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防賊
天氣漸冷,一個個寒潮帶來一次次的大風和陰雨連綿的天氣,幾乎沒有出太陽的日子,讓淩俐這個最怕凍星人,不到十二月就換上了羽絨服。
據說這一年是十幾年罕見的冷冬,她也一直關注著南邊的天氣,墨跡天氣上把花城設為了關注城市,每天都要看。
還好,就算在寒潮的作用下,花城的氣溫也保持在十多度以上,南奶奶應該不會太難過。
寒潮來臨前,陸瑾然安排好車輛,從帝都出發送南奶奶回鄉。南奶奶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乘坐飛機,怎麽回花城成了大問題。
據說陸瑾然是安排了一個房車給奶奶在路上用,還從醫院租了輛救護車、雇了醫生和護士隨車跟著,她自己則帶著司機開了個越野。幾千公裏的路,這浩浩蕩蕩的隊伍走了差不多十天。
不過,總算是平安到達。
對比陸瑾然的勞心勞力,淩俐愧疚自己沒幫上忙,甚至都找不到時間飛到花城去再看看奶奶。
因為她的事情,也很多。
南之易開始一頭紮進學術競爭之後,淩俐全力承擔起所有的家務、遛狗、以及照顧他的重任--雖然,以前這些也是她在做,隻是現在還添了份要到學校送飯的重任。
南之易素來嘴刁,碰上不喜歡的飯菜的時候寧願吃泡麵,那玩意有熱量沒營養,多吃幾次隻怕他兩眼都要發綠。
淩俐這些日子都是一大早起床做好早飯,南之易去學校後,她就匆忙趕到律所去,抓緊時間做好手裏的事,之後翹班早點回家,張羅好晚飯就把保溫桶交給每天按時來取的陸鵬,讓他帶回學校給南之易——這樣,南之易隻用在學校裏解決一頓飯就好了,而她也有時間在他晚上回來前,處理些案子上的事。
就這樣十天半個月下來,南之易似乎還長了點肉,讓陸鵬之流的單身狗,羨慕不已。
仗著和淩俐比較熟,陸鵬不隻一次想要蹭吃蹭喝了。
在好容易讓淩俐答應每次飯菜都有他的一份之後,陸鵬心滿意足。
他看了看最近似乎很操勞不住打哈欠的淩俐,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話了。
“粉妹姐,我覺得,最近老師是不是太修邊幅了一點?”
“啊?”淩俐歪了歪頭,有些不明白陸鵬的意思。
陸鵬欲言又止,好幾秒說:“我看現在老師每天都換一身衣服,頭發也一絲不亂的,好些時候我們上課都會產生幻覺,覺得那就不是老師。”
“不好嗎?”淩俐疑惑,“他幹淨清爽一些,你們這些當學生的不也有麵子一點,免得成天被人說跟了個老農民。”
自從全盤接手了照顧他生活以後,南之易從內到外穿什麽,淩俐都親力親為一番。最近的發型,也都是她做了很多比較還谘詢了專業美發師,精挑細選的一款。
耳側的發兩周打薄一次,頂上的盡量不剪留長,等留到一定長度以後,拿發蠟向上梳,露出整個額頭。
這樣的發型幹淨利落,顯得年輕又有氣場,非常適合南之易。隻是,早上幫他弄頭發,稍微麻煩了點。
陸鵬看淩俐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憋了好半天才聲如蚊蚋:“我覺得,還是老農民好些,至少粉妹姐你不用防賊。”
陸鵬一番吞吞吐吐的話,淩俐不明白他到底要表達什意思,不過也沒有多在意,想不明白便丟開手。
直到三天之後她給南之易送吃的到去學校,才知道陸鵬的意有所指。
淩俐做飯的手藝確實不怎麽樣,不過自從花膠煲雞湯開始,她學著南方人的方子煲湯,就此多了一項神技。
她耐心又細致,嚴格按照食譜上說的份量下食材,並且食譜說中途不能揭開鍋蓋她就堅決不去揭,一點點都不好奇鍋裏的東西究竟怎樣了。
這樣嚴格按著食譜按部就班熬下來的湯,很受南之易歡迎。
因此,一個星期幾乎三四天,他都有湯喝。
周末的時候,南之易又要加班,淩俐手裏的案子恰好當了一個節點,就等檢察院那邊的態度了,於是親自把湯給他帶到學校裏--順便,也幫他收拾收拾亂糟糟的辦公室。
現在在她的淫威下,南之易衣著打扮算是人模狗樣的,不過內裏還是沒有變,兩三天時間就能把辦公室變成狗窩。
淩俐到了學校,讓陸鵬來開了辦公室,放下保溫桶就擼起袖子開始收拾打掃,兩小時後接近午飯的時間,基本上清理工作完畢。
剛巧她這頭放下掃帚,門口就傳來動靜,有清脆的敲門聲。
淩俐心頭一喜,以為是南之易回來了,卻來不及細想怎麽門隻是微翕而已,南之易的話早就拿腳進來了,怎麽會那麽客氣還敲門?
總之,她開了門卻發現,門外立著的,是個臉很陌生的女人。
看不出年齡,大概在二十五以上三十以下,身材小巧,一張瓜子臉很是清秀,鼻梁上架著副精致的眼鏡,焦糖色的厚呢大衣下擺,露出深綠的金絲絨質地百褶裙--都是冬季的流行款和流行色。
那女人見到淩俐也很意外,眨了眨眼,之後目光往她身後放,似乎要透過她看到屋裏麵一樣。
“你是誰?南教授呢?”淩俐還沒問她是誰,女人就發問。
並且,一邊問還一邊輕推她的肩膀,一直把她往屋裏擠。
淩俐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後退了兩步,女人看清楚辦公室裏沒有人,眼裏有些失望的神色閃過,之後麵色不善地盯著淩俐,咄咄逼人:“你怎麽進來的?教授的辦公室能隨便進嗎?”
淩俐還來不及回話,門口傳來清甜的女聲:“白老師,這是我們南老師的女朋友,和您一樣來送雞湯的。”
被桃杏稱作白老師的女人,麵色明顯地難看了幾分,手裏的保溫桶都來不及放下,一言不發地匆匆走掉。
看了看門口看熱鬧表情的桃杏,淩俐皺起眉頭,不是很想和她搭話。
桃杏卻意猶未盡:“粉妹姐,我真佩服你,不過幾個傻學生湊熱鬧一樣叫你幾聲師母,你就真以南太太自居了?你要知道你自己是撞了大運的,以後還會不會有狗屎運,可說不清楚。”
她說這話的時候,眸色幽深,聲音裏全是挑釁。
淩俐裝作聽不見,走回到辦公桌前,轉身,擋住桃杏的視線。
之後,她悄悄地拿出手機,按下了錄音鍵,又放在辦公桌的麵上。
桃杏見她不理不睬的,一挑眉,娃娃臉上竟有一絲陰狠的笑容:“你真的了解老師嗎?你以為,你和他會有好結果?”
淩俐淡淡地說道:“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又不是你能理解的,你不用處處激我,我也不會因為你的幾句話,就和他產生不愉快。”
桃杏則“嘁”地一聲,不屑地撇過臉去,幾秒後淺笑:“你要是不信,那就走著瞧好了。”
是夜,在衛生間裏,淩俐一遍遍放著桃杏當時的兩句話,有些愣怔。
該不該把這東西,給南之易呢?讓他知道他以為天真的女學生,實際上對她一點都不友好。甚至,還對他本尊,有那麽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企圖。
可她要把這東西讓南之易知道的話,卻總有點背後打人小報告的意思在裏麵,讓從小當慣老實孩子的淩俐,心裏過意不去。
她歎了口氣,抬眼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和南之易在一起兩個月有餘,按理說父母也見了該發生的都發生了甚至春節都要一起過了,她似乎還沒回過神來,還沒徹底找好自己作為他女朋友的定位。
以至於對上桃杏的時候,莫名地有些心虛。
比如這件事,明明是桃杏挑釁在先,明明是她詛咒他們不會有好結果,淩俐手裏有把柄也要優柔寡斷一番,讓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唉,都是些什麽破事兒啊……”她歎了口氣,忽然聽到隔著門傳來南之易的聲音。
“你在裏麵呆了半小時了,沒事吧?”
“沒,沒事,馬上出來。”她回過神,趕忙回答。
幾分鍾後,收拾好心情,出來麵對南之易。
早就開了地暖,屋裏溫暖如春。
南之易拿著本書,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倚著衛生間的門等她。
他眼裏有一絲不放心:“我剛才隱約聽到了桃杏的聲音?”
淩俐趕快搖頭:“什麽啊,隻有我一個人?”
“是嗎?”南之易眯起眼睛,“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哪裏怪,你自己想多了吧。”淩俐故作鎮定和他對視,直到他轉身走開,注意力繼續放在自己手裏的那本書上。
南之易不再刨根問底,淩俐也鬆了口氣。她還是暫時決定不要告訴南之易桃杏的事--隻是,如果還有下一次,可就不要怪她背後打人小報告了。
她跟在他身後自顧自地想著事,忽然鼻尖一陣疼。
又是南之易走著走著就停下,她反應沒跟上直接撞上他的背。
南之易馬上轉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尖。發現並沒有撞得多重,他輕笑著:“鼻子塌了,好醜。”
淩俐沒好氣地打掉他的手,說:“我是醜,不是美女。我可知道你們生物學院一位姓白的美女,今天給你送雞湯了。”
桃杏暫時不去動她,不過有筆賬,可還得今天算清了。
南之易卻是滿臉的詫異:“誰?誰姓白?”
“還有誰?不就戴副眼鏡捏著嗓子說話那位?”淩俐鼓著腮幫一肚子氣,“你老實交代,她是不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