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於心何忍
小桃霎時被無私的愛情感動了，充滿期盼地看著武雲昭，意思是說：“姐姐，這麽好的男人上哪裏找去，還不趕緊嫁了。”
耿翔隻覺得顧潛山正派，倒沒體會其中深情為何，說道：“師父，師公是好人。”
武雲昭瞧瞧小桃、瞧瞧耿翔，又瞥一眼含笑的顧潛山，過了良久，歎道：“罷了，罷了，真是被你們的天真和無邪打敗了。”揮揮手，催道：“趕緊回去睡覺，別瞎操心了。”
小桃道：“姐姐，那??????”指了指顧潛山。
顧潛山已準備好了另一套感天動地的說辭，正要開口，卻接收到武雲昭一記狠瞪，抿嘴不言。
武雲昭道：“還能怎麽樣，隨了你倆的心，稱了你倆的意，留下唄。”
小桃歡欣，拍手道：“就知道姐姐不是負心薄幸的人。”
耿翔沒有表示，又恢複了以前呆愣愣的樣子。
按照他的性情，他是不會理會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但作為尊師重道，講恩義的江湖人，好徒兒，耿翔在聽到小桃說，他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武雲昭好之後，便接受了小桃的慫恿，一起謀事。
此時，他覺得將事情完滿解決了，不再掛懷，腦海中又開始探索武學秘奧了
武雲昭咬牙道：“好啊，原來我在你們眼裏就是個負心薄幸的人啊，我真是沒白照顧你們，哼，哼。”
小桃討好道：“姐姐，這不是開玩笑嘛，哪兒有說女子負心薄幸的。你的好，我們都知道。”伸手一拉耿翔，一邊將人往外拽，一邊道：“姐姐，早些休息吧，我們不打擾了。”匆匆離去了。
武雲昭搖頭歎氣道：“鬼靈精的丫頭。”見顧潛山坐著不動，說道：“愣著做什麽，關門啊。”
顧潛山要問明意思，暫且保持不動，說道：“老大，你是讓我走的時候別忘了關門，還是在裏頭關門？”
武雲昭“撲哧”一笑，罵道：“傻樣。”捂著臉揉了揉，說道：“你我剛傳出婚約，緊接著，你就被我連夜趕到客棧去，合適嗎？做戲做全套，江湖人不拘小節。”
顧潛山放心，起身關門，然後背靠門板，見屋裏隻有一個榻可以用來休息，問道：“老大，我睡哪兒？”
武雲昭道：“你睡塌。”
顧潛山又問：“那你呢？”忽然抖機靈，抱著胳膊，瑟縮道：“我賣藝不賣身的。”
武雲昭啐道：“我呸，敢占我便宜，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假期全都一筆勾消。”
顧潛山“嘿”、“嘿”兩聲，走到榻前蹲下，扶著塌沿兒，笑道：“開玩笑嘛，怎麽能當真呢。剝奪了假期，豈不是要了我的命？老大，你是那麽、那麽好的上司，人美心善，不會做這種惡事的，哦？”
武雲昭沉了沉嘴角，從係統中抓出一條繩子，兩把匕首，然後將繩子兩端拴在匕首的柄上，對顧潛山道：“給釘牆上，我睡繩子。”
顧潛山驚道：“老大，你什麽時候掌握的高端技能？小龍女嗎？”
武雲昭道：“反正你不是甄誌丙。”
顧潛山搔搔下巴，笑嗬嗬道：“我這麽恭敬，一定是楊過的戲份。哎，老大，你沒內功啊，成不成啊？”
武雲昭道：“睡繩子考驗的是心境，保持心平氣和就夠了。”
不一會兒後，二人各自就寢。
睡到中宵，雨聲瀟瀟。
武雲昭被雨聲吵醒，側頭看著窗外，望著被風雨吹落的樹葉，一片、一片劃過。
顧潛山是武林高手，內力深厚，五感敏銳，在開始下雨的時候就醒了。
他醒來之後，一直側臥著，看著安睡在長繩上的武雲昭，心潮起伏。
這時，他見到武雲昭動了動，心知她也醒了，猶豫著，要不要打個招呼，但又想，若這樣做，不但顯得刻意，而且若被發現自己一直盯著人家看，除了尷尬還能有別的嗎？隻好一動不動，調勻呼吸，睜著眼睛裝睡。
鬥室裏，兩個人都醒著，兩個人都很靜。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候，兩個人又都合了眼，睡了過去。
雨，兀自不歇，直到早晨還沒有停。
雨天阻客，店裏注定清閑。
小桃為了給武雲昭和顧潛山單獨相處的機會，除非必要，絕對不上二樓。耿翔也因此被告誡不許去問武功之事，隻能留在屋裏鞏固所學。
二樓成了“世外”之所，隻有武雲昭、顧潛山和兩隻貓。
武雲昭正在刺繡。
顧潛山抱著大貓，頂著小貓在一旁瞧，問道：“老大，你繡地圖做什麽？”
武雲昭道：“了解自己的江山。”
顧潛山好心提醒：“還不是你的呢，小心被發現，被認了反賊。”
武雲昭道：“官府也沒規定繡娘不能繡地圖啊。難道我會到處宣揚，隻要我繡上的地方，都是我的地方嗎？”忽而停針，歎了口氣。
顧潛山道：“怎麽？老大，你在雨天會多愁善感嗎？”
武雲昭“切”一聲，說道：“天要下雨，我能管得了？多什麽愁，善什麽感，都是閑的。我在想啊，這片江山可能不屬於我的，不見得有機會奪位。”
顧潛山來了興趣，笑道：“你還能讓烤熟的鴨子飛了？”
武雲昭抓了抓頭發，說道：“如果這千靈國的皇帝是一位仁君，我怎麽好意思篡位，挑起天下紛爭，令千萬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哪怕在任務中，若真弄得生靈塗炭，我於心何忍？”
顧潛山道：“那你想怎麽辦？要不下個世界？”
武雲昭白他一眼，罵道：“沒誌氣。說換就換，怎麽沒有挑戰精神呢？”
顧潛山不氣惱，說道：“那你不忍心奪，難道等著皇帝將江山送你？”
武雲昭道：“不可能，若真是仁君，明君，怎麽會因為美色將江山拱手相讓。”將頭發撥到背後，站起身來，走到窗口，推開窗扇。
顧潛山追到她的身邊。
武雲昭扭頭，視線正撞在顧潛山的胸口，嘟囔道：“長這麽高做什麽？”
顧潛山笑道：“沒法子，爹、媽給的體格好。”
武雲昭抬頭道：“你看外頭。”
雨幕中，淡煙薄霧下，房屋鱗次櫛比，街道寬敞幹淨，店鋪井井有條，路麵上，還有一些撐著雨傘，四處閑逛的百姓，確是一派祥和、富足的景象。
顧潛山道：“挺好。”
武雲昭也看向外頭，說道：“是挺好。可他們好了，我就不好了。我是綠柳村的出身，看過了臨近的白蘭鎮，經過了羅豐縣，又到了青州府，一路走來，我就沒看見多少吃不上飯的人家。百姓富足，可見一斑。”
頓了頓又道：“陳正濤是知府，言談中，可知他確有才華，至於身後有沒有不為人知的事情，我現在也打聽不出來，但看他家陳設、平時服飾打扮，陳夫人的作風，他不像是個貪官。”
顧潛山道：“來了幾回了，還真沒聽人傳說陳正濤有何不法之處。可天下之大，不能從一個地方判斷全貌啊。或許，有其他民不聊生，納垢藏汙的地方呢？”
武雲昭反問：“那我該盼著有還是盼著沒有呢？”
顧潛山道：“這個嘛，呃???”躊躇片刻，笑道：“我知道你心裏是不盼著的，但該與不該是另一個問題了。”
武雲昭嫣然一笑，道：“懂我！”抬手從顧潛山的頭頂接下小玄，重新坐回繡架前，拈起針線。
顧潛山跟著過來，問道：“老大，這錦繡山河多半不是你的了，還花心思繡它做什麽？”
武雲昭道：“能把國家治理成這樣，當今皇帝可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若有機會見麵，確定他當真是好皇帝，我把這幅‘錦繡江山’送了他當禮物，以示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