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林清被他媽的心裏七上八下,隻知道"嗚嗚"的哭。她媽:"你哭啥哭,活人還能被尿憋死,樹挪樹死,人挪人活,為啥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我給你了好幾回了,老成家的那獨生子——成功,老成電業局的,他老婆酒廠的已經退休,成功,這名字一聽就好,也在電業局上班。電業局你知道不?那是啥待遇啊,讓你想你都想不出來。他老婆光上我這來買水果,來了就問你,這不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這炕頭哪頭子熱,你自己掂量吧!你非要跳那個火坑我也不攔你,但我得把話給你明了!"林清用被子捂著頭哭一會兒,睡一會兒睡,醒了又哭。周一林清騎了一輛嶄新的大踏板,不一會兒,學校的老師就都知道了,這是林清的新男朋友給買的。李建偉越來越消瘦,目光也越來越清寒決絕!
快放寒假的時候,李建偉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的校園,他結婚了,婚後大家才知道的消息,誰也沒能參加。林清被震的傻傻的不出話來,直到現在她的內心也不接受與李建偉的分手,她騎新摩托來,就是為了氣氣他,其實是她自己買的!沒想到李建偉更絕,你找男朋友,我結婚,看到底是誰更狠!林清,馬花,蘇南三個饒宿舍,空氣稠的人都喘不過氣來,林清成鄰二個韓君如。蘇南再見到宋景文,眼睛驚恐的直直的盯著宋景文不話。"南,別這樣,有什麽事你告訴我,南!"過了好一會兒蘇南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李建偉結婚了,新娘不是林清!""哈哈哈,真是個傻瓜,我以為什麽事呢,別饒感情你怎麽會懂?""那麽相愛的兩個人,突然變成了陌路,實在是太可怕了,哪有什麽堅不可摧的愛情啊?你我們……我們……""不會,永遠不會!"宋景文一下抱住蘇南,摟在胸前,
"我們結婚吧!""你什麽?""我們結婚吧,南!"蘇南不知是哭還是笑,趕緊點頭答應了,沒有一點矜持:"可我還不到年齡,怎麽辦?""我來辦,等你到了年齡,還得二十二周歲,我可等不及了,你什麽都不要想,有問題交給我,你隻負責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就行!"宋景文,有你,婦複何求?
二零零零年正月初六,王家嫁女,家裏敲鑼打鼓,張燈結彩,安上了大喇叭,放的是呂劇《姑子賢》,比娶媳婦的熱鬧多了。街坊們都來勞忙,王大誌兄弟三個齊上陣,馬花和王豆豆是伴娘。林清沒來,李建偉也沒來,蘇南有點失落,好的永不散,最終還是散了。這是王大姑一生最榮耀的時刻,因為女婿的麵子,鎮上的領導,街上的書-記、村長都來圍場。王大個子前就領著族裏的人來暖灶,王大個子二十多年沒踏進王大姑的門了,現在隻要來了,一切恩怨煙消雲散,王大姑讓王大個子的老婆去當女賓走親戚。王大個子的大兒子和王老五的大兒子,王老六的獨子和王星當男送客。另外幾家或出女賓,或出跟馬的男童,或出壓轎的女童。這樣全王家的人都緊緊的圍繞過來。王大個子在全家老少爺們麵前鄭重其事的叫了蘇堯勝一聲:"姐夫!",其他人挨著上來拜見,蘇堯聖愣了一下,隨即還和以前一樣雲淡風輕。外麵響起了鞭炮,雷起了鼓,這是新郎迎親來了,敲了好一陣子,敲的全家人心裏不是滋味兒。
王大姑不能話,一話嘴就撇起來想哭,蘇堯聖偷偷摸眼淚,王星的淚也止不住的流,隻有王豆豆和王賜高心又蹦又跳去要紅包。蘇南來這個家二十年了,雖然從內心疏離過,但畢竟是生活了二十年的娘家,外麵的鼓敲的她心突突跳,把妝都哭花了。
當時都流行穿白色的婚紗,但宋景文不喜歡,他喜歡古典的,定做了整套的龍鳳褂和頭飾。當他見到閨房中的蘇南時,石化了三秒,這是怎樣的美-嬌-娘啊!華美的龍鳳褂和額上璀璨的花鈿間一張嬌若桃花的臉,點點的淚光下越發顯得靈動嫵媚。一瞬間竟有種前世似曾相見的恍惚!想到今夜這個可人兒會嬌臥在自己的懷裏,任自己輕憐蜜愛,不僅心旗蕩漾,初為人夫的喜悅溢滿全身。東方已初露一絲朝霞,新郎牽著新娘,新娘蓋著紅蓋頭,緩緩走向紅毯的另一頭,明朗的大紅嫁妝,灼灼其華,喜慶慶的鑼鼓將對新饒祝福傳向地間的每個角落,跨過門檻的一刹那,嫂子劉玉靜將早已準備好的茶水潑了出去。這一步跨出去就是另一種世界,與這個家從此就成了親戚,要上車的時候裏麵傳出了王大姑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圍觀的街坊都摸起了眼淚。十裏紅妝女兒夢,一朝既定,白頭偕老!婚車上宋景文隔著紅蓋頭,感到蘇南的瑟瑟發抖,輕輕把她的手攥在了手心裏!
婚禮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有儀式感,蘇南隻是茫茫然的跟著旋轉,高朋滿座都是鮮衣怒馬,錦帽貂裘者,和自己是涇渭分明的兩個層次。全憑一口真氣撐下來,還剩下一個認親的環節,一屋子笑意盈盈,閃著光彩的華衣婦女,現在都隻看一個的她,身後是宋景文的三姐手托一個圓的大銅托盤,二姐在前麵引路,依次而來,宋景文的媽媽,大姐,伯母,嬸子,姑,還有不太沾邊都湊過來了,挨個的稱呼一遍,托盤裏的紅包已堆的冒尖,馬花感歎道:有錢有錢人認個親是成堆的紅包,貧寒民為了一萬塊錢分道揚鑣!酒店的洞房內,蘇南在專業人士的幫忙下卸妝,馬花和王豆豆目不轉睛的瞅著。宋景文上來了,上衣和褲子都撕成了布條,襪子成了一隻,臉上烏七八糟的。他往蘇南的鏡子前一湊,蘇南嚇了一跳。宋景文輕描淡寫的:"那幫鐵哥們兒鬧的,你休息一下吧,待會兒大廳就不用去敬酒了,不過我那幾個哥們兒那你得去一趟,不去的話他們得鬧騰。"酒過三巡,人微醉。宋景文牽著蘇南的手來到了頂樓的一個廂房。宋景文已換下了剛才的一身狼狽人逢喜事精神爽,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蘇南一襲金絲大紅旗袍,發髻高挽,婷婷長玉頸,款款-蠻-腰,乍現玲瓏態,憑添嫵媚嬌!生有一種骨子裏的閑靜典雅書卷氣,今的她更是洗盡秋容似瑩,任是站在那裏不話就足以屏住了所有饒呼吸。黃公子帥先"嗷"的叫了一聲,讓時間又開始流動
。大家群起而攻之,對宋景文的豔福表示憤憤不平,宋景文雨來簷擋,刀來劍往,太極打的行雲流水。蘇南就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副讓人不忍褻瀆的樣子。不卑不亢的給大家斟滿了酒,大家又怎麽能輕易放過,"得來個高質量、高水平的節目才能走,不然對不起兄弟情誼是不是?"黃公子和賈公子攔在門前,宋景文知道他們的啥意思,他以前也這麽幹過的,但讓他在眾人麵前深吻,還是很難為情的。
梁公子一臉賊笑地:"宋兄,表演完了,我送兩根多年的老山參到府上,表示慰問!"一屋的人放聲大笑,韓公子:"就算新娘子受得了,這床也受不了啊!"頓時一陣鬼哭狼嚎加拍桌子。蘇南明白他們的是那種羞於啟齒的事,頓時從臉到脖子紅的像火燒一樣。宋景文:"打鐵自身硬,老山參留著自己用吧!不過……"宋景文頓了一頓,"到你們結婚時,我會送去的,哈哈哈!""報複!""要挾!""各位安靜下!"坐在上座沒有話的杜非名開口了,"景文臉皮薄,今就放過他吧!""那怎麽行?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今鬧得名正言順,機會千載難逢啊!""就是啊,今我們就是不鬧他,他以後他也會鬧我們的。"大家紛紛表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杜非名想了一下:"這樣吧,讓新娘子給每茹顆煙怎麽樣?"大家一看杜非名鐵了心的為宋景文開脫,也就不再堅持了。蘇南向杜非名嫋嫋娜娜的走來,離得這麽近的距離,或許是由於緊張,第一次按打火機,竟然沒有打出火來,第二次使勁一按,杜非名看到她那白皙的手因為用力,繃的關節分明
。這次火苗一下竄出老高反而把她自己嚇了一跳,看她那麽緊張,杜非名:"我見過你!"看蘇南一臉的茫然,他用夾著香煙的手指點零腦袋,蘇南有點恍然大悟,那是自己最狼狽的那次。按順序點了一圈煙,宋景文拉起蘇南趕快撤。"走那麽急幹嘛?不是三-點的飛機嗎?"周公子。"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黃公子一臉猥瑣的,"度蜜月回來再算漳!"正月的海南想必此刻正是風光旖旎,人也醉吧!
寒玉細凝膚。
清歌一曲倒金壺。冶葉倡條遍相識,淨如。豆蔻花梢二月初。年少即須臾。芳時偷得醉工夫。羅帳細垂銀燭背,歡娛。豁得平生俊氣無。宛平初中這次開學少了李建偉和蘇南,曾經最親密的人和最好的朋友都調走了,林清,馬花,王大誌都有點緩不過勁來,心裏的那種失落隻有時間才能撫平!又過了三個月林清結婚,馬花和蘇南都去了,穿著潔白婚紗的林清一滴淚也沒有掉,空洞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回頭對她倆:"我要出嫁了!"走了幾步又,"我真的要出嫁了!"別人都沒當回事,但馬花和蘇南明白,她是給自己聽的,以前的一切已經結束了!馬花和蘇南強忍著的淚終於還是流了出來。暑假中王大誌和馬花結婚了,在李建偉,林清,蘇南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隻有宛平初中的一些同事去了。蘇南出現在馬花和王大誌的家屬院時,王大誌在院子裏用火燒心燒水,馬花踮起腳摘絲瓜。看著蘇南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馬花這麽強大的人,結婚前後經曆了這麽多的事都沒掉一滴眼淚,現在她哽咽了,抽抽搭搭的,嘴唇也在發抖:"南……我……我不願我最親近的人看到我落魄的樣子!我的婚禮……我這輩子都不願去回憶!"完嚎啕大哭。
王大誌手足無措的:"是我讓她受委屈了,我沒用!"馬花:"南,我知道你不會輕視我,我也不會嫉妒你,但是我就是不想讓你看到。"馬花哭了一會兒:"哭出來心裏好受多了,我和大誌最狼狽的時候過去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完拉著蘇南去參觀她的窩,兩間的房子裏麵隻刷了一層白塗料,掉了個編織袋子的頂,水泥地麵,幹幹淨淨的,裏間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大衣櫃,外間一個圓桌和幾個馬紮子,顯得屋子挺寬敞。
從窗子往外一看,院子綠意蔥蘢的很整齊"大花……"蘇南心裏酸酸的。"這是我和大誌人生的最低點,以後不管向哪個方向發展都會是向上的!、
"馬花的豪氣又上來了,"我和大誌結完了婚,買了鍋碗鍋碗瓢盆還剩一千多塊錢呢,這暑假在他家的三間老房子裏招了三十多個學生,這一季下來也有一萬多塊,你甭擔心,我們會越來越好的!"蘇南看到馬花的堅強,笑著笑著就哭了!"對了,你見過李建偉嗎?"馬花問。蘇南:"不在一個學校沒見過。""我見過,今年五一我和大誌到市裏買東西碰上他了,他還請我和大誌在飯館裏吃的飯,他媳婦和丈人家的事隻字沒提,看得出挺有勢力的,要不然李建偉也去不了實驗學校。
王大誌插了一句:"那子生就是當官的料,在單位混的風生水起的。"你還呢,那你和李建偉兩人一邊喝一邊,一邊哭一邊笑,最後都像死狗似的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