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鄰桌的女人們似乎有點過了,感覺這個宴會就是專門為她們舉行的一樣,宴會上幾個很高調的端著五錢的酒杯一一去給領導們敬酒,打轉了整個宴會廳。相反,陸靜雅她們這一桌的女性就顯得比較矜持一點,主要是考慮到王嫂子和季嫂子都懷著孩子,大家改喝果飲,等領導們轉到這一桌的時候,陸靜雅和王艾琳、大姐、表姐、秦佳慧舉了酒杯,王嫂子和季嫂子喝果飲。
宴會進行到一半,該吃的該喝的都差不多了。陸靜雅也在簡唯寧和遊子民的帶領下同領導們喝了酒,陸靜雅盡量讓自己低調到盡可能少的人注意到自己,事與願違,她的矜持與沉默卻成了那些官太太們眼中的特別,果然就有幾個曆經官場的四十多歲的官太太“相中”了她,陸靜雅被幾位女士拉一起又喝了幾杯,回答了她們那些奇奇怪怪的與這個宴會一點也不沾邊的問題。
陸靜雅確定自己有點醉了,今晚的酒是華國的國酒,不是果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了窗台邊,回頭看那些喝得興致高昂的人們,一個個喜笑顏開,有的甚至連腳步都站不穩當,隻能扶著餐椅,卻還一手舉著酒杯跟別人碰杯暢飲。
回頭看著七層樓下,金萊斯所在的街道經過前兩年的改建後,安裝了豪華的路燈,夜晚看起來非常的耀眼,樓下的大道一片光明,街道兩旁的人來人往,跟前兩年比起來,又是另一番光景。
陸靜雅靠著窗台呼吸著涼涼的空氣,感覺身邊多了一份熱能,隨即回頭一看,原來是剛才那位叫芬姐的人。
陸靜雅沒有吱聲,隻跟對方點了點頭,微微醉意的腦袋這個時候竟然有點懵的感覺,迫使她扶著窗台微仰著頭。
“聽說你會南國的巫術?”芬姐很突兀的問陸靜雅,隨後從手包裏拿出一包香煙,點燃了一支,靠著窗台,一手托著另一手,接連抽了好幾口香煙。這裏可不是風月場所!陸靜雅很想大聲朝芬姐說一聲,可是腦袋愈發的醉意朦朧,想著芬姐問自己的問題,感覺很是可笑。果真剛才鄰桌那一桌女的還是談論了自己,要不,芬姐不會這麽突兀的問,為了滿足她的好奇心,陸靜雅回了句,“芬姐說笑了,我是純正的華國血統,隻是冠了一個南國人的頭銜而已。”陸靜雅心想這樣回答並不是想告訴芬姐自己脫了小市民的殼,而是想對她說自己就一平凡普通的人。
“我在招商辦,接觸過幾個外國人,聽說你治好了連市中心醫院都治不好的病人。”芬姐看了看陸靜雅。
哦!陸靜雅想起來了,芬姐口中大概說的是那個DAVI的外交官吧!除了他,陸靜雅也沒有給別的當官的外國人治過病。隨即有點莫名的看著芬姐,“是治好了一些人的疑難雜症,都在我的慈愛醫院治好的。”這樣的兩人仿佛就像一般人一樣在聊天,陸靜雅如是想。可她還是不知道芬姐這會兒找她談這些想表達什麽意思。
懵懵的頭被涼風吹了一會兒,清醒了不少。
“我病了。”芬姐突然說道,有點煩躁的吐了一口煙,跟剛才那兩人談話時候的感覺大相徑庭。
“哦。病了去醫院治療啊!”陸靜雅朝向芬姐,平靜的說道。
“我不能去醫院,去了就是住院。我家裏的情況不允許我住院治療,那要花費昂貴的醫藥費。我在招商辦幹了一年,剛轉正,若是進了醫院,我這輩子就完了。”芬姐說道,聲音有點抖。
剛才在你朋友麵前幹嘛那麽趾高氣揚的模樣啊!你現在在我麵前說這些是想喊我拿南國的巫術救你嗎,還是有別的意圖呢?我跟你很熟嗎?你幹嘛要跟我說這些!陸靜雅伸手撚了一下發絲,看著芬姐,感覺她在審視自己。
“芬姐。我的確不會南國巫術,不過,成平縣那家慈愛醫院是我開的,若是你想進一步檢查和治療,或許可以去我醫院試試,你現在住院治療的話,國家還可以給你報一部分費用。”陸靜雅認真的說道。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把自己吹捧成“神算子”之類的,自己不是靠著水晶球給別人看未來解疑慮了嗎?該不會接下來就會有人來找自己算命看相呢?
“我是乳腺CA,去京城查過了。”芬姐說道。
“治愈率很高的,芬姐,趁早去治療吧。”陸靜雅略微鬆了一口氣,同情的說道。芬姐的病去慈愛醫院治療的話,不是個問題。隻是治療的醫藥費相當昂貴,就算有工費報銷,也不可能報銷上百萬一支的藥劑,她芬姐個人怕是沒有能力承擔那個醫療費用。
“我說了,我沒有辦法放棄現在的工作。我要生活,要像現在一樣的生活。”芬姐恨恨的在窗台上戳滅了手中的香煙,又拿出一支繼續抽了起來。
“檢查一天,手術一天,住院幾天。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你就可以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了。”陸靜雅沒有阻止她,跟她不熟,不知道她的脾氣,還有她真正來跟自己聊天的意圖。不過,她知道芬姐現在的工作的確不容易,若是住院了,以後肯定不能再像現在這般模樣了,最少治療三年時間,三年時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大好的時光已經過去,再回頭,過去的阿諛奉承也不再回來了……
“我不能住院治療,就算我回到工作崗位上,我還是回不到我現在的位置,我的人生還是完了。”芬姐說道。
“既然確診了,就該治療。不論怎樣,愈早治療愈好,你的生命還可以持續下去。金錢和名譽都是身外之物,人沒有了,那些還有什麽意義呢?”陸靜雅看向芬姐,雖然她跟這個女人不熟,卻感覺她對自己有一絲的信任,相信這個時候她是把自己看作了一顆救命稻草在跟自己訴說一番。
“我不能保守治療嗎?我每天來你醫院打針。”芬姐淡然的問道。
“那樣是不行的。芬姐,若是確診,那就必須要進行手術,手術後才進一步治療。”陸靜雅很幹脆的對芬姐說道。芬姐繼續抽著煙,神情有點恍惚,大概是剛才喝了點酒的原因,抽煙的手指都在顫抖,卻沒有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好吧。容我想想,今天我把你當做一位醫生,給你說這些。希望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芬姐沒有在乎自己的突兀言行,卻反過來對陸靜雅如是說。
陸靜雅點點頭,看著芬姐,眼睛竟然有點酸澀。前一刻還和別的女人在衛生間洗手池談論自己的一個女人,這一刻卻是強作精神的在自己麵前講自己的隱私問題,唉!陸靜雅有點不明白了。
“好了。書記夫人,我就不打擾了。先進去了。”芬姐滅掉了手裏的煙頭,撩了撩身上的套裙,轉身就進了大廳。
陸靜雅看著芬姐回到座位上,跟那群女人又一起喝起來,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霓虹閃爍,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小雅,寶貝。”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後傳來遊子民的聲音,肩上感到了遊子民掌心的溫熱,“怎麽不去裏麵跟大家一起喝酒?”
“喝了好幾杯,有點醉了,便到陽台這裏站一會兒。”陸靜雅仰頭看著遊子民,他的臉也有點微微發紅,看來喝的不少。
“我剛看到招商局的車助理跟你聊了好一會兒,聊什麽呢?”遊子民問。
“WEADO,我也感到不理解,她跟我並不熟悉,卻跟我說了很多話,並且讓我替她保密。”陸靜雅轉過頭看著星空的方向,大致把剛才芬姐跟自己聊天的內容講了一下,見遊子民沒說話,才繼續說道,“她或許以為我能幫助她,因為她說她病了,我對她說去醫院住院治療,她卻拒絕去醫院,說是去了醫院這生就完了。可她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我現在心裏有點不舒服。”
“寶貝。即使是一個陌生人求咱們幫助,隻要能做到的咱們也會去幫助她。但她若是不聽咱們的建議,咱們也無能為力。要說服車助理去醫院住院的,隻有她靠她自己去說服自己了。”遊子民將她擁進懷裏。
“既然她跟我說這些,她肯定是問清楚了慈愛醫院能夠治療她的病,隻是她顧及自己的工作和現在的生活,所以沒有勇氣住院治療。但是她除了去住院治療外,別的我是無法幫到她。”
“你告訴她讓她住院治療,已經是在幫她了。”遊子民拍拍她的肩。
“嗯。好吧。”陸靜雅應了聲,不再說話。
宴會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間九點半了,除了在金萊斯住下的客人外,其餘的客人陸陸續續的離開。陸靜雅三人跟大家一一道別便準備回靜雅山莊。
上車的時候,陸靜雅嘴裏還念叨著,該早點讓彼得和露絲把簡擎天和遊浩倫帶到清荷園的,那樣就不用再開車回靜雅山莊了。
遊子民比簡唯寧相對喝得少一些,他開著車。
車子裏播放著晚間新聞。陸靜雅靠在簡唯寧的胸前,迷迷糊糊聽著,簡唯寧也靠著椅背微閉著眼睛。
車子剛出城,就看見前方十字路口一陣濃煙,一輛大卡車和一輛小車碰在一起,路邊站了幾個人,有打電話的,有砸小車門的。
“前麵出車禍了。”遊子民說道。
“子民,把車往前開一點停路邊,咱們過去看看。”簡唯寧說道。
陸靜雅聽說前麵出了車禍事故,迷糊的腦袋突然清醒了。時間已經快到夜間11點,這個點路上的車輛稀少,除了那輛相撞的大貨車和小汽車外,就是陸靜雅他們停在對街的那輛車了。三人快速的跑到對麵街邊,大貨車司機還在往小汽車車頭冒濃煙的地方噴著滅火泡沫,一臉的汙漬。
三人幫忙把小車內的人弄了出來,人已經昏迷,身上穿的套裙已經裂開,小腿正流淌咕咕冒著血。“車助理——!”陸靜雅仔細看了看那人的臉,大吃一驚。
“報120多長時間了?”遊子民突然問旁邊另一個幫忙的人。
“大約有10分鍾。”那人說道。
車助理的腿部剛才流了很多血,經過三人的簡單處理後,已經將出血的部位紮住防止了繼續出血。陸靜雅探了探車助理的頸動脈,相當弱,伸手在自己手包掏了掏,用手捏碎了湊近車助理的嘴部,任少許的果液浸進了她的口腔。之前在空間裏摘的兩顆果子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能排上用場。
遠處救護車的聲音漸行漸至。
幾分鍾後救護車來了,下來一名醫生和一名護士,做了簡單檢查,把液體和氧氣給車助理掛上,將人抬到了車上。
“送病人去慈愛醫院。”車廂後麵的門一關上,遊子民直接對醫生說到。
參與搶救的醫生看了看遊子民,怔了兩秒,這才看清楚是誰,趕緊吩咐司機去慈愛醫院。
救護車一路急奔向慈愛醫院。
陸靜雅三人的車子以最快的速度跟著救護車往成平縣的方向去。
“釔高,打攪了。現在在市裏還是醫院?”簡唯寧也沒有問遊子民為什麽讓救護車把傷者送到慈愛醫院,見陸靜雅沒有說什麽,直接就把電話打給了關釔高。
“下午做了一個手術需要觀察,我留院裏。”關釔高的聲音很清晰。
“那好,安排一下,準備馬上手術,有個車禍病人……”簡唯寧還沒說完,陸靜雅湊過去低聲說道,“讓大姐夫多安排一個外科醫生。車助理需要同時做另外一個手術,隻要她性命還在,我能保證她沒事。”
“釔高,請張醫生一起過來,另外檢驗科那邊通知王顯馬上到崗。”簡唯寧打完電話,車子已經已經接近了成平縣管轄的範圍,大約還有十來分鍾就到慈愛醫院。
陸靜雅轉過頭朝向簡唯寧,“我並不熟悉車助理,但是今晚宴會的時候她刻意對我說了一些話,車助理說自己患了乳腺CA。她明知道我們會經過那個十字路口,我想她作了兩手打算。一是利用車禍一事獲得休假時間和公費醫療。二是她先給我講了自己的身體情況,確定我不會告訴他人,所以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慈愛醫院作治療。等她治好後,依然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到她的工作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