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後宮之尊
後宮之尊
看著皇帝離去的背影,那中年人對著屏風說道“幫主啊,那寶馬是屬下遍尋草原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您割愛送給陛下,這……”
良久,從屏風後傳來一聲長歎,接著是兩聲無奈的苦笑“我已是上不得馬,拉不開弓的廢人了,寶馬放在我這,養膘罷了……”
皇帝看似興衝衝的回宮後,安頓好剛得來的汗血馬,準備去崇文殿歇息,哪知半路上遇見了正從禦花園回來的楊妃。皇帝知道,這楊妃是構陷公主的獨孤氏的親戚。自打公主事發,皇帝見到她便再無半點好感,見楊妃過來請安,便冷冰冰的隨口問了句“最近好嗎?”
楊妃見皇帝問候,高興地回到“多謝陛下問候,臣妾一切都好,隻是陛下多日未曾到臣妾宮裏喝……”
“朕還有事,你回去吧。”皇帝丟下一句話便走了。
“哎——陛下——”楊妃在後麵喊了一聲,但是皇帝已然走遠,隻得呆呆地站在那裏好一會,便氣憤憤的回去了。
“主子莫要生氣,陛下也許是心情不好,所以才……”身後的貼身宮女綠蘿小心翼翼地說道。
“哼,本宮看陛下心情好的很,這個新來的突厥皇後不知用了什麽妖邪媚術來魅惑陛下,前幾日陛下還因為公主之事遷怒於她,可不知為何昨夜陛下去了一次景和宮,今日就……”楊妃一邊走,一邊憤憤不岔。
“主子別生氣,陛下也就是看她是新來的,寵幸她一陣子罷了,哪裏比得上娘娘和陛下這幾年的感情?陛下也就是喜新厭舊一會……”綠蘿繼續勸慰。
“喜新厭舊?誰是新?誰是舊?你是說我老了陛下嫌棄了嗎?”楊妃轉身厲聲問道。
綠蘿趕緊跪下磕頭,“奴婢失言,奴婢說錯話了,請娘娘責罰!”
“哼!”楊妃頭也沒回的回自己的宮裏去了,綠蘿趕緊起來跟上。
晌午,景泰宮。
太後正裝端坐中間,其下是伊玥公主、皇後、楊妃,最下麵跪著一大片,乃是宮裏負責膳食、針工、洗染、醫女、車馬等管事之人。
太後說道“ 聽聞今日國庫有點緊張,為賑濟災民,陛下和塚宰已經召集重臣商議解決之法了,我們後宮之眾,皆為天家之臣,理當為君分憂,體恤民生之艱難。本宮與皇帝已經商量過了,決定率先撙節裁剪,杜絕宮中奢侈浪費之風,自今日起,各宮各殿,發現有鋪張浪費之行為的,一律重處。你們都清楚了嗎?”
底下跪著的人叩頭齊聲道“是!”
“還有,光杜絕浪費是不行的,各宮的開支,也應該縮減才是,你們吃的,穿的,用的,都省著點,幫助皇上把這個難關先過去。我老了,凡事也沒有精力親力親為了,皇後!”太後叫道。
“太後,臣妾在,”皇後上前答道。
“你新入駐正宮,又是母儀天下的皇後,這後宮的家,該你來當著才是。撙節裁剪的具體事務,由你來主持吧!”太後吩咐道。
皇後趕緊下跪說道“承蒙太後錯愛,太後鳳體康泰,臣妾怎敢妄稱母儀天下?臣妾新來乍到,對宮中之事也不是很熟悉,這後宮的家,怎麽也是太後您來當,臣妾在下麵聽候旨意便是,哦,還有楊妃妹妹,臣妾不敢做主。”
“恩,宮裏人堆人,事纏事,是非不斷,你是怕做不好難以解皇帝之憂?本宮現在告訴你,也正式告訴你們,皇後是我大周詔告天下、皇帝冊封的後宮之主,爾等皆為其臣屬,以後宮裏的事,都要皇後做主,皇後的意思,便是本宮的意思,以後誰敢不尊皇後懿旨,皆宜忤逆犯上罪論處,你們記住了嗎?”太後宣布道。
“奴婢等謹遵太後旨意,以後唯皇後之命是從——”眾人叩頭答道。
“太後放心好了,姐妹們定會聽從皇後娘娘的旨意,首先把這撙節裁剪之事做好的。”楊妃上前說道。
“就是啊,皇後娘娘放心好了,從明天起,伊玥每天隻吃兩頓飯,一次隻吃一點點,每個月隻做一套新衣裙,恩——隻要一件新首飾。”伊玥認真地說道。
太後、皇後、楊妃等笑了起來,太後笑道“你可要說道做到啊,不要隻吃兩頓餓了又去禦膳房鬧了。”
“不會的,伊玥絕對隻吃兩頓。”伊玥保證道。
“放心吧,伊玥妹妹。”皇後過去拉著她說道“嫂子再怎麽當家節儉,也不會餓著小姑子,否則,讓你皇帝哥哥知道了,嫂子和擔待不起哦。”
“皇後啊,你過來,坐下,還有你們退下吧。”太後伸出手叫道。
底下跪著的磕了頭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皇後過去,緊挨著太後坐下,說道“太後有什麽吩咐?”
太後拉著皇後的手,說道“這宮裏當家,和尋常百姓當家是一樣的,無非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你不要有什麽顧慮,盡管放手去做,不懂的,就來問我,不聽話的,哼!國有國法,宮有宮規,你處置便是。不過,當家也有當家的難處,你首先要以身作則、處置公允,給下麵的人以榜樣,才有人心服口服,明白嗎?總之,後宮以安順祥和為本,也不要讓別人說皇帝的後宮不安寧。”
“是,兒媳記住了,兒媳定會盡心竭力。”皇後點頭說道。
“我老了,跟著文王風風雨雨幾十年了,見慣了打打殺殺,聽多了宮裏的是是非非、勾心鬥角,現在累了、倦了,把這副擔子放在了你的肩上,你還年輕,又遠離故國,真是苦了你了。”太後悵然說道。
皇後的眼圈一下就紅了……
夜裏,晉國公府,山海堂內。
天宮中大夫西門白在下方捧著幾份奏折,說道“啟稟塚宰,這是天宮裁剪開支的詳表,請塚宰過目。”
“不看了,交與世子蓋印執行吧。”宇文護似乎沒興趣。
“是,還有一份,是那日議定的各宮開支,塚宰讓臣下拿給陛下禦覽,陛下已經看過了。”西門乃又說道。
“陛下有什麽話嗎?”宇文護轉過臉去看著西門白。
“回塚宰,起先陛下不看,說是既然是塚宰和幾位朝臣的意思,就用不著再看,後來臣說是塚宰您的意思,陛下就打開隨便翻了翻看一看,讓臣帶話說已經看過了,再沒什麽話了。”西門白如實說道。
宇文護聽了。耷拉下眼皮,說道“好了,你去吧。”
“是,臣下告退。”西門白退下了。
宇文護迷上了眼睛,想著剛才西門白的話,皇帝的表現似乎讓他很滿意,但是他還是繼續問道“宮裏有什麽動靜?”
肖公公在一旁回到“陛下昨夜留宿景和宮,和皇後一起說了些養花之事。今早帶上秦城和幾個禦林軍出宮去了。”
“出宮去了?”宇文護又睜開了眼睛。
“是,那幾個禦林軍是咱們的人,說是先去了早市溜達了一圈,然後去了城外的馬市,和一個馬販子聊了半晌。”肖公公稟報。
“聊了什麽,聽清了嗎?”宇文護追問。
肖公公仔細的回道“那馬販子常年在突厥和大周遊走販馬,陛下和他聊的是一些突厥的風土人情等無關緊要的話。”
“就這些?”宇文護似乎很不放心、
“陛下從那馬販子手裏買了一匹品相極好的汗血寶馬就回宮了。”肖公公補充道。
聽罷。宇文護整了一下袍服,不滿道“哼,我們在這裏死命的籌錢,他卻逍遙自在、揮霍無度。”
聽了主子的話。肖公公趕緊順著往下說“塚宰,您可知陛下用的什麽換的那匹馬嗎?用的可是那東海之淚啊。”
“東海之淚,夜明珠?”宇文護看著肖綸。
“是,此物出自東海,乃是文王攜年少時的陛下出征從賀拔嶽軍中繳獲的,可是夜明珠當中的極品,價值連城啊。”肖公公湊近了說道。
“真是敗家子。”宇文護似乎很可惜。
“塚宰要是喜歡,要不老奴去……”肖公公試探道。
“不用了,一顆破珠子,陛下喜歡那匹馬,好!很好!”宇文護的態度似乎來了個大轉變。
肖綸也趕緊賠笑“是,聽人說,陛下確實很高興。”
“玩物必喪誌啊。”宇文護感歎道。
這話肖綸不敢接,便沉默了一會兒,向宇文護說了另外一件事“還有,就是今日後宮太後召集眾人,說是要為君分憂,撙節裁剪,還說讓皇後來辦這件事,以後還要讓皇後主理後宮。”
宇文護有點奇怪了“讓一個年紀輕輕的皇後主理後宮?這太後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肖綸回到“太後隻是說她累了……”
“累了就找個接擔子的自己休息,哎,好生羨慕啊,什麽時候也把這個擔子卸下了,讓我也過過這清淨日子。”宇文護想起了讓自己頭痛不已的幾個兒子,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這次肖綸可沒順著柱子的話往下說,而是說道“塚宰您可不能休息啊,您這一休息,大周這架車,可就不走路了。別的不說,就眼前國庫這個麻煩,還要您來解決呢。”
“國庫,國庫。”宇文護念叨了兩遍,然後忽然問道“章月那邊怎麽樣了,現在到哪了?”
肖綸趕緊回道“已經接到了無魚監的密報,說是章密使拿到已經荊州刺史阮宏勾結寺廟侵吞土地、草菅人命、強搶民女的證據了,那和尚已經招供畫押,隻要章密使將那和尚押解進長安,交給大司寇審問後,招出另一個主犯阮宏,那麽阮宏就可以定罪了。”
“讓無魚監派人接應一下,不要讓章月在路上有什麽不測。”宇文護特意叮囑。
“主子是怕有人在半路殺人滅口?”
“這樣保險一點,還有叫人把阮宏看住了,別讓他狗急跳牆幹出什麽蠢事來。”宇文護似乎不想提到最有可能殺人滅口的是自己的二兒子。
“好的,老奴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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