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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漸明

  發覺自己遠遠低估了這場暴雨的能量的時候,淩俐已經被淋到渾身濕透。


  雨砸在屋頂、雨棚上的聲音,甚至能蓋過汽車的鳴笛聲了,而雨幕遮天蓋地的,讓她快看不清眼前的路。


  還好,衛生紙有塑料袋包著,不至於淋濕。至於已經濕透的她,回去洗個熱水澡,又是一條好漢。


  好容易跑到了公寓門口,淩俐掏鑰匙開門的時候,冷不防有東西順著鑰匙滾落出來。


  她眼看著裝著那對耳釘的首飾盒滑落,眼看著盒子咕嚕嚕翻滾著滾到了台階下,眼看著蓋子一摔之下打開了,那耳釘滾落出來,散落在地上。


  不過兩三秒,那小小的兩粒茶水晶,已經被洶湧的泥水,衝這向幾米外的下水道口流去。


  她幾乎是本能反應,丟下手裏的口袋,一步撲進雨裏,伸手去夠那對耳釘。


  然而已經來不及。


  手裏抓了個空,視線又被雨幕模糊,她蹲在耳釘消失的下水道口,一陣恍然。


  片刻之後,她卻已分不清臉上到底是淚,還是雨了。


  兩年前的那一場傾盆大雨裏,是他從那堵危牆前,撿了她回家,喂她吃藥,從此開始兩人奇妙的緣分。


  過春節前遭遇被搶包,也是他收留了她,還帶她去了南溪,看到那株被她拋棄的曇花,讓她對家的記憶,還能有一個實實在在的載體。


  雖然曖昧的那段日子甜蜜難熬,但,也是他給了她久違的溫暖,毫不保留的溫柔,以及從未體驗過的快樂。


  然而,他答應帶她去看的鴿子花,終於還是沒看成。


  他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總是自說自話自言自語,哪怕知道他心裏有她的位置,可是總是存在於他們之間某人濃濃的影子,還有他作繭自縛的惡果,讓她傷了一次又一次。


  他終於還是放開她的手了,甚至,一點都不留戀。


  分手後,他不僅沒有電話來過,還幹脆地刪了淩俐的好友、手機設置成了她永遠也無法打通的模式,絕情到她無法想象。


  淩俐蹲在雨裏,把頭埋在膝蓋,又成了南之易曾經嘲笑過的鴕鳥一樣的姿勢。


  她還在苦苦堅持著,卻是南之易,先放棄的她。


  他留了道刻骨的傷痕給她,之後,決絕地轉身,不帶一絲留戀。


  活人哪裏爭得過死去的人?更何況,那是他少年時期一切美好與善良的代言詞?

  最難忘的莫過於求而不得,南之易如此,而她,不也是如此嗎?

  她疼到撕心裂肺,卻還咬著手指,拚命地不哭出聲來。


  不知道蹲了多久,淩俐忽然間發覺頭頂的雨好像停住了。至少,那些雨點沒有再通過衣領鑽進她的脖子,讓她冷到打顫。


  好一會兒,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身側站著個人。


  淩俐錯愕間抬頭,昏暗的光線中,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隻知道是個男人,高大而瘦削,好像撐著傘為她擋住了雨。


  記憶又回到了那一天。也曾經有一個人,為她撐起了一把傘,從此給了她可以肆意哭泣的空間。


  再之後,她在他麵前卸下了所有防備,哭的次數她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


  是他,回來了嗎?

  她心裏一喜歡,恍恍惚惚夢囈一般:“你來了?”


  之後,耳邊是一聲歎息,那人蹲下了身子,和她視線齊平。


  然而,眼前的這張臉上,卻並沒有她盼望中的那對黝黑又明亮的眸子。


  祝錦川撐著傘,也不問她為什麽哭,隻掏出手帕,擦了擦她臉上的水:“走吧,帶你回家。”


  ——————


  從九月開始,祝錦川給淩俐配了個新助理。


  這助理姓何,二十五歲的小夥子,去年剛過司考,人憨憨的不是很會來事,不過勤快又爽直,肯學又肯幹的,淩俐用得比較順手。


  隻是,新人難免會有惹麻煩的時候。


  這一次,何助理捅下的簍子是弄丟了授權委托——最要命的是,委托人公司在三百多公裏以外的地級市平川,開庭前的個把小時根本來不及補。


  淩俐哭笑不得,還是硬著頭皮去了法院,之後花了個把小時,說得口幹舌燥,終於以誠懇的態度感動了對方當事人,不當庭對他們出庭表示異議;同時也求到了法官的諒解,同意他們在庭後補交授權委托書。


  休庭後,何助理說要將功補過,飛也似地定了高鐵票去平川拿授權委托蓋公章,還說當天下午下班前就給法官送回來。


  淩俐已經折騰不起,也就由他去了,自己一個人回了所上。


  她累極了,眼皮沉得睜不開,最後飯都不想吃就趴在桌麵上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


  她直起身子,馬上聽到肚子裏一陣咕咕叫地抗議。


  淩俐皺了皺眉,隻覺得手軟腳軟的,再不吃飯怕是又要消耗身體裏依然不多的脂肪。


  她早上才稱了體重的,似乎比一個月前又輕了兩斤。


  看了看已經兩點,本來還想下去吃飯的淩俐,又倒轉回辦公室,到茶水間拿了兩個蛋黃派,準備將就墊一墊,撐到下班再說。


  同事們都在工作,她沒有案子私自離崗又不是去跑業務,要是被那些小助理看到,還以為她自由散漫,上班時間到處亂走。


  說起來,自己好歹是祝錦川的大弟子,還是要以身作則的。


  卻不料,她剛剛拆開蛋黃派的袋子,就聽到祝錦川的辦公室裏傳出來聲音:“淩俐,進來研究案子。”


  “啊?”她眨了眨眼,還不明白怎麽祝錦川在所上。


  他不是去出差了?這麽快就回來?還好巧不巧打斷她進食時間。


  淩俐很是無奈,這廂肚子都快餓扁了,然而萬惡的資本家還要剝削她。但她也隻好放下手裏的口糧,不情不願去到他辦公室。


  祝錦川已經坐下,看到她進來,抬眸說了句:“關門。”


  淩俐乖乖地照她說的做,之後乖寶寶一樣坐在椅子上,等待大佬指示。


  十幾秒後,祝錦川停下手裏在寫的代理詞,抬眼看了看她,之後彎下腰,不知道從哪裏摸了一個包著錫紙的飯盒出來,放在她麵前。


  淩俐詫異地眨著眼,祝錦川已經起身,走到窗戶邊,背對著她。


  “吃吧,鹵肉飯。”他說,“還給你多加了個鹵雞腿。”


  好一陣子,淩俐才搞明白狀況。


  看來這是祝錦川特意為她準備的,還給她留了吃飯的空間。


  淩俐明白之後,也就不假惺惺地推辭了,快而安靜地吃起來。反正吃了祝大狀的雞腿就得賣苦力了,在累死前首先不能餓死。


  隻是,祝大狀的耐心有限的,她最好吃快點,以免霸占他的辦公室太久。


  祝錦川倚著窗戶站立,聽到她吃飯的聲音,並沒有回頭,卻說:“沒有人催你的,你慢一點吃不要著急。”


  差點被噎到的淩俐,窘得雙頰通紅,也就乖乖地照著他的話做,放慢了吃飯的速度。


  吃完飯,淩俐手腳麻利地把桌麵收拾幹淨。


  祝錦川看桌麵收拾幹淨,又坐了回來。


  淩俐有些赧然:“謝謝師父。我吃飽了,可以開始工作了。”


  “嗯,”祝錦川回了一個字,把一包濕紙巾放在她麵前,“擦幹淨嘴。”


  淩俐又老老實實地把自己收拾幹淨,抬眼望著祝錦川:“我好了,師父。”


  “嗯。”祝錦川又是一個字,接著把筆記本攤開,手拿著鋼筆開始寫寫畫畫。


  淩俐等了半天沒等到他和她說話,隻好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師父?”


  祝錦川被她打斷思路,抬起頭有些不悅:“怎麽?”


  “不是要說案子嗎?可以開始了。”淩俐回答。


  他歎氣搖頭,順手拿起鋼筆在她頭上一敲:“你怎麽這麽傻?看不出來讓你進來說案子隻是借口嗎?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出去,我手裏一堆事的。”


  “誒?”淩俐好一會兒才有反應。


  祝錦川沒好氣地白她兩眼:“我看你是吃太飽了所以腦子遲鈍,連人話都聽不懂了。我說,我這裏沒事需要你做,你出去。”


  淩俐愣愣的哦了一聲,接著站起來,有些僵硬地走向門外。


  然而她剛到門邊,卻又忽然被祝錦川叫住,說:“你出去了就把口紅補上,要不然同事看你進了一趟我辦公室,嘴上的口紅就沒了,那可怎麽說得清。”


  直到下班的時間,淩俐都是懵的。


  她隱隱感覺祝錦川這些日子和以前很不一樣了。不光工作裏時時提點照顧她,平時生活中,也是關懷備至。


  偶爾,還有剛才那樣曖昧不明的話。


  這幾個月的時間,她時常糾纏於和南之易分手這件事,對祝錦川的變化感覺不那麽明顯,但,自從那一天祝錦川返回,看到她在雨裏哭成傻子以後,他的關心幾乎是完全不遮不掩的,讓淩俐有些無所適從。


  實在是,來得太猛烈了一點。


  這讓她有些惶恐,心裏也隱隱產生了,讓她有些不安的想法。


  她心裏亂糟糟的一團,直覺想找呂瀟瀟出些主意,但女王殿下已經回去休產假,自然不可能感情答疑。


  淩俐努力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攤開的卷宗上,結果,還是被幾米之外的開門聲打斷了思路。


  祝錦川一手提著公文包,走到她麵前,停下。


  淩俐垂著頭,有些不敢看他。然而沒有視線交流,也並不妨礙祝大狀想說就說。


  他以恰好周圍幾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明天我生日,一起吃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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