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輪迴星海亦是星辰大海（感謝 無 的打賞）
黑森哀嚎的地獄之上，望眼無法看透的滾滾黑雲，兩條黑龍正翻滾沐浴其中，陣陣龍鳴，鏗鏘霸道。
無數本遭受地獄守衛啃食折磨而哀嚎哭泣的亡魂惡靈，都忍受苦痛咬牙不敢高聲，生怕引起那猙獰黑龍的注意。
在無數跪伏的庫夏納塔和猶如螻蟻的無盡亡魂的敬畏注視下, 兩條萬丈黑龍如同龍歸大海，咆哮間猛然鑽入雲層，只留下龐大身軀所激蕩其的風雷，讓亡魂瑟瑟發抖。
黑龍在厚厚雲海之中，似乎早已輕車熟路，不斷地在向上攀升。
在龍頭之上的卯之花烈, 長長黑髮向後飛揚, 鎮定自若的臉色，與溫潤的神情，說不出的大氣颯爽。
只是，這般見慣大場面的神態，依舊藏不住明亮眼神中所泛起的波瀾。
在進入雲海之前，所見濃郁欲滴的陰森黑雲，不過只是雲海的一層「外殼」，或者說是雲海之底的「殘渣」。
雲海之中，是無盡幽藍的主題色，而其中點綴著五彩斑斕的星星點點，猶如浩瀚星圖。
幽藍雲海，繁星璀璨。
無數的「星光點點」，星羅棋布，大的恍若皓月，小的彷彿螢火，它們在閃爍，在飛逝，……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樣的星海美景，讓卯之花烈都神情獃滯。
她不由抬起手, 接住正飛落她身前、好似蒲公英般的「白色星團」。
涼意，輕盈，完全沒有重量一般……
在她那輕微的呼吸間，白色星團抖抖星屑，再次飄飛而去。
卯之花烈沒有想去抓住，她的眼光沿著隨風而去的蒲公英，一路見證著它的歸宿，向著無盡的更高處而去。
她這才發覺，在好似無窮高層，朦朧間有一層薄膜——是「海面」嗎？
回望四周，她發現了更多更多更有深意的「星象」……
在浩瀚星海、無盡繁星之中。
總有星團，不知何時出現，閃爍飄揚。
總有星團，不知不覺消失，眨眼飛逝。
有的星團，如她之前手中的「蒲公英」，向著更高自從的「海面」而去。
有的星團，在不斷的下降沉底，好似「海底」有著萬般重力，讓它掙脫不能。
有的星團恍若皓月, 不斷震蕩著星體，好似醞釀著什麼，連經過其旁的萬丈黑龍，都顯得渺小……
它們朦朧琉璃，光彩奪目，間或開始越發璀璨，亦或慢慢黯淡無光。
正當她目不暇接地觀賞並猜測這一切時，另一條黑龍之上，傳來了莫利亞朗朗地解說。
「這裡是眾生之海，
不過我更喜歡稱它為輪迴之海。
當然，你也可以稱它為地獄之海、靈魂之海……
輪迴之海，也是世界之海，是生靈的最初溫床，也是亡魂的最終歸宿。
每一顆「星星」，
每一個「星團」，
都是靈魂的具象，
你眼前的這無盡斑斕星象，
正是這世界的本質，星靈一體……
」
莫利亞遙望正因他這一番話而在深思的卯之花烈，他似乎有著格外的興緻，像是盡職的導遊般，繼續「推銷」說道。
他一手指上，一手指下。
「上方是輪迴六道之處，
下方是地獄入口之門。
輪迴星海分割這兩界，隔絕罪與罰，輪迴往生。
你們所知道的地獄之門，不過是我特意為你們死神所開啟的定點通道。
一切非法進入、逃逸、破門、或被瀞靈廷所認為的大惡之徒而斬殺……
他們所打開的『地獄之門』，所抵達之處，都最終是在這星海之下、即地獄底層中。
繼而『迎接』他們的，將是不死不滅的地獄守衛庫夏納塔的折磨捶打。」
莫利亞說到這裡，特意指明道。
「當然，在輪迴星海之中下降墜落的『星團』，也都會在這地獄底層走一遭。」
卯之花烈一直傾聽深思的神色，恍若有悟。
但莫利亞的話，她並非全盤接受，反而揚聲問道。
「如果這片星海，是靈魂之所。
那麼，自主前往和被死神引渡向尸魂界的靈魂，又該作何解釋？」
在她看來，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如果地獄是亡魂歸宿，那麼尸魂界的存在又算什麼？
莫利亞莞爾一笑，攤手反問道。
「人死之後，變成整靈，墮落成虛。
那麼整靈、虛，死亡之後呢？
哦還有死神之死，
他們的最終歸宿呢?」
說到死神之死，卯之花烈總感覺莫利亞的話裡有話，說不出是揶揄還是諷刺，亦或是黑色幽默。
話說回來，莫利亞的反問，她並非沒有答案，雖然這並不是瀞靈廷眾所周知的真相，但對於瀞靈廷高層的她，並非一無所知。
她皺眉凝目，倒不是忌諱或是防止泄密什麼的。
如今的她，對於莫利亞，雖然還只知道冰山一角，但自從知道祂那「創世魔神」、「靈王死敵」、「地獄之主」等諸多赫赫身份后，以及靈王目前的「殘廢」狀態，她便選擇歲月靜安，躺平便是了。
不是她不努力，奈何祂真不是人。
何況，她是那種一旦被折服便會一心一意的古典女人。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
「總隊長在創立瀞靈廷和真央靈術院時，確立了一條規則，三席及其以上的死神，一旦戰死，必須為他們舉行隊葬，即『魂葬禮祭』。」
說到這裡，卯之花烈嘴角抿起，臉色有些凝重。
「按山本的話來說，舉行『魂葬禮祭』是希望死者安息，魂歸大地……」
然而，這是死神大眾的「真相」。
只屬於靈王宮，五大貴族，和如今只剩下兩位千年老兵才知道的，連身為總隊長最傑出的弟子、如果沒有當上總隊長職位的京樂春水和浮竹十四郎都未必一清二楚的「真相」是……
「這是因為三席以上的死神，由於他們的靈壓強度過於強大，即使死去多時，他們的靈壓依然逗留在世上，沒有徹底揮發成靈子被天地吸收……」
卯之花烈欲言又止，以前並沒有對此「魂葬禮祭」深思的她，神色若有所悟，其中的深意，令她臉色都有些沉重。
被星光所籠罩的她，四顧著光華璀璨的無邊星海。
既然三席以上的死神，沒有徹底消失，那麼他們的最終歸宿呢？
無盡歲月以來，達到三席以上靈壓強大的，除了死神，那些虛、滅卻師、高靈力人類等靈魂，他們呢？
她望著頭頂，望著腳下，望著四面八方，望向無窮無盡，無窮遠處，目之所及，依然無邊的這星羅棋布的茫茫星海。
漫天繁星，星光點點，大若皓月，小若流螢。
細思極恐，如果眼前著無盡的浩瀚星靈是真的話，……
她沒來由的悚然感到，億兆靈魂的厚重，百萬年來的深邃，正似乎不斷地擠壓著好似星海一蜉蝣的她，壓塌著她，擠占著她的存在，繼而同化她。
直到一隻手掌，輕拍著她的額頭，她才猛然回神過來，背部更有著一片冰涼，臉上悄然滑落一滴細小汗珠，耳邊傳來熟悉的磁性聲線，不由沉淪其中。
「瀞靈廷的平衡，
也許是尸魂界的平衡，
可能是三界靈魂的平衡。
卻從來不是世界的平衡。
從來沒有三界，只有兩界——人間與地獄。
尸魂界和虛圈，只是靈魂的中轉站，是小偷，是大盜，是投機者……」
言語之間，本斑斕璀璨的星海，像是被蓋上了幕布，瞬息間黯淡了下來。
幽藍深邃的輪迴之海，陡然間變得暗沉沉、黑森森。
數之不盡的光團墨色一片，連散發的光芒都成了黑色。
一陣鏗鏘鐵索划拉聲，在黑海中驀然震蕩。
所有的星團之上，不知何時若隱若現纏繞著一條條黑色鐵鏈，無窮無盡，向著不知名處延伸著，無有盡頭般。
當兩條黑龍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破開星海，到達海面之上時。
本如夢如幻的輪迴星海，早已變成恐怖色調的「黑海」，「黑鐵之海」、「鎖鏈之海」……
而在標位地獄之門的地獄底層，無數的黑索破開了滾滾雲層，垂落向地獄底層，像是參天鐵索，勾連天地，又隱沒在地獄底層的地面之下。
其中包含著地獄底層的咎人們身上那密密麻麻的黑色鎖鏈，同樣延伸向地獄的更深、更深、更深之處。
卯之花烈無暇顧及海面之上，那茫茫夜空懸浮盤旋著浩瀚巨大、從無窮遠處所映射而下的六輪星體投影。
她的胸口前，正出現了一道空洞，一道延伸出黑色鎖鏈的虛幻光影，觸之不及，又真真切切，而鎖鏈的另一頭，似乎在底下星海某處，正隱隱約約，時隱時現。
一隻手遮擋住了她的空洞，隨之有鎖鏈解開的咔噠聲，繼而划拉掉落的聲音，隨之有黑色光點從她身上溢出漂浮，像是雨點墜落向了底下黑海，消融不見。
恍若一聲氣泡破裂的聲音響起，密布恐怖黑鐵鎖鏈的黑海，再次夢幻般變回了幽藍星海，令人懷疑剛剛是不是做了個黑色的噩夢。
海面之上，映徹著星海之中五光十色的極光，無盡的星團正悠悠從星海，向上攀升飄飛，璀璨迷人，目不暇接。
兩條黑龍游龍戲水，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嬉戲。
一龍頭之上，兩個人影對立，沐浴在漫天如煙火的星光之中，如夢如幻。
莫利亞輕撫拭去她蒼白臉上的微微汗珠，清澈而擲地有聲，明明希聲，卻響徹地獄。
「世界之外還有世界，
輪迴之上更有輪迴！
於爾等強者而言，
此方世界，不過是一隅之地，囚籠罷了；
猛獸若是困於囚籠，可不可惜？
不跳出去，終究是井底之蛙。
見過星海，方知無限；
來吧，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