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穀濤盯著狗糧的包裝,然後伸手拿了一粒出來嚐了嚐,發現除了味有點淡,其他都還能接受,而那孫子居然抓了一把直接塞嘴裏了,含含糊糊說:“吃早飯了麽,沒吃多抓點,這玩意管飽。”
“哦。”穀濤還真抓了一把,像嗑瓜子一樣邊吃邊問道:“那住哪?”
“你順著樓梯走上去就是了,你要不先看一下環境。”
“且慢!”穀濤想了想:“你特麽都混到吃狗食了,工資怎麽給?”
“過兩天不就月初了麽,我去收了租,先給你發工資。”那家夥抬起頭有氣無力的說:“保證不騙人,咱們拉鉤。”
誰特麽要跟你拉鉤啊!穀濤躲開了這家夥伸過來的手,然後提著包順著樓梯走了上去,發現這二樓是個倉庫,而在倉庫的中間擺著一個地鋪,上頭有個枕頭和一個睡袋,下頭則是硬紙殼。
真的,穀濤當時都震驚了,第一次看到有人對自己的生活如此對付的,這場麵就跟武俠片裏那些大俠們露宿在郊外破廟的情形極為相似,就差在倉庫入口貼個蘭若寺了。
他默默的下樓,發現這個姑且算是老板的人正在把狗糧倒在一個碗裏,然後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個髒兮兮的熱水瓶,把裏頭的水倒進了狗糧裏,還蓋上了個蓋,看到穀濤走下來,他嗬嗬一樂:“泡軟了好吃。”
媽耶……這簡直是人間的一朵奇葩,從他那熟練的姿勢和自信的語氣來看,這孫子怕是沒少吃狗食吧?穀濤看了看手裏已經被吃了一半的狗食,默默的拒絕:“我喜歡幹嚼。”
“那行,要覺得味淡,我這有辣椒醬,你拌拌。”
拌拌……拌……這簡直魔音入耳,所以穀濤趕緊甩掉耳裏那可怕的疊字,咳嗽一聲:“一個月工資多少。”
“一千二?”
穀濤轉身就走。
“別走別走,好商量。”那孫子連忙拽住穀濤:“一千八,包吃住!”
“三千五。”
“太高了,那我從月中開始就得吃這玩意了。”這孫賊提起狗糧在穀濤麵前晃了晃,眼神就真跟狗似的:“要不……低一點?”
“你說。”
“一千五?”
“告辭!”
“別走!!加一千!”他差不多都要抱著穀濤的大腿苦苦哀求了:“兩千五!”
看他這副可憐樣,穀濤歎了口氣,看在包吃包住的份上……嗯,狗食這種東西,真的太可怕了,雖然味道還可以。
“好吧。”穀濤猶豫再三,朝他伸出手:“穀濤。”
“辛晨。”
兩隻手握在一起,達成了共識。
穀濤其實也很無奈,這大概是為了生存第一次和這種非正常人類達成共識,不過看著這個奇怪的老板,他總有些話不吐不快:“不是我說,你都混成這樣了,請什麽人啊。”
“我是這麽覺得的。”辛晨趴在櫃台上,湊得很近:“你看,我一個人在這平時也沒什麽事幹,所以就打算再找一個人過來跟我一塊沒事幹,這不就舒服一點麽。”
道理是這個道理,隻是毫無邏輯,不過一個把狗糧當飯的人,跟他談邏輯就很扯淡了,所以穀濤點點頭表示認可:“你這百年老店是幹什麽的?”
“賣酒啊,當年我祖上可是宮廷貢酒呢。”
“酒呢?”
“沒了。”
“然後呢?”
“我不會釀。”辛晨仰著頭看著天花板:“我爸還沒來得及把配方傳給我就跟一隻雞私奔了,我媽就跟一個開大貨車的跑了……應該是我媽先跟一個開大貨車的跑了,我爸才和那隻雞搞在一起的。”
穀濤沉吟片刻:“我認為你父母的決定,跟你有很大關係,不過我覺得他們沒把你在滿月之前當棄嬰扔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找到工作的第一個夜晚,因為兩個人都沒有錢了,所以隨便吃了點狗食看了會兒電視就各自回到了房間,至於漫漫長夜他們會不會顯得無聊,其實並不會,因為貧窮限製了他們的行動,畢竟躺著不動才不會覺得那麽餓。
大概在八點半的時候,穀濤就聽見隔壁的倉庫裏響起了喃喃囈語,在現代社會,像這樣遵守日出而坐、日落而息規律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外頭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這大概是入冬前最後一場雨了,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涼,而這場雨過後大概冬天就要正兒八經的登場了。
從背包裏拿出睡袋抖開鋪在地上,一氣嗬成。然後再把背包裏的其他東西放在周圍,擺出一副私密空間的樣子後,穀濤把自己整個身體埋進了睡袋。
躺了一會,他卻突然感到哪裏不對勁,仔細一想才發現警報裝置還沒按上,無奈之下他隻好頂著寒冷穿著秋褲從溫暖的睡袋裏鑽出來並從背包裏拿出一大堆奇怪的東西按在了房間的各個角落並用手表進行一係列調試之後,他哆哆嗦嗦的鑽回睡袋,拿出筆記本開始認真的記錄著每日的工作簡報。
上麵的文字除了他,大概地球上沒有人認識吧,即使是被別人看到也隻是會認為是一個自閉症孩子的胡亂塗鴉,但這樣的工作他已經幹了六年,今後還會繼續幹下去。
“都回不去了,為什麽還要記筆記呢?”穀濤摸著下巴小聲問自己,但過了一會兒他就給了自己一個答案:“萬一回去了呢,對吧。”
說完,他從他那個破爛的背包裏又拿出了一個小鐵盒子,按動一個機關之後,小鐵盒子突然在他手中分裂,分裂成小塊後,那些鐵塊居然開始蠕動了起來,然後變成了一隻隻不到筷子頭大小的金屬蜘蛛,這些小蜘蛛嗖嗖的四散跑開,他這才躺下繼續睡覺。
別小看他這個破爛背包,好不誇張的說,如果有人有本事能解析他背包裏的東西,人類的科技可以直接往前躍進一千年以上,這個破包就是他的移動堡壘,武器係統、探查係統、防禦係統全都在裏麵。
該怎麽形容呢,這麽說吧,雖然他的包裏都是單兵裝置,跟母星那些軍團級裝置沒法比,但放在地球上絕對是驚世駭俗的裝備。比如他的武器係統是一套超壓縮的作戰外骨骼,鋼鐵俠都看過麽,就那個巴掌大的菱形鐵盒子裏頭的外骨骼比鋼鐵俠強太多了,力量增幅巨大不說,防護能力更是可以直接抵消掉製式軍團衝擊槍的正麵轟擊,還有集成了光能刀、中距離單兵射擊武器和噴射裝置。而他的探查係統則是包括了礦產挖掘手套、意念操縱建築頭盔、深層掃描目鏡和大力神項圈,手套可以輕易的讓普通人捏碎堅硬的金剛石,建築頭盔可以憑借圖紙和自身意念來控製磁粒子來構築所需要的建築,目鏡的作用是掃描最深三千米的地底和最深一萬兩千米水底的一切物質構成,至於大力神項圈這個是屬於實驗性裝置,可以讓普通人能夠在短時間內從地表打出一個通道進入千米以下的岩層中。
至於防禦係統,除了他在屋子裏安放的智能探頭之外,就是那些看上去很惡心的哨兵機器人了,就是剛才被他激活的小蜘蛛,這些小蜘蛛會在感覺到威脅時自動攻擊一切入侵者,包括蟑螂、蜘蛛、蚊子、耗子,穀濤一直都它們來當除蟲設備用,至於攻擊人的話……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這些穿透力極為恐怖的小機器人可以在六秒鍾之內殺死任何一個入侵者。
而這裏所有裝備,除了武器係統之外,功能最強大的就是意念頭盔了,那個頭盔可以控製一種微小的磁力粒子,最大可以控製十二噸,這十二噸磁粒子可以根據指示做出一切想要的形態,它們互相之間的排斥力和吸引力可以達到半噸,也就是說每兩顆藥丸大小的磁粒子之間的瞬間相互作用力可以達到半噸,而如果是功率全開的話,十二噸磁粒子可以在一瞬間將一輛坦克擠成一張鐵皮,這些磁粒子可以由半人馬號發射出來也可以選擇隱藏在身邊的環境中,土地、河流甚至是房屋的縫隙中都可以輕易的塞滿這些充滿力量的塵埃。
雖然是工業用物品,但在地球上它絕對是頂頂可怕的武器了,這還不算那個可惡的人工智能嘴裏說的泰坦機甲,那是探索者基地的防守反擊裝置,它們一旦發動進攻,地球上現有的科技是阻止不了的,核彈都不行,被炸翻了之後拍拍身上的土繼續起來幹。
“睡覺睡覺。”
穀濤把自己整個都縮在睡袋裏,雖然嘴上說著要睡覺,但是嘛這個時間真的是有點早,早到即使強迫自己都沒辦法睡著的那種。
窗外的寒風嗖嗖,雨點拍在玻璃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還有伴隨著老房子的吱嘎搖曳聲,本來是極好入睡的,但偏偏就是沒有睡意呢。
其實他並不在意在什麽樣的環境裏睡覺,本來他的訓練就是在最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現在雖然睡在倉庫,但至少還算是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在經過打掃之後也還算幹淨,這已經比住在山洞、樹底、橋墩子下安穩太多了,這六年的時間他可沒少住在那種地方。
在胡特麽瞎想的過程中,睡意漸漸上湧。但湧著湧著,突然手上的手表強烈顫動了起來,他蹭的一聲坐起了身子,但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怕不是鬧鬼吧。”穀濤從包裏拿出一副眼鏡戴上:“真遺憾,爸爸還真不怕鬼。”
眼見的可能是虛假的,耳聽的更是太多的不真切,但唯獨就是高靈敏的探頭是不會撒謊的,這種顫動就代表有能量輻射出現在了安全範圍以內,而既然沒有看到實體,那麽就隻可能是能量體咯。地球上能夠突然出現並且經久不散的能量體,除了持續供電的電弧序列之外,就隻剩下鬼了。
至於為什麽會有鬼,畢竟連外星人都有了,有鬼有什麽意外的?
戴上眼鏡之後,穀濤眼前的光景立刻變成了另外一幅模樣,所有的物體都以輻射格式被顯露出來,看上去有些像熱成像,但卻遠比熱成像高級,因為熱成像很難區分具體物體,輻射成像可就不一樣了。
在房間裏,穀濤看到一個來回搖晃的影子,乍一看還真像個鬼影的樣子,他伸出手指指了一下那個東西,然後眼鏡立刻做出了反應,取消了其他物體的輻射成像,唯獨留下了那個影影綽綽的虛影。
“你說,你這種等級的能量除了嚇唬人還能幹什麽。”他歎了口氣,從被窩裏伸出戴著手表的手:“中和了它。”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後,手表突然釋放出一陣電弧,然後就聽見空氣中響起輕微的啪啪聲,接著那個影子就從眼鏡中徹底消失,無影無蹤。
穀濤摘下眼鏡,重新把自己埋進睡袋,絲毫不在意剛才鬧鬼的事情,不過剛起來的睡意倒是沒了,無奈之下他隻好再次拿起記錄本,用筆記錄下:“中和靈魂逸散體第三十五隻,屬於人類靈魂,威脅等級0。”寫完之後,他把本子往旁邊一扔,雙手枕在腦袋後頭,看著窗外反正不知道怎麽的就慢慢睡了過去。
至於他為什麽會二話不說就把這個靈體給幹掉,其實很簡單啊,在探索者指南裏明確表示探索者自身安全是放在第一位的,就跟機器人三大定律一樣,是絕對優先級的,他們不可幹涉被探索區域的進程,但也沒傻到被人襲擊時坐以待斃,不然他們帶泰坦幹啥?理論上,如果這個星球發現他們並且想要搶奪他們的裝備技術或者想要傷害他們的生命安全時,他們是可以直接把這個文明判定成侵略性文明並予以優先清理的。
這就是高等文明的優越,那種“我對你沒惡意,你對我最好也別有惡意,你好好配合老子就拉你一把,你不好好配合老子就幹掉你”的優越。
清晨時,穀濤被辛晨敲門敲醒,他迷迷糊糊打開門,看到門口同樣迷迷糊糊的辛晨,然後兩個人同時揉了揉眼睛,互相站在門口對視。
“我跟你講,我的寵物丟了。”辛晨抿著嘴委屈的快要哭出來了:“我的小綠綠丟了,我都要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