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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蒲縣

  三天後,兩位長江學者攜帶各自的跟班,到了湖東省會漢陽。


  高鐵和飛機之爭最終以飛在天上的取勝。好在淩俐上次大概是因為前一晚沒有休息好,早飯又吃得太多哦,這次小心翼翼格外注意,倒是沒有在飛機上吐,隻是遇到氣流顛簸的時候心裏會有點發慌,臉色也不大好,慘白慘白的。


  南之易非常不識趣,隔著個過道也指著她笑得前仰後合:“你是東北山荷葉的近親嗎?一個是遇到水變透明,一個是遇到氣流就嚇得褪色。”


  坐在他旁邊的田正言實在看不過眼,拿胳膊肘狠狠撞了下 他的肚子,這才讓討人嫌星人閉嘴。


  到達漢陽的當天下午,幾人就馬不停蹄趕到發生絕收最嚴重的蒲縣。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顧不得休息一下,田正言馬上聯係到了當地的農科所,要了解品優千號絕收的情況。


  當從農科所某辦事員手裏接過那厚厚一疊關於絕收情況的報告,以及現場照片的時候,一向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的南之易,罕見地沉默下來。


  他默不作聲看著照片裏那一片片枯黃伏倒的稻子,既沒有歎氣也沒有搖頭,隻是那一向通透漆黑的眸子,漸漸地黯淡下來。


  淩俐知道他大概是被確實發生了絕收這件事影響了心情,也不敢多話,老老實實守在他旁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田正言倒是和那辦事員相談甚歡,問了一陣子絕收後農民的補償問題,以及絕收發生時候穩控工作的情況。


  當得知蒲縣的農民在發生絕收後,先砸了農科所旗下的種子站,後來又跑到漢陽山崎種業打砸傷人的時候,田正言拍著那小夥子的肩膀:“維穩工作著實不易,我們捅的簍子,卻讓你們受過,實在是不好意思。”


  之後,就拉著那小夥子到了辦公室外麵。


  淩俐有些好奇地探出頭看了眼,發現他倆站在走廊的盡頭交談著,而田正言那神態動作語氣,竟然滿滿的江湖氣。


  淩俐看得傻眼,沒想到一直高冷傲嬌走學術路線的田大牛,居然也有這樣一麵。


  之後,也不知道田正言到底說了些什麽,等那姓宋的小年輕回到辦公室裏的時候,仿佛有些暈乎乎找不著北的模樣,舉著電話詢問的語氣:“要不,我再給我們領導打個電話?”


  田正言衝他微笑:“行,請一定轉告,我們一行人是很有誠意的,也是真心實意來看看農業第一線的情況,還請各位給個機會。”


  晚上的晚飯,他們是在蒲縣縣城裏看起來還不錯的一家飯店裏吃的,而下午那小夥子竟然真出現在飯桌上,一同前來的,還有他喊著局長、主任的三四位中年人。


  淩俐再次目瞪口呆。這不是來取證看看絕收情況嗎?這一番跟當地官僚勾肩搭背又為了哪般?

  南之易持續著下午半死不活的狀態,時不時拿起筷子吃兩口麵前的菜,動作又慢又緩,誰來說話也不理睬的模樣,更別說端起杯子跟人喝酒了。


  這把興致勃勃要找傳說中南教授喝兩杯的某局長,惹得有點發火。


  他陰陽怪氣的一句:“想必是我們蒲縣的水土不好,這邊的酒水太酸,對不上南教授的胃口。”


  淩俐看看席上的明明是田正言帶來的阜南名酒,很有些頭疼要怎麽把這話給圓回去。


  楊千帆這時候端著酒杯湊了過來:“南教授下午看到絕收的照片心裏還難受得緊,也第一次了解到實驗室裏的失誤會給基層增加大量的工作,心裏很是不安,所以情緒也低落了點。您別見怪,您知道科學家們都有些一根筋的,又容易鑽牛角尖,不是故意怠慢您的。”


  那局長麵色稍霽,不過還撇著嘴,似乎氣不順。


  楊千帆又笑道:“您和我老師都姓田,他是筆耕硯田的田,您就是田連仟佰的田。這次我跟著田老師出來見見世麵,沒想到又遇到了您這位田老師。我們南邊人喝酒都不怎麽勸,酒量也不大好,不懂您這方的規矩,還請多多教我,我也一定好好學,今晚一定陪您喝高興了。”


  結果還真給圓回去了。


  這一番連著掉書袋加恰到好處的馬屁,拍得田局長心情舒暢,哈哈大笑一通拍著楊千帆的肩膀,說:“好小子,你這口才,該到咱們縣委辦公室,專門搞招商引資。”


  跟楊千帆喝完一回,田局長側眸看看到南之易右手邊的淩俐,拿著分酒器端著酒杯走到淩俐麵前,客客氣氣地說:“來,這位美女,初次見麵,我先幹為敬。”


  說完,一仰脖子就把杯中酒喝了下去。


  淩俐並不知道田正言安排這莫名其妙的一出戲是為了哪般,卻也不好說什麽,隻好端起杯子站起來。


  剛才裝死的南之易卻忽然冷啟動了,轉頭看向田局長:“她不能喝的。”


  田局長麵色一變僵在原地,楊千帆見勢不妙,馬上伏在田局長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隻見田局長聽完他的話,竟然笑了起來,原地站著看了淩俐兩眼轉身就走。之後,也再沒有人來騷擾南之易和淩俐。


  淩俐很是納悶,又不敢去問,憋著一腦袋的問號一個晚上不言不語,生怕再引起誰的注意。


  這一通喝下去,淩俐算是見識了什麽叫做傳說中一公斤的量。


  別人都舌頭打結東倒西歪,包括巧舌如簧能哄得別人喝一瓶他隻喝一杯的楊千帆都快站不住了,田正言依舊風清月朗,舉著杯子淺笑,話不多,但往往一語中的,或不露痕跡的吹捧,或恰到好處的客套,跟誰都能喝上兩杯、說上幾句的模樣,讓淩俐歎為觀止。


  飯局結束已是深夜,在回漢陽的路上,淩俐戰戰兢兢開著租來的車,一車人寂靜無聲,惟有楊千帆和田正言因為喝過酒,略微變粗變急的呼吸聲。


  淩俐忍了好久,終於問了田正言:“我們不是來取證的嗎?為什麽看了資料後不趕快趕到下一個地方,反而在這裏耽擱好久?”


  田正言像是在閉目養神,並沒有馬上回答,車都又開出了好幾公裏,才悠然一句:“自古以來官和商,就是天然的聯盟,這一晚上下來,還算有些收獲,套到不少的話。”


  淩俐依舊是招牌懵逼臉:“啊?”


  她幾十秒後才想明白,說:“你是說,山崎種業和這些人有牽扯?”


  田正言揉著太陽穴,緩解酒精帶來的些微頭疼,說著:“當年品優千號在蒲縣的銷售,可是上麵某位領導放下話來要達到多少種植麵積,下了硬任務的。這些東西不會有書麵的東西存在,口口相授,隻能從經手人嘴裏套。”


  楊千帆這時候插了一句:“可這在種子銷售裏也很正常啊,因為打通了某個關節受到格外優待的企業,應該說各個領域都存在。”


  田正言緩緩搖頭:“如果說,山崎種業是明知道品優千號有缺陷,卻又下大力氣不惜一切成本推廣的時候,你會有什麽聯想?”


  這一番問題讓淩俐的腦袋實在轉不過彎,張了張嘴,有些不自信地答道:“為什麽明知道水稻有缺陷還要推廣?”


  “就像明知道某人不想做水稻了,還要趕盡殺絕一樣,到底為了什麽?”


  田正言並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又拋出了問題。


  他的問題一出來,一車人都安靜了下來。淩俐正在開車,分心想著問題,一晃神手一滑,方向盤都有些歪,馬上又掰過來,車扭了個S型又回到路中央,甩得副駕上的田正言責怪地瞪了她一眼。


  她再不敢大意,稍微想了下沒有頭緒就丟開手。


  幾分鍾後,卻是南之易先打破沉默:“物競天擇固然是自然規律,可被淘汰的就沒有價值、就不值得人們珍惜嗎?”


  他的聲音難得地正經起來,甚至帶著一絲沉鬱,說話的內容也一下子跳脫他的風格,直接提出了個跟哲學打著擦邊球的問題。


  淩俐完全不知道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從何而來,田正言卻是一副了然的神色,輕聲回答:“以一人之力抵抗曆史潮流,活該你被反噬。”


  沉默了好久的楊千帆,這時候驚訝地出聲:“原來是這樣!”


  這幾個人都打著啞謎,淩俐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不是因為昌瓴不滿意南老師幫助盛謙和改良玉米,所以要打倒南老師立個旗幟嗎?曆史潮流又是怎麽回事?”


  “山崎種業推開品優千號的關係網,與和盛玉推廣的渠道是一樣的,這代表……”


  “暫停討論案子,放空腦袋休息會兒。”


  楊千帆正好心地跟淩俐解釋,田正言卻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淩俐隱隱覺得這是案子的關鍵所在,可是田正言喊了停,楊千帆很聽話地閉嘴不說,她也不好再問。


  半小時後,汽車到了酒店停車場。


  田正言推開車門下了車。他看起來並沒有醉,可腳下還是有些虛浮,下車時候沒站穩,差點摔跤。


  南之易終於有了點除了發呆以外的反應,上前一步扶住田正言,輕聲問:“要不要緊?”


  田正言搖著頭推開他的手,站穩後轉過頭看著淩俐:“等過幾天回到雒都,你把你第一次寫的那個答辯狀,就是提出PIGM的那份,送到法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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