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舞文弄墨
“清清,提個字如何?”
“我不愛舞文弄墨這些。”尤其是所謂的山水畫,顏清清更是不喜。
黎硯生略失望了些:
“是我畫的差些了麽?”
“你畫的很好。”顏清清不忍黎硯生期許的眸子盯向自己,硬著頭發,提了四個字上去。
“典雅芬芳。”
黎硯生頓了頓筆,便毫不猶豫在顏清清提的字前頭,寫下了“繁花似錦”四字,讀上去還算朗朗上口。
但顏清清總覺得是自己的文采拖累了黎硯生這幅好畫。
她替黎硯生將字畫合上,往旁邊的桶子裏放著,裏頭立著四五幅畫作,顏清清隨手挑出來一副,想看看黎硯生的才情。
黎硯生在收拾筆墨,瞥見顏清清的舉措,心驚了驚:
“清清,不要動它。”
他說罷,顏清清已然展開。
不…不要。
黎硯生生怕顏清清瞧見自己那幅畫作,那他就真沒臉待在顏清清身邊了。
顏清清低頭,賞賞黎硯生的畫作,黎硯生以為大禍臨頭,誰料顏清清輕笑出聲:
“你這隻貓兒畫的不錯,挺傳神的。”
畫中一隻憨態的貓咪正趴在陰涼處,根本沒有黎硯生所擔心的畫中女子。
呼,上天還是眷顧他的。
“畫拙,清清別看了。”他搶過顏清清手裏的話,還很緊張似的護在身後。
小心翼翼的模樣真以為她惦記上了他這些畫作呢。
“我再窮都不至於靠你賣畫為生的。”
顏清清認真道。
“我隻是…”黎硯生話說到一半,將原先在桶子裏的餘下畫作全抱在懷中,往後頭一藏。
她真沒要偷畫的意思。
“你不至於這麽防我。”顏清清大步離開黎硯生身邊。
黎硯生一眼就挑出那幅畫了顏清清模樣的畫卷,沒挑中它是好的,可它留著終究是個禍害。
黎硯生猶豫再三,去廚房拿起鐵鍬,再去他屋後的那棵桂花樹底下挖了個小洞。
“你是要埋什麽東西麽?”豆蔻繞到他身後,好奇道。
黎硯生嚇得一哆嗦,手裏的鐵鍬一丟,人也跟著癱坐在地方。
“我…我沒事兒。”黎硯生強裝鎮定道。
是個人都瞧得出他肯定有事兒,還不是一般的小事。
“那你在這鬼鬼祟祟做什麽?”豆蔻拿起帕子,黎硯生的臉上還沾了一點籬笆,醜的很。
“隨便走走。”
豆蔻撇了眼他身後,為難成這樣,估摸著是在做壞事。
“你忙吧,玩就不打攪你了。”豆蔻很識趣的離開,臨走時將帕子丟給他:“擦擦,生的這般好,該出來多曬曬,吸引些年輕小姐到店裏也好啊。”
黎硯生爬起來,他再沒了要埋畫作的心思。
哪天下個雨什麽的衝刷掉了,他的秘密豈不是人盡皆知?
算了算了,黎硯生抱著那卷畫,灰溜溜逃回了自己院子。
顏清清在屋前坐著,不難看到黎硯生的小動作。
“豆蔻,明兒我要到城裏一趟。”她喚來豆蔻。
“城裏?姑娘去城裏做什麽?廚房裏的東西夠了啊。”豆蔻今兒還清點了貨物,一堆果蔬還有麵粉袋子,夠做半個月的點心了。
顏清清道:
“我去買冰。”
鎮上沒有獨立的冰窖,隻有城裏,一些商人為了方便存貨,才會弄個冰窖出來,裏頭全是大隻的冰塊,最適合用來做冰飲。
“冰啊…姑娘存不住的啊。”外頭炎熱,豆蔻可以確定,小姐運回來冰都化了。
“所以我要找個能合作的商人,每日給我定時送貨啊。”她自己運過來一堆,沒個幾日都全化了不說,還浪費了銀子。
豆蔻大概是理解了顏清清的意思。
冰塊是個好東西,用來冰鎮點心很是爽口,像城裏的大師傅才會的手藝,看到顏清清也會,還做的比他們好,豆蔻不免懷疑了顏清清是不是在背後有什麽師傅指點,還是…有她自己的方子。
她在這兒待了不下半個月了,根本就沒瞧見顏清清身旁有什麽厲害的高人,要說顏氏夫婦看著是老實的,不像是能教出顏清清這樣的女兒,黎硯生這個呆子更是不用想,她會的都比他多。
“姑娘,你這手藝是如何學的啊。”豆蔻試探地問道。
“做夢夢到的。”顏清清胡扯道:“你說不定做做夢也能夢見。”她揉揉豆蔻的頭發,揉亂了些。
豆蔻怔在原地,姑娘這是把她當猴耍麽。
怎麽可能做夢就能會這門手藝,除非是姑娘不想說,她不想說豆蔻也不追問下去。
今兒天熱,顏清清提早關了鋪子,在屋子裏頭避暑,外頭無風,熱燙燙的太陽灼燒上皮膚,顏清清恨不得一股腦兒將身子埋進水裏頭。
豆蔻抱著女紅慢吞吞跺了進來,手裏頭是還未繡好的帕子。
顏清清時常見她隨身帶著帕子,繡的格外出挑精細,拿在外頭賣也是能掙不少銀錢的。豆蔻擦著熱汗:
“姑娘,你看看你想要什麽式樣的,我給你繡條帕子。”她過來和顏清清紮堆。
顏清清許久不曾擺弄女工了,還是顏楊氏有時會督促她做些。
“我喜歡秋海棠。”顏清清觀望著外頭紅豔的山茶花,媚俗卻清麗了些,她屋後頭還有些白山茶,據說白茶花的花語很是美麗,這也是這鋪子原先主人不願她隨意擺弄這鋪子的本意吧。
秋海棠啊…
豆蔻記憶中的秋海棠自然是紅豔豔的,開在一團跟小太陽似的,她以為姑娘跟那些小姐一樣會喜歡牡丹這種雍容華貴的花。
“姑娘喜歡,我就幫姑娘繡。”她極為專注的將紅絲線挑出來,然後穿進去,豆蔻雙眼有神,尤其是認真的時候,閃著動人得眸光。
顏清清靜靜看她下針。
“夫人說姑娘的女工是絕頂的好。”
“過譽了,我不會刺繡。”顏清清含蓄極了,她是不會刺繡,會完全是托這幅身子的福氣。
“那姑娘手上的細繭子是如何磨出來的呢?”豆蔻笑笑。
顏清清將手縮到後頭:
“那是割草割的。”
她如今還能碰到那細細長長的傷口,磕磕嗒嗒的,很不雅觀。
這雙手顏清清也是極為不愛護的,想著反正要和麵還要在大冬天做這做那的保養起來也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