舍了嗎？那他們是誰？他們又想做什麽？
江離腦子有些亂。
“我不管你是誰，但你憑什麽管我的閑事。”蚩尤很是憋屈。
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小家夥，天生的魔骨，多麽完美，卻被人橫插一腳，失敗便算了，連自己都要搭在這裏。
蚩尤怒從心起。
可被鴻蒙訣壓著，他一個神魂，根本動不了。
江離有些好奇這鴻蒙訣到底是什麽。
他查看過很多功法典籍，然後不得不承認，沒有一本會比鴻蒙訣要好。同時修靈，識，魂，體。更是包羅萬象。其他功法更像是從鴻蒙訣中分化來的，隻為了能更貼合所謂的靈根。
說是萬法之源也不為過。
可是鴻蒙訣卻沒有任何法術。
不過隻要他想用的法術，知道運行原理，他一樣可以使用出來。他以為他是天才，可如今他發現好像又有些不對勁了。
既然稱得上萬法之源，那就是說，世間所有法術，都是基於鴻蒙訣而起，他能演化，也是因為鴻蒙訣。而他能修煉鴻蒙訣，很可能是因為舒淮說過他是混沌靈根。
想到這江離心裏一愣。
鴻蒙訣是從孤名山底找到的，那個所謂的仙人遺跡。如果這本功法如此強大，那它原來的主人又是誰？
江離有些頭大，搖了搖頭，目光一厲，對著蚩尤就是一腳。道“亂我心神。”
蚩尤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反抗餘力，隻是這家夥的存在是個大大的危險，還是趁早解決了為好。
這麽想著，江離抬起誅邪就要把他宰了。
可是連捅數槍，除了他哇哇直叫，氣息微弱了一些後，一點也沒有咽氣的模樣。
果然不愧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
老不死，老不死，特麽這就是佐證。
江離憋屈，卻也無法。又不能放著不管，想了想，雙手掐訣，鴻蒙訣忽然大開。
“給我壓扁他。”
然後書頁一合，直接將蚩尤這抹殘魂給夾在書裏。
當個書簽也不錯。江離想著，便將神識退了出來。
眨了眨眼睛，黑光散盡，再次恢複清明，隻是眼底的黑霧又濃鬱了不少。
戰鬥結束，這一放鬆，身體的疼痛就更加清晰。連忙吃了個丹藥，又喝了點玉靈蜂蜜水，這才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魔夜。
“你是誰？”魔夜見江離望過來，下意識的開口。
看到他的樣子，江離忽然笑了，道“有區別嗎？你不還是要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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