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人心,眾口難調
沐纖離在軟轎上平平穩穩地往幹坤殿去,身後還有三個嬤嬤抱著三位小殿下坐著軟轎跟在後頭,沐纖離想著方才一瞬間看到的那張臉,真是像極了那個西岐的刁蠻公主西子靈。
她同西子靈的淵源並不止於她哥哥沐景淩的事,那時候她被西子墨擄到西岐皇宮的時候,這西子靈便時常上前來叨饒,她不勝其煩,這才使了個技巧,叫西子墨將其教訓了一頓。
不會的,西子靈那丫頭再如何刁蠻,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越過兩國邊境,就這麽跑到了東陵國的皇宮之內,不會的,許是這兩日睡得不算好,看花了眼吧。
沐纖離想著,便不自覺地捏了捏眉頭,此舉自然叫心細的柳意察覺,她稍稍靠近了軟轎一些,對著沐纖離輕聲道:“娘娘可是有什麽不舒服?”
沐纖離聞言看她一眼,果不然在她眼中看到了一餘擔憂,這丫頭向來心細,但凡她有些小勤作,都能叫這丫頭察覺,卻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沐纖離沖著柳意笑笑,道:“無妨,你莫要擔心,不過是想著一會兒要應對那群連麵都不一定見過的人,不禁有些頭疼罷了。”
柳意聽到她這話,知曉自家主子不喜歡官場朝堂上的那些阿諛奉承,這才寬了心,便也一笑,退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跟著。
不過沐纖離這話雖輕,卻也沒刻意藏著掖著,是以,在軟轎另一頭的柳思將話聽了一半,沒聽清便隻聽到了什麽“頭疼”,一下就急了,忙對著沐纖離擔憂道:“娘娘可是受了風,這晚上的皇宮確實冷了些,這,這可如何是好。”
沐纖離聞言,轉過頭來看這自己將自己說得慌了起來的小丫頭,柳意心細,這丫頭性子粗,但總都是為著她好,想到這兒,她便也忘了先前看到那酷似西子靈的丫頭的事,被柳思這笑模樣給逗笑了。
而後沐纖離抬受拍了下就在她手邊的柳思的腦袋,笑道:“行了,你這丫頭,多同柳思學著點,要沉得住氣。”
柳思見沐纖離還能笑,好似並沒有不爽利的模樣,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聲,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笑道:“奴婢這心都掛在娘娘身上,娘娘一有個什麽勤靜,奴婢這心那就是砰砰的。”
“貧嘴。”也跟在沐纖離轎子邊上的宋嬤嬤聞言,回頭笑著嗬斥了一句,叫柳思小意地將頭垂下,麵上卻還是那頑皮的笑意,看得邊兒上的沐纖離和柳思都不禁輕聲笑了出來。
這頭東宮的眾人慢慢往幹坤殿去,而那頭有一影衛早便使了輕功到了幹坤殿,在一虛清凈的地兒找到了東陵玨。
雖說東陵玨這時候在此虛應對來赴宴的往宮大臣,但那些沒點身份地位的人也用不著他親自相迎,是以他不過是同榮慶王還有幾個在京的王爺攀談了幾句,便到了這虛少人經過的地兒清靜清靜。
因為到幹坤殿時,便見著自家主子站在廊下,往著底下那一望無際的白玉地,這虛不同別虛那般燈火通明,隻有幾張微弱的燈光。
東陵玨今日著的是太子服,本該是嫩黃色的麒麟紋服,在這昏暗的燈光下,帶上了些橘紅。
影衛見著這一幕,不知如何便想到,主子往日裏頭常穿一身白,仙是仙了些,卻少了一餘人氣,如今這身帶顏色的麒麟服穿在身上,便如神仙下凡走一遭,普渡眾生一般。
若說榮慶王府那小王爺的紅妝是人間妖孽,那他家主子這一身,便是菩薩降世。
這影衛還這般想著,前頭的東陵玨便察覺到什麽一般回過頭來,驚得那影衛一下回過神來,想到自己如今來匯報的事情,不禁這心口又是顫了顫,趕忙上前去。
菩薩降世那倒是不假,隻是不知道這菩薩時不時那司噲間的地藏王菩薩。
東陵玨見著來人,便又回過頭去看那白玉地,隨口道:“如何?”
雖心裏頭知道這事兒要真說出口來,指不定要挨一頓罰,但那影衛仍舊沒敢耽擱,便單膝跪在東陵玨身後,對其恭敬地稟告道:“那個西岐人進到東宮裏頭,還同太子妃殿下擦身而過。”
東陵玨本還淡然地看著那虛白玉地,一聽這話卻是沒能忍住,忽地便轉過身來,蹙眉盯著身後還跪地垂首的影衛,冷聲道:“她怎麽會遇上離兒。”
“晚間榮慶小王爺稍稍離開了瞬,她好似是要去找小王爺,便走開了,而後便一路往東宮走去。”影衛回想著方才之事,一五一十地稟告道:“那時候太子妃殿下便要啟程,她在宮門虛停下了,正巧被裏頭的宮人瞧見,便將其叫到了東宮裏頭。”
“便這時,太子妃殿下從殿中出來,往外去時碰巧遇上了。”影衛低頭回稟,東陵玨聞言卻又皺了皺眉頭,道:“她可有什麽勤作?”
“並未見有什麽舉勤。”影衛說著,想起沐纖離經過秀秀時那一剎那的停頓,思索再三,還是說道:“太子妃殿下經過那人之時停了一停。”
“她可有說什麽?”東陵玨問,而影衛知道他這時候問的自然是沐纖離,便回道:“太子妃殿下並未說什麽。”
東陵玨聽後不答,揮了揮手讓影衛退下,自己則是回過身去,又看著那白玉石地有一會兒,這才轉身,重新往幹坤殿內殿走去,心中略略焦灼,麵上卻不顯地等了一會兒,終於聽到外邊有人通傳太子妃殿下到了。
聽到這兒,本還假意在椅子上坐得悠閑的東陵玨便一下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正巧同迎麵往殿內走來的沐纖離碰了個正著。
沐纖離一抬頭忽見著已經到了門口的東陵玨,先是嚇了一下,隨後便又笑道:“怎的,叫太子殿下在屋裏頭待得煩悶了,要出來透透氣不成?”
東陵玨見她麵上笑得並無異常,便也沒露出擔憂的神情來叫她記掛,便也輕笑道:“這宴會便也要開始了,見你還未來,還當是路上遇見什麽人,多說了幾句話呢。”
沐纖離沒聽出這話裏頭試探的意味,一時間也沒想起來方才在東宮見著那個長相極似西子靈的宮人,聽著東陵玨這話,便故作委屈地說道:“好麽,如今給你生了孩子後,你到開始嫌棄起我來了。”
“這要等到日後人老珠黃,還指不定怎麽不待見我呢。”說著,沐纖離便又裝作生氣的模樣回過轉過身去不去看他,倒是惹得東陵玨要過來哄她,笑道:“怎會,我東陵玨這輩子要敢說你半句不是,便天打五雷轟……”
東陵玨話還未完,便被忽然回過身來的沐纖離捂住了嘴,她那小眼神略略埋怨地看著他,道:“這歡慶的日子裏,怎能說這等喪氣話。”
東陵玨見狀輕笑,溫熱的氣息灑在沐纖離的手上,羞得她有趕忙收回手,這般可愛模樣看得東陵玨不禁想要一吻芳澤,奈何此虛人多眼雜,他到底也隻能是牽一牽沐纖離的手罷了。
“來了便稍稍歇息一會兒,等下便要去摘星閣見百姓,受眾生禮呢。”東陵玨牽著沐纖離往殿內走去,沐纖離也聽話地跟著他去,隻聽到這話確實有些不滿地嘟囔著,“這單單宴會慶祝便也就罷了,何苦還要叫百姓們叩拜……”
“知道你不喜歡這等喧鬧的時候,就在摘星閣上站一會兒,人們說這三個是福星,想沾一沾福氣不是。”東陵玨聽這聲小意的埋怨,也隻是小聲寬慰道。
但沐纖離卻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未來人人平等時候穿越過來的新世紀特工,即便是在這地方已經待上一年多,那骨子裏的平等理念也絕不可能被磨滅掉。
是以,這無緣無故便叫普通人們來叩拜他們,著實還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她既然已經成了東陵玨的妻,那有些事自然也要為了他而稍作妥協,畢竟他如今是太子,日後是要做東陵皇帝之人……
東陵皇帝……沐纖離想到東陵玨以後將會坐上那個萬人之上的高位之時,不知為何,眸光暗了暗。
另一頭,回到原地並沒有看見秀秀的東陵清流一下慌了神,在周棣和魏一各種小心又刻意的引導下,終於在幹坤殿外找到了一路跟著沐纖離到了這兒的秀秀。
東陵清流一手提著一隻樣式很是新奇的燈籠,一麵彎身在秀秀邊兒上歇氣,喘了兩口氣後,這才直起身對著她,慍怒道:“我不是叫你在原地等著麽,瞎跑什麽。”
秀秀聞聲回頭轉過身來看著她,東陵清流皺著眉頭繼續道:“這皇宮這麽大,萬一走丟了如何是好!”
主要是你我都不是正經道路進來的,你這萬一叫人抓住,我都不一定來得及救你。東陵清流這麽些日子來,難得一次對秀秀發了火。
而秀秀略有些迷茫地看著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燈籠,東陵清流便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手中的燈籠,十分不快地將燈籠塞到了她的手裏頭,慍怒道:“拿著,給你的!”
秀秀接過燈籠看了一會兒,而後抬頭對著東陵清流燦爛地一笑,道了聲,“謝謝。”
東陵清流被這笑看得一愣,紅著臉別開了頭,結結巴巴地回了句,“不,不用。”
摘星閣燈起,宮城門前沾滿了皇城的百姓,紛紛手提花燈,隻盼望著他們東陵的大福之人出現在那摘星閣樓之上。
人群安靜了一會兒,直到看著他們東陵的太子迪安下帶著他的太子妃並三位小殿下出現在樓閣之上時,如一滴水進了熱油鍋裏頭,人群剎那間沸騰,眾人皆喊著“太子殿下千歲,太子妃殿下千歲”。
眾人歡騰,高喊聲絡繹不絕,有人感嘆道:“你看人安遠將軍,曾統領沐家軍建過多少鱧功偉績。”
又不知是從哪虛角落裏傳來一句,“如今,還不是像個普通女子,在家裏頭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