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敲醒裝睡的人2

  莫利亞說著說著也有些情緒激動，氣勢肆虐，說到底，無論如何，霍古巴克的悲劇終究是他造成的，罪惡歸咎於他，


  他的能力終究是褻瀆了人性，但既然他接受了原有的一切，自然也要承擔這一切帶來的後果，也從未想過逃避什麽。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她有著她的外貌和身體，不論她內在的靈魂是什麽，隻要她的美貌在就夠了”，霍古巴克低下了頭，臉上有如黑水覆蓋般陰沉。


  莫利亞怒其不爭，不禁憤怒道，


  “就為了饞這除了長得漂亮、一無是處、全身是縫線繃帶的身體？別再自欺欺人了，霍古巴克”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看著一具冰冷冷的，沒有溫度，


  全身是縫線痕跡和纏著繃帶的醜陋屍體，

  一直用所謂“漂亮”的屍體就夠了的理由不放手，

  憑你的地位與財富，漂亮的外貌在這吃人的世界難道很難找到”


  “不，你想要的，從來都是她再也沒有呈現過的、那曾經予以世界溫柔的笑容與溫暖；


  你想要從來都是那個有趣的靈魂，而不是一百二十斤的腐臭肉體；

  你想要的是陪伴，你在害怕孤獨啊”


  “別在欺騙自己了，也別在折磨她了，霍古巴克-醫生”


  醫生，大夫也，濟人性命之業，必擁仁善慈悲心。


  莫利亞臉色嚴肅發自內心慎重的說道，甚至複萌發出了曾經可與凱多爭鋒互碰的霸王色霸氣，威懾震醒這個沉浸在自身世界無法自拔的沉淪者。


  霸氣者，心靈也。


  曾經的莫利亞也是一樣選擇逃避，所以兩者才能結盟一拍而合，但如今他已不再打算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活著，也同樣不允許僅有的幾位夥伴這樣墮落下去。


  霍古巴克低著頭眼神迷惘，囁囁嚅嚅，想繼續反駁些什麽，卻又說不出什麽，被霸氣所震懾，使他不由得對自己捫心自問，對自我心靈敲打，隨著時間的推移，越想越無法反駁什麽，額頭沾滿了冷汗。


  最後雙膝折彎跪倒，俯倒了身子，低下了頭，淚流滿眶，低聲說道，“那我這些年做的又算的了什麽？當初你找到我的時候，說會還我一個完整的辛朵莉的啊？”


  莫利亞低下了頭，沒再說什麽，他知道霍古巴克最終的這番話不是想要什麽答案或者結果，身為一個比某馴鹿還要精深的醫生怎麽會不知道死而複生的謬論，


  霍古巴克隻是不想承認，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明明他已經成全她與她的未婚夫，結果等來的消息卻是她的訃告，這是命運何等的玩弄，

  甚至他未必沒有想著當初他沒有放棄追求會不會是另外一個結果，內疚與懊悔浸滿身心，又剛好飄來一根稻草，就一直緊緊抓著不放，以至於後來心理扭曲的虐待辛朵莉，

  這個從來不笑隻會摔盤子的僵屍，時時刻刻在暗示著他，辛朵莉已經死了，但怎麽能死呢，於是一番互相的折磨與傷害罷了。


  這很悲情嗎？不。事實上霍克巴克這樣的想法既不偉大也不渺小，它是萬千生靈縮影的一麵而已。


  我們之所以不想要複活親人，是因為人被殺就會死，這是鐵律；但如果有一天，讓你有機會打破鐵律，複活親人，親人會順從你，哪怕這個親人的靈魂是外來者，你會同意嗎？

  除了心靈真正強大的人，普通人中更多的是願意吧，大抵我也是普通人啊。


  被死而複生的美夢所砸中，又被親手所打碎，很不甘心，但也隻限於不甘心，現在霍古巴克隻是夢醒了，痛哭流淚是因為他發現夢裏的一切包括那個笑容在慢慢消失，如同泡沫，現在需要去麵對殘酷而又真實的世界。


  “我知道怎麽做了，謝謝莫利亞大人”，霍古巴克嘶啞的聲音如同破紙片，低沉而又沙啞，似乎了無生趣。


  莫利亞沒說什麽抱歉的話進行安慰什麽的，也沒問他要怎麽解決，這個熱血的世界，作為大海的男兒，心胸必須像海一樣寬廣，像海一樣壯闊，哭過了就好，一如未來艾斯死後，草帽路飛歇斯底裏的痛苦之後會帶著夢想繼續前進，因為夢想還未實現。


  他打碎了霍古巴克的‘美夢’，自然需要賦予他新的夢想，不至於厭世避俗。


  “霍古巴克，是否還能繼續你的事業，做到世界第一的醫生？”能否實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夢想’，或者說有了‘目標’。


  “當然啊，我可是十多年前就名揚醫界的國手啊”


  “那是否還願意成為這艘船的醫生呢”


  “榮幸之至，這是我的權利與義務，莫利亞大人”


  “歡迎新的你歸來，船醫-霍古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