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母死子喪

  三皇子的母親正是史紅玉。


  此時，她正滿眼愛憐、憂愁地守在兒子身邊，拿著手絹，默默垂淚。


  皇帝方啟站在她的身旁，神色中亦充滿傷心之情。


  不過，到底是當皇帝的，明白皇家子弟難活，相對而言，心情尚可吧。


  方啟不是一般人家的夫君，父親，安慰了愛妃，關切了愛子，囑咐了禦醫後，又回禦書房處理政事了。


  史紅玉送走了方啟，又回到愛子床邊，急切問禦醫：“我兒如何了？”


  在這種時候，禦醫哪兒敢亂說話，隻說要好好調養。


  史紅玉無法，心情隻能更加鬱鬱。


  她不是一般的妃子，是練過功夫的，雖然不懂疾病，但懂得探脈。


  此刻，她的愛兒脈若遊絲，氣喘如蚊，多半是回天乏術了。


  想到這兒，她不禁淚如雨下。


  一旁伺候的太監、婢女見了皇妃傷懷，心中惴惴，低著頭，默不作聲。


  哀傷的空氣充滿了宮舍。


  八月十五，辰時，三皇子病逝。


  半個時辰後，三皇子生母，貴妃史紅玉難忍喪子之痛，白綾懸梁，自盡宮中，隨子而去，香消玉殞。


  皇帝方啟聞訊後，坐在龍案後唉聲歎氣。


  一旁的太監問：“皇上，要不要去通知史盟主？”


  方啟道：“今日有武林大會，史盟主脫不開身吧。”


  太監道：“可也不能不通知啊。”


  沉默一會兒，方啟道：“派人傳訊，如實相告。”


  太監領命，速速去了。


  京城郊外,不同於宮中的悲傷，氣氛一片火熱。


  一批、一批的江湖人，哄哄鬧鬧進入武林大會的場地。


  一時之間，口沫橫飛。


  場子火熱。


  武顧派自然也在其中。


  因著武雲昭和顧潛山的江湖名聲和地位，武顧派在各門各派中的地位不低，位列前茅。


  這場大會實則針對史龍的武林盟，來此相聚的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史龍的對頭或是看不得史龍做派的人。


  武雲昭和顧潛山與史龍恩怨頗多，江湖皆知。


  由著這一層，武顧派在本次大會中變得更加重要了。


  各門各派的寒暄持續著。


  顧潛山收回打量的視線，對武雲昭道：“園林和野鶴形影不離似的，今兒怎麽就來了一個？那個真閑雲野鶴去了？這倆領頭的，做的也太不稱職了。”


  武雲昭冷哼一聲道：“一群老狐狸！”掃了一眼園林和尚反光的禿頭，道：“十大門派地位堅固，不會有心思來這種地方爭武林排位，爭名譽，露臉也是白搭。沒看到嗎？十大門派的掌門一個都沒到。他們派人來就是給做做樣子。論能作，能鬧，還得看年輕人的。”


  顧潛山點點頭，嘻嘻壞笑，低聲道：“其實，他們不派位高權重之人前來忌諱此地在皇城根兒吧。園林是沒法子了，當初，如果他不跟野鶴一起行動，按著他的地位，今日，也是能免則免，用不著出麵的。”


  武雲昭道：“說這麽清楚作甚，大夥兒一起糊塗著吧。”回頭對弟子們道：“剛才聽到什麽了，就馬上忘了什麽。”


  眾弟子遵命。


  一茬、一茬的江湖人，一茬、一茬地來。


  顧潛山看得眼酸，抬手用兩指捏了捏眼眶，暗中傳音：“老大，你真準備這麽辦？”


  武雲昭單手托腮，眼光落在遠處的一片綠草中的一朵粉嫩的重瓣花兒上，回道：“那皇帝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早打發了早安心。皇位這種東西，能搶則搶唄。”換了一下手，繼續道：“史龍來了之後，兩邊的人多半要打起來。後果嚴重的話，將直接導致武林年輕一輩兒斷代。那皇帝以後再想些餿主意，非得將全武林滅了不可。我再不出手就來不及了。”


  顧潛山偷偷撇嘴，問道：“那皇帝會玩兒這麽大嗎？”


  武雲昭道：“不是會不會，是一定會。據可靠消息，付東已經被皇帝支遠了，史龍要是出了事兒，他遠在千裏之外的徒兒根本一點兒法子沒有。”


  顧潛山緊接著道：“不是還有他閨女和孫子嗎？史紅玉生了個皇子，很爭氣啊。看在她為皇家延續血脈的份兒上，方啟不會太絕吧。”


  武雲昭歪頭，看著顧潛山，冷笑。


  顧潛山眨眨眼，意思是：“什麽意思？”


  武雲昭微笑，暗道：“你還是這麽善良啊，難為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輩子了。”


  這話說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顧潛山不解。


  武雲昭依舊笑眯眯的，道：“後宮女人眾多，皇子的母親一定要是生母嗎？”


  顧潛山微微睜大雙眼，猜測道：“你是說，方啟連史紅玉都不打算留下？”


  武雲昭點頭。


  凡事做過必然留下痕跡。


  方啟是謹慎、狠毒之人，深深記著自己的喪父之仇，對江湖人恨之入骨，不可能在身邊留下隱患。


  史紅玉功夫不高，但比方啟高。


  如果被史紅玉察覺出促使自己的父親走入悲慘下場中有一份力是來自於方啟的，作為血性女子，她未必能將這口氣忍下。


  就算她能體會權謀利害，不因史龍把方啟當成仇敵。若有朝一日，史紅玉查知自己的兒子並非病死而是死於方啟暗害，史紅玉定然不會饒了殺子凶手。


  史紅玉於方啟是需要防範的敵人，如一把身旁的，閃著寒光的刀，非死不可。


  武雲昭暫時還不知道宮中變化，但她善於猜度人心，善於布局，結合這幾年中發生的事情，可以判斷出方啟性格如何，行事如何。


  這時，一個打扮利落，麵相清秀白嫩的少年來到了武雲昭麵前，拱手行禮，恭敬道：“掌門，借一步說話。”


  武雲昭一指前方的樹林。


  顧潛山不認識這個少年，見他看著武雲昭的眼神中充滿了敬慕，一副看到偶像的樣子，腦中不由得響起警鈴的聲音：“小奶貓也很可愛啊！不能不防。”什麽也不問，站起來就往樹林方向走，大步流星的，快走幾步後，回頭看落後的武雲昭和少年，催促二人動作快點兒。


  武雲昭好笑，心說：“還挺酸。有心思泛酸，你倒是趕緊表白啊。”淺淺感慨感情之路的曲折，對那少年道：“跟副掌門講也是一樣的。”


  少年道：“是。”緊跟顧潛山腳步。


  顧潛山聽武雲昭說他二人不分彼此，心裏舒坦了很多，很多，也不好再鬧別扭耽擱，快步走入樹林。


  少年所要傳達的消息不多，很快，二人回歸。


  顧潛山見武雲昭正跟百花宮主楊環說話，不方便交流，落座後，讓少年站在自己身後，也跟楊環說話。


  百花宮是第一個跟史龍鬧翻的門派。


  今日之事全為針對史龍而來，百花宮主怎能不來一趟呢。


  隻聽楊環笑道：“可算等到今天了。倒要看看，他還能囂張嗎？”說著，四外環顧，尋找史龍的身影。


  武雲昭笑道：“宮主莫急，好戲不怕開場晚！多等等，值！”


  楊環咯咯笑，點頭稱是。


  武雲昭又道：“肖掌門呢？”


  楊環道：“跟餘江龍說話呢。”看看左右，輕聲道：“餘江龍卯著勁兒，今日要一雪前恥，大出風頭，好好壓史龍一頭呢。”


  武雲昭眼珠一轉，道：“這麽說???，本此大會的主人是餘江龍了？”


  楊環道：“可不是嘛。想當年，史龍羽翼豐滿的時候，餘江龍沒機會。如今，史龍一朝落地，板上釘釘要完蛋了，他可下了大決心要抓住這次機會，趁機嚐嚐當盟主的滋味。”


  武雲昭點點頭，看向顧潛山，要他加入討論。


  顧潛山道：“宮主，不是我心高氣傲，不懂長幼，餘掌門的功夫???，那個，能服眾嗎？”


  楊環掩嘴一笑，道：“餘江龍算是高手，能不能服眾，全在於其他高手動不動手，想不想要這個位置。”說著，又看看左右，接著道；“一聲的功夫與他旗鼓相當，但一聲遠在青海，怎麽能千裏迢迢來中原腹地當盟主。一聲早就表態，今日隻來參加，不參與爭鬥。”


  武雲昭打趣道：“夫唱婦隨，百花宮也是來走個過場嘍。”


  楊環麵上一紅，雍容中帶著嬌羞，平添一股成熟女子的風韻在身上。


  她推了武雲昭一下，正色道：“說正事。”


  武雲昭一笑。


  顧潛山望向一旁。


  楊環輕咳兩聲，接著道：“沒了一聲，剩下的人裏頭，能跟餘江龍分個高下的不足一掌指數，你倆占了兩指，剩下的三個嘛，論心氣，肯定不如餘江龍火熱。”


  武雲昭道：“擂台比試的時候，像不像，三分樣，心氣高低影響很大啊。”


  楊環道：“可不，兔子急了還咬手呢，餘江龍若這回還當不上盟主，他這輩子也就沒希望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學武之人的功力會變得更加醇厚，對武學的理解也更加透徹。但不管身負多高的武功，隻要是人，終究不能跟命爭。


  人老了，身體就是一天比一天衰弱的。


  練武之人過了巔峰期後，也隻有走下坡路一途。


  放眼武林，除了天賦異稟的天之驕子外，一般的練武之人的巔峰期在三四十歲。


  餘江龍恰在這個年紀。


  因為這個原因，餘江龍很是心焦，對本次大會的重視非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