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歸家,以妹為先
沐景淩著急探望妹妹和他的小侄兒們,將西岐的異事拋之腦後
那賣驢子的主人家這頭一聽到這消息,便趕忙遣人過去瞧瞧。
東陵清流聽著這個消息也是略略吃驚,昨兒晚上他雖沒見著人,可那時不時回應那兩婦人的人聲雖算不上是十分有精神,但聽著也不是什麽將死之人該有的聲兒。這才隻過了一個晚上,難不成阿三他娘正正就在這他不在的夜裏頭發病去了?
東陵清流蹙眉想了想,回頭叫住那個被主人家遣派出去的仆人,而後對著主人家道:“我與這阿三小兄弟也算是相遇一場,他家中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想盡一份綿薄之力。”
“隻是……”東陵清流說著,便故作為難地看了眼那被牽到院子裏來的那匹“神默”。而那主人家見此,一下便懂了,當即說道:“這是自然。”
“行商之人在世人眼中多奸詐,可這做生意便講究一個''信''字,咱咱們這筆買賣既然已經交了銀錢,那這神默,啊不,這匹騾子便是你的……”那主人家滿臉正色地拍著東陵清流的肩,一麵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而東陵清流見他如此,也隻能是一邊不勤聲色地將他的手給一遍一遍地揮下去,一邊三番五次地點頭稱“是是是”來極力證明自己相信他的話。這都什麽人命關天的要繄時候,你到還有心思去宣揚你那眾人皆知的行商準則?再晚一些,那人都該涼了!
便這樣想著,東陵清流趕忙趁著那主人家換氣的空檔,一掌重重地拍在那主人家厚實的肩膀上,而後忍著脾氣笑道:“主人家這行商信譽我自然是信得過,如此便不再多說,我就跟著這小仆從先去阿三家瞧瞧,晚些回來取我的騾子。”
東陵清流自然是不會留給那主人家再次開口的機會,由是,他這話才將將說完,便立刻轉身拎過秀秀,又推著那小仆從大步往外走去。
而那叫三人落在後頭的那主人家,也不知是否讓東陵清流那一掌給唬住,竟還真就沒再說話,直至那三人過了一個門洞再瞧不見後,這才很是欣賞地道了句,“這外鄉人不錯,可以結交一番。”
而後便挺著他那頗有福氣的肚子,慢悠悠地往裏屋走去,一麵還感嘆道:“這阿三現今模樣,真是敗了他父親名聲,又害了他娘啊……”
另一頭,東陵清流一手“挾持”著那小仆從,另一手拎著秀秀,一路無言地往這雷州城的邊緣走去,麵上那神情嚴肅得叫邊兒上兩人都不敢輕易吱聲兒。
東陵清流到底是浸淫宮闈多年之人,那些太過巧合之事在他們這些人眼中總不可能是個巧合。雖說阿三他娘這病了許久,眾人皆說是要不行了,可這阿三才叫人關進去,他娘便病逝去了著實蹊蹺。
可這雷州城之人待這阿三都很是不錯的,也不像是會下如此毒手,再者,便是與這阿三有再大的仇恨,去勤他那本就要不行了的娘卻是為何?
東陵清流正想著,眼前突然有排土窯擋住了去路,隻在左右橫了一條大道。看著這左右兩個方向,東陵清流這才想起,這從那主家往阿三家去的路,他並不認識,由是便一臉兇相地問邊兒上那個小仆從,道:“怎麽走?”
那小仆從見狀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後邊兒。”
“後邊兒?”東陵清流蹙眉看了眼來時的路,很是自覺地鬆開了那小仆從的後衣領子,並很是禮貌地沖那小仆從比了個“請”的手勢。小仆從見狀連連擺手,也趕忙請著東陵清流往前去,自己就跟在一旁指著路。
秀秀雖也已叫東陵清流鬆了領子,但因著有小仆從這麽個外人在,是以這秀秀便仍舊是那般安安靜靜地跟在東陵清流身側,並盡量離那小仆從遠些。
東陵清流帶著秀秀跟著那小仆從走上了正道,走了有一段,便出聲問道:“這阿三他娘……可是有什麽仇家沒有?”
那小仆從到底是年紀小,雖方才叫東陵清流嚇了一下,卻很快就給忘了,聽他這問,便輕鬆答道:“阿琴嫂子人可好了,連跟人紅過臉都沒有,更別說什麽仇家啦。”
“要說有,那也是阿三給她招來的。”那小仆從想了想又補充道。東陵清流得到個意料之中的答案,便也沒再問,而此虛一安靜,他卻忽而注意到了前頭的人群有些密集。
雖說這晚上的路和白天的不一樣,但若仔細瞧還是能認出來的,而前頭那最靠邊兒的小土窯便是昨兒東陵清流和秀秀二人跟著那兩婦人來的小土窯,而昨日,裏頭的那個女人尚還能言語。
東陵清流看著前頭那圍了有兩圈的人群,不禁疑惑,就算去世的是阿三他娘,那也不過是病死個人而已,哪來這樣稀罕能叫這麽多人來看。東陵清流正想著,前頭傳來的一聲暴喝叫他瞬間明了。
“滾——!”
那少年聲中滿含著憤怒,眼可見的,似是還有幾人叫他用力從屋裏頭給推了出來,人群中響起幾聲婦人的驚叫,稍稍混乳了一瞬。
“好一個白眼兒狼養的狗崽子,老娘這好心幫你娘收拾收拾,這還吃力不討好了!”有一婦人指著那小土窯大罵道:“要不是老娘今早來探望,就你這在衙門裏頭不知道關到什麽時候,等你回來,你娘都化成白骨了都。”
“滾——!”屋中傳出暴怒的喊聲將那婦人嚇了一跳,緩過神來後又欲開口再罵,卻叫周圍人勸下了,紛紛說著“算了算了”,那婦人這才一甩手,氣呼呼地扭身走了。
而這時門外聚著的眾人卻是有些犯了難,各自詢問著。
“這可怎麽辦,這人死了也不能在裏頭待著啊,得下葬吧。”
“說的是阿,這苦了這樣就,還是早些下葬安息吧。”
“等等,再等等吧,等這小子緩緩。”
……
眾人聚在門口小聲地說著,而東陵清流這時卻帶著那小仆從和秀秀繞了半圈,到了那小土窯的後頭,昨兒他與秀秀躲的那出窗邊。白日裏頭,那窗上蒙著的織布便能看得清了,是一塊深紅色的麻布,上頭繡著金橙色好看的繡樣,可見其製作之人何其手巧。
東陵清流看了眼著塊遮布,又對著邊兒上那小仆從使了使眼色,那小仆從見狀卻有些慫了,縮了縮脖子小聲道:“這樣不好吧……”
見著這小仆從竟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東陵清流不禁很是嫌棄地看了秀秀一眼,叫邊上的秀秀更是迷茫了。這頭一次見麵的小鬼都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而這丫頭跟了他好歹有四個多月,恐怕還得問一句“幹什麽?”。
東陵清流無力地撇開眼,對著那小仆從輕聲道:“就開一點點,你不怕他在裏頭出什麽事兒嗎?”
那小仆從聞言,覺得這人說得有些道理,便在忐忑與擔憂之中小小地拉開了那遮布的一角,隨即驚叫一聲,撒腿便跑了。東陵清流身旁的秀秀叫那小仆從的一聲嚎叫得嚇了嚇,但到底還是好奇心戰勝了恐懼,便想著越過東陵清流往那虛看一眼,卻叫東陵清流伸手攔下了。
“滾……”那頭窗子的遮布後頭,傳出一聲昏抑又無神的一個音。
東陵清流靠在窗子邊兒上的墻邊,聽著那聲,想到方才遮布開的那一條縫裏透出的兇惡的目光,皺了皺眉頭。
他一手把秀秀按回原地,一麵靠著墻,那說出的聲兒裏頭好似異常平靜,“你沒事便好,左右不過是大夥兒怕你在裏頭出什麽事。你若沒事,那我便也走了。”
東陵清流說玩,也不等裏頭的阿三再說話,便拉著秀秀從走了。而秀秀在經過那窗邊時,還是好奇地往那虛看了一眼,正這時,也不知是哪兒揚起了一陣妖風,叫秀秀看見了裏頭站著那少年的臉。
也便是這時,不隻是誰的臉上露出了那熟悉又詭異至極的笑臉,將誰又嚇了一跳。
東陵清流拉著秀秀一路離開了這十三窯,可那眉頭卻就這麽一直皺著,半刻也不曾放鬆,看得邊兒上的秀秀都忍不住問道:“榮三水你怎麽的,愁眉不展的,都不像你了。”
東陵清流聞言停下,還是那副愁容地看著秀秀,卻是在自言自語,“這個阿三有問題。”
秀秀迷茫地歪了歪頭,東陵清流不理會她,仍舊自顧自地說,“人應該還是同一個人,可我怎麽就覺得他和昨天見到時候有什麽不一樣了呢。”
“明明這脾氣也還是暴躁的很,為什麽就能在他身上感覺出一股死氣呢?”東陵清流這頭仍舊想不明白,而站在他對麵的秀秀卻在這時往他身後看了一眼。
東陵清流正沉思著,是以並不察覺,由是,那突然在其耳邊響起的低沉人聲確實將他狠狠嚇了一跳。
“少爺。”
“我他……”東陵清流驚得險些一拳揍過去,可惜這拳也還沒出完整,就叫來人給化解了。他看著眼前站著的那個跟秀秀的呆愣有得一拚的木訥少年,不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