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線索
原來那群太妹裏,貌似那個大姐頭模樣的姑娘,一眼就看上南之易。
那時候南之易二十出頭,本來就不黑,因為一個項目大半年窩在實驗室裏沒見過日頭,被養得白嫩到皮膚得能掐出水,再加上雙瞳清澈烏黑,身材也單薄,活脫脫一副病嬌美少年的模樣。
嗯,以田正言的原話來說,是“不男不女十分出眾”。
病嬌美少年安安靜靜不說話作歲月靜好狀,再用那看似憂鬱實則餓慌了的眼神淡淡一瞟……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酒精上頭的大姐頭,大概骨頭都酥掉了吧。
於是,小太妹們喝醉酒了習慣性起哄,一圈圍上來,慫恿大姐頭來搭訕。
南之易自然是不從的,被一群靈長目人科人屬的雌性物種糾纏到煩了,敷衍說:“我喜歡男人。”
大姐頭到底喝得太多腦袋搭錯線,被拒絕後竟然當場飆淚,羞憤地掩麵而去,剩下一群頭發五顏六色的小跟班麵麵相覷。
還能怎麽樣?又不能強行把人推倒,更不能押回去給老大當壓寨夫君,隻好揍他一頓以表忠心了。
南之易也不傻的,看到要挨打還愣著不跑,可去路被堵得密密實實根本跑不掉。
為了轉移焦點,他想都沒想就翹起蘭花指衝著王齊的方向:“親愛的,我被女人欺負,你還不來幫我?”
於是,還沒回過神來的的王齊,就被當成奸夫揍了。南之易也挨了幾下,隻不過畢竟看他是帥哥的份上,妹紙們沒下狠手。
可矮壯加大餅臉的某教授,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後來還是有人打了110小太妹被嚇得一哄而散,這才沒往死裏揍。
田正言當時和南之易不熟,就算覺得他行為離譜也沒好多說什麽,當時又是南之易坑了人,他預交了兩萬的醫藥費就準備帶走南之易回去交差。
然而王齊卻忽然醒了,拉著南之易的手不讓他走,還膩膩歪歪說了好大一通什麽共患難有緣分的話,最後非要讓他留個名字和聯係方式。
南之易隻是假裝基佬,並非真基佬,被男人抓住手起了幾層的雞皮疙瘩,於是情急之下隨口編了個名字說自己是田二狗。
王齊居然信以為真,這才放心昏迷過去。
田正言目瞪口呆,發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這才想起之前曾經聽說過的王齊似乎和他老婆是形婚、實際上喜歡男人的傳聞。
之後的好些年,田正言每次在學院裏看到王齊,都非常想笑。
王齊恐怕真把南之易當成他的同道中人了,說不定那次吃宵夜,也是見色心起尾隨進去的。
要不然,他堂堂一個教授,為毛跑去一個環境不咋樣的大排檔,為毛一個人坐在離南之易最近的位置,為毛還總是看人家呢?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美少年田二狗,其實是隔壁大學裏行走的人型垃圾桶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羞憤到自殺。
可隨著田正言和南之易越來越熟交往越來越多,終於事情穿幫了。一次他們在校外吃飯的時候,正巧被王齊撞上,當時他那哀怨的小眼神,就像女朋友嫁人了新郎不是他一般。
不過,王齊是聰明人,知道田正言不好惹,估計後來也打聽到了南之易的來曆,隻好捏著鼻子認慫。
他也不是公然就出櫃了的,這樣鬧開來,對大家都不好。
至於對南之易的那點歪心思,則更是動不起來了。但是,在那之後,關於田正言是同性戀的傳聞,也傳了好多年,是誰做的不言而喻。
田正言說完,抹了把笑出來的眼淚:“基佬報仇十年不晚,當年的小受終於長成參天大樹,所以王齊找上門來複仇了。”
聽完這段恩怨,淩俐也目瞪狗呆說不出話來,等回過神來傻傻問了一句:“這麽說來,王奇接這案子是因為情?”
田正言笑到飆淚:“腦洞開大了吧?恩怨是有,情仇就算了,南之易坑過他,可他也是存心不良自作自受。花這麽大的心思做這樣的大局,哪裏會是為了私人恩怨?再說,他出出歪主意使使壞還行,操縱上市公司這種事,超過他能力範圍。”
淩俐被他點醒,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
八卦說完,案情也討論完,可她一轉頭,就看到南之易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淩俐一想到這滿臉凶相的人也有被人當成小受的時候,忽然間繃不住開始發笑。
結果,這一笑起來就再也停不下來,最後笑到直不起腰。
本來正襟危坐寶相莊嚴的田正言,也受到她影響,笑得直揉肚子。
當時南之易看著沙發上笑得快漏氣的兩人,鐵青著臉咬著牙冒出一句阜南話:“笑笑笑,笑死你們算求!”
所以,之後他勒令淩俐不許去南溪,說不定也跟她那時候笑得太過讓南之易惱羞成怒有關。
兩天後,據說去南溪迷惑敵人的田正言忽然給她發了短消息,說讓她去郵箱裏接收資料。還說,電話裏不好細說,讓她看了理清楚頭緒再和他聯係。
淩俐當時正在抓著頭發學習公司法案例,得到田正言吩咐,忙打開郵箱,發現裏麵多了好幾封郵件。
一封封點開,把資料整合在一起,淩俐花了一個下午理清前因後果,一直籠罩在這案子上的層層迷霧,也漸漸散開。。
田正言他們這趟南溪之行,仿佛真的有所收獲。
首先,田正言說他無意中大概發現了山崎種業找南之易麻煩的動機了。
田正言首先將列了一長串的山崎種業公示的大股東,之後在上麵圈出了一個名字,叫昌瓴。這是山崎種業排名前十的股東裏,唯二的兩名自然人股東之一。
昌瓴這姓氏少見,名也不是常用字。淩俐一時好奇查了查,發現昌姓是曾經很顯赫的姓氏,據說其源流共有三支,其中兩支是黃帝後裔,來頭不小的。
接著,就是田正言從百度百科裏粘貼而來的昌瓴名字後那一長串繞口的頭銜,和有些淩亂的從業經曆,也讓淩俐捋了整整半分鍾才有了粗略的概念。
昌瓴已經年近七十,算是文革後第一批大學生。
而且,他明明是學醫出生的,卻在四十歲左右半路出家,進入了種子產業,看起來是個外行,可偏偏還一路做大讓一堆農學植物學出身的內行們汗顏。
最後那串什麽“海東省第十屆人大常務委員會委員、省工商聯(商會)第八屆副會長、省光彩工程事業促進會第二屆副會長,海東省優秀民營企業家,省、市優秀共產黨員”的稱謂,顯示這個人似乎還有官方背景。
第二封郵件,卻又和昌瓴完全不相幹了,那是關於本案另一個關鍵人物,牟誠華的資料。
對於這個人,淩俐倒也算是熟悉,五十多歲,南之易的師兄,在大學生還很稀缺的年代是當之無愧的天子驕子。十年前種子產業向市場開放之後,他也迅速利用自己的專長,開公司培育種子。
關於牟誠華的資料很公式化,也沒多少有用信息,隻不過田正言通過私人渠道打探到,華易高科結束經營後,牟誠華就跑到澳洲,據說買了一大片山,還有個薰衣草莊園,無論如何都不會自惹麻煩回到中國。
第三封郵件,則是這些年關於昌瓴和牟誠華的交集。
表麵上看,牟誠華和昌瓴,雖然都從事和植物有關的工作,兩人的工作場所,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有著涇渭分明的朋友圈,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但是非常巧,牟誠華和昌瓴,是同一個地方的人,雖然年紀相差十多歲,可兩人也曾就讀於同一所中學。
更巧合的是,他們都曾經向自己的母校,捐贈過一筆不菲的教育資金。
而現在的學校,很喜歡在校慶的時候邀請嘉賓出席慶典,尤其是那些知名的企業家、明星、政要等。
在五年前,恰巧,這兩人都一同出席過這個學校的校慶,而看當時新聞上的圖片,這兩人的座位,還相當地近。
在注重人情關係的大天朝來講,鄉土情也是聯絡人際關係的重要途徑之一,說著同一個地方同一種方言的人,在感情上,就會比外鄉人更親近幾分。
牟誠華和昌瓴,明明是老鄉,又是同一所學校畢業,再在某年母校的校慶上碰了麵,再怎麽說,也算是有交情了。而他們也都在同一個行業,且一個著重開發一個著重推銷,屬於商業往來中的上家和下家關係,簡直是天然的盟友。
應該說,經過這樣一番相識,隻要有點商業頭腦的人,早該聯絡起來的,哪怕生意不成仁義也在的,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子,再怎麽也會聯絡聯絡,不可能這點麵子工程都不做。
然而,除了在山崎種業和華智高科的那一筆生意中,這兩人,再沒了其他的交集,太過不尋常了。
淩俐看到這裏,隻想到四個字:欲蓋彌彰。
完全沒有交情,反而是背後另有玄機的證據。這兩人應該早就在暗地裏達成了協議,隻是到底在什麽時候開始針對南之易的,郵件裏沒有任何信息顯示。
至於第四封信,是關於一個叫盛謙和的人的資料。
這名字淩俐倒是有點印象,是山崎種業兩個自然人股東裏的另外一個。
盛謙和的材料,相對簡單得多。這個人最早是農學教授,九十年代下海經商,趕上了好時機發家後,拿著手上的資金又做回了老本行。
盛謙和除了投資山崎種業外,還自己成立了另一家種子公司,名字是“和盛種業。”
和盛種業不是家大公司,更沒有上市,至於經營的主要種子,也和山崎種業的不重合,它的主營業務是玉米。
隻不過,當“玉米”和“和盛”兩個這名詞加在一起,似乎有幾分熟悉。
和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