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她失去記憶
拉開那張白布的時候，沒人能夠認出那張臉，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整張臉上都是玻璃的劃過的痕跡，鮮紅的血液已經幹涸，凝結在那些可怕的疤痕上。
淩川的眉頭緊緊皺起，菲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紫煙，你真的是我的紫煙嗎？”
泣不成聲，隻是看了一眼，祁威就筆直的跪了下來，他將雙手攥成拳，狠狠的砸在光潔且冰冷的地麵上，一滴淚水沿著臉頰滑落，重重的掉在了地板上。
“祁威。”
淩川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他伸手，扶住祁威的肩膀，心裏要說的話，還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冰冷的室內，空氣中充斥著冷漠的氣息。一陣死寂，淩川看著眼前的背影，默默的站著。
他本來就不善於表達，在這個時候，更是什麽話都說不出口。自己最好的兄弟如此難過，他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他覺得自己十分沒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跪在地上的人慢慢直起身子，他冷硬的背影給了淩川強大的視覺錯誤。
祁威的背影變得冷硬可怕，他從未見過祁威的身上散發出這種氣勢，冰冷且強硬，充滿著仇恨和憤怒。
“你走，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他突然開口說話，淩川隻好點頭，一臉陰鬱的轉身，“祁威，我知道你很難過，對不起。”
他的確該說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他打電話給林靈，林紫煙又怎麽會開車送林靈回來，那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果然是一切都來不及挽回了，上天真是殘忍。
病房裏，林靈一動不動的坐在病床上，她雙眼無神的坐在那兒，醫生給她檢查身體，眉頭一直緊皺。
“醫生，她到底怎麽樣了？”
安楠一臉擔憂的看向林靈，林紫煙已經出事了，林靈千萬不能出事。
“不應該啊？”醫生搖搖頭，放下聽診器，沉聲道：“她沒有什麽大問題，腦部也沒有受很嚴重的傷，這不應該啊。”
“這是什麽意思？如果不應該，為什麽她連我都不認識了？”
安楠急的抓住醫生的胳膊，但是醫生隻是無奈的歎氣道：“我也沒有辦法，我真的看不出任何問題，或許是受到了驚嚇，放心，很快就會恢複記憶的。”
醫生臉色凝重的走了出去，隻剩下林靈和安楠。
林靈自從醒來之後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她就這樣坐著，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
直到安楠出現在病房門口，她黯淡的目光才閃爍了一下。但是隻是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過。
“林靈？你還好嗎？”
安楠走到床前，林靈眼眸裏唯一的光亮也一點點的黯淡下來，轉而變為陌生與茫然。
她不說話，隻是漠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盯著白色的牆壁發呆。之後無論安楠再說什麽，她都像是無動於衷一般。
“林靈，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
因為過度擔心，安楠抓起林靈的胳膊，逼她直視自己，但是林靈卻一臉恐懼的後退，用力的甩開安楠的胳膊，好像他是一個陌生人。
醫生不能解釋這種情況，他也無法接受這個現象。
安楠坐在床邊，看著臉色蒼白的林靈，神情陰沉。
“餓嗎？”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林靈剛好可以聽見。她的身子輕顫了一下，但是卻不再有任何的反應。
餓，她很餓，從早上到現在，她都沒有吃過任何的東西。但是她不能說，麵對陌生人，她什麽都不想說。
而且有一個人的身影，血淋淋的身影，在她的腦海裏打轉，她很難受。她用力的去回想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可是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林靈，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安楠啊。”
他俊美的臉龐蒙上了一層陰霾，因為林靈，他改變了很多。可是改變的再多，還是無法與林靈親近些許。
他們之間的距離，好不容易近了，卻又輕易間的遠了，真是造化弄人。
“安楠——”
她終於開口說話，慢慢轉頭去看聲音的來源處。目光觸及到他棱角分明的臉龐的那一刹那，渙散的目光終於有了焦點。
“你是誰？”
她開口，說出的話卻給了安楠巨大的打擊，他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
心裏閃過一個疑惑，或許她不是林靈，林靈根本就沒有出事，眼前的這個人不會是林靈。
“你不認識我了？”連聲音都在顫抖，安楠的臉龐緊繃起來，“你真的失憶了？”
“誰失憶了？”
淩川的聲音在門邊響起，林靈抓住被子的手緊了緊，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向門邊。
他修長的身影立在門邊，憂鬱且深邃的眸子裏滿是悲傷，棱角分明的臉龐隱在黑暗裏，她看不清他的臉龐。
可是即使看不清他的臉龐，她的淚水，還是不由自主的溢出了眼眶，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哭。
“你說，誰失憶了？”
他邁開腳步，踩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朝她走來。他隱在黑暗裏的臉龐也盡數暴露在燈光下，一眉一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都是那麽的熟悉。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心疼，她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安楠起身，抿唇，卻不說話。
“安楠，你說，林靈失憶了？”
這是淩川問的第三遍，他的聲音低沉的可怕，像是受不了某種打擊，所以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雖然是在詢問安楠，可是目光從進門的那一刹那，就一直聚焦在林靈的身上。
當他看到她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裏，心一點點的安定下來。還好，她沒事，她真的沒事。
“祁威怎麽樣了？”
看淩川這副模樣，安楠知道，祁威並沒有多好。但是他不希望淩川再次受到打擊，隻能轉移話題。
“他很不好。”
淩川突然轉移了視線，他低下頭，坐在林靈的床邊，看著白色的地板，心情沉重。
“誰不好？”
一直沉默的林靈突然開了口，淩川迅速的抬眼，搖頭道：“沒有，沒有誰不好，你好好休息。”
“為什麽我要休息，你是誰？”
她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看著眼前的男人的眸子裏透著陌生。
“我是誰？”在這個時候，淩川想笑，他想哈哈大笑，然後問她是不是故意的，因為她最愛和他鬧。現在這個時候，肯定也是想和他鬧。
“對。”林靈鄭重其事的點頭，又開口問了一遍，“你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還有，你剛剛說的那個人，為什麽很不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張臉，從她的眉眼看到她緊緊攥緊被子的雙手。淩川知道，她很緊張，她甚至在顫抖。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深吸一口氣，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上林靈的，林靈受到了驚嚇，猛然抽開了自己的手掌，用一種害怕的目光看向淩川。
“你要做什麽？我不認識你。”
淩川見她如此害怕，冰冷的眸子裏滲出一絲絲的心疼，他抿唇微笑，笑的極致溫柔，“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什麽都記不起來了，沒關係，我會讓你想起一切。”
心裏一點點的發沉，淩川知道，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不記得林靈一次，所以林靈也要不記得他一次，隻有這樣，才是絕對的公平。
不過這也好，隻要林靈忘了林紫煙，那就一切都好。
“是嗎？”半信半疑的看向淩川，林靈眼底的恐懼一點點的消散，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但是她知道，她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思考了半晌之後，她又抬手，指向淩川身後的那個男人，“那個，是我的老公嗎？”
“怎麽會？”淩川幾乎跳了起來，他會認錯人，所以林靈也要認錯人是不是？老天爺是不是太搞笑了？“他隻是你的朋友，我才是你的老公。”
這話一出，林靈立刻皺眉，她搖頭，似乎不太相信這個事實。
“不，你騙我，如果我是你的妻子，為什麽我醒過來看見的第一個人不是你，而是他？”
林靈嘟起嘴巴，看向安楠，“而且，我覺得他長得比較好看。”
“好看？”抽了抽嘴角，安楠被林靈說的很無語。如果是在平時，淩川估計早就一腳把自己踢走了吧。
“對啊，好看。”林靈用力的點頭，誠懇的說道：“不要騙我，我不喜歡別人騙我，任何一個謊言都不可以。”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雙眼隱隱泛起了淚光。她知道有什麽事情發生了，有什麽人出事了，可是那個人到底是誰，她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這種心裏空空的感覺，真的好難受好難受，難受到她想大聲哭出來，可是卻沒有一個肩膀可以讓她依靠。
她覺得無助，覺得孤單，覺得害怕。她不知道可以相信誰，不知道可以依靠誰。
“我沒有過來陪你，是因為出了一些事情，我過去處理了一下，對不起，我以後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不會再讓你出事。”
用力握住她的手，林靈不再排斥，因為她在他的眸子裏看到了真誠與溫柔。還有他手指的溫度，讓她貪戀。
“好。”她微微點頭，目光轉向窗外的草地，草地有穿著病服來回散步的病人，她一個人都不認識，她隻希望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見林靈的情緒安定下來，淩川和安楠對視了一眼。祁威現在一個人，他實在是有些不放心。
安楠體會到了淩川的意思，他衝他點頭，然後指了指門外。淩川剛準備鬆開林靈的手，林靈突然問了一個他們都沒有意想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