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審問,蠱惑人心
“你二人找本宮相助,就抓回來這麽個東西?”東陵玨並未抬頭,仍舊一手提著朱筆,一手翻著手頭的奏折,聲音淡淡地說道。
前邊的三人,那站著的東陵清流仍舊是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著,而那便也是小心坐著的二人聞言相看了一眼,稍稍思索了一番,柳之敬便站起身來行禮。
而柳之敬這邊正要開口謝罪,便上的沐景淩便猛地站起身來,幹笑了兩聲,故作鎮定地大聲道:“啊!這事兒嘛……具體還得問問小王爺,畢竟當時也就小王爺在屋裏頭,人怎麽沒的,咱們這兩個外來的,自然不如小王爺知道的清楚不是。”
雖說沐景淩名義上算是這太子殿下的大舅子,但這要放在君臣之位上,他見著東陵玨時多少還是有些犯怵。
而原先一直不曾有什麽翻奏折之外動作的東陵玨,卻在沐景淩這話後,也不知是聽到了裏頭哪一個字眼,竟是微微頓了頓筆。
而那邊沐景淩說完話後久不聞人聲,悄悄抬頭見這前邊的東陵玨竟將手裏頭的朱筆擱下了,不禁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往柳之敬身後稍稍躲了躲,而柳之敬見狀,也隻是暗暗歎了口氣,仍舊是那行著禮的姿態,不言不語。
便見東陵玨擱了筆,而後慢慢抬起頭來,靜靜地看向那便站著的東陵清流,而東陵清流也是在就不聞人聲後便有些好奇地抬頭看了東陵玨那處一眼,也正是這一眼,叫東陵清流隻覺脊骨寒涼,一下便軟了腿,跪坐在地。
還不等他鼓起勇氣先行說些什麽,那便東陵玨淡漠卻又冰冷刺骨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榮慶府的堂弟稀客啊,竟還有時間到本宮這陋室來。”
“七哥……”東陵清流跪坐在地,隻強行撐起身子,口中喃喃出兩個字像是祈求,卻是輕得不行,若不是此刻的書房竟能聽針落,想來他這聲便是無人察覺。
可東陵玨卻並不理會他這唯一認可的弟弟的一聲喚,隻慢慢站起身來,又踱步到東陵清流身前三步遠,好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人呢?”
東陵清流說不上話來,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便支支吾吾地無法回話,東陵玨見此卻好似不惱,一麵在東陵清流眼前悠悠地踱著步,一麵又淡淡的說著。
“聽沐家兩位公子說,小王爺本意是為監視這個模樣酷似西子靈的西岐女子,這才將她帶回了皇城。”
“卻是在到了皇城後不將其帶回王府看管,卻是在置辦了個宅院,又在當日便帶著此女子四處玩耍。”
“這若是為了不暴露身份叫該女子察覺便也就罷了,隻那日……”
“為何要將其帶入宮中。”東陵玨這話卻是全然沒了方才那股子淡然,便就麵無表情地俯視著下頭仍舊跪坐著一動不動的東陵清流,眼中寒霜一片。
不遠處的柳之敬見此,到底顧念著自己同沐景淩二人不過是臣,不好參與這皇族之間的事,便拉著沐景淩行過一禮,道:“既是太子殿下的家事,某二人便先行告辭了。”
東陵玨聞言往這處看一眼,麵色稍霽道:“既如此,便勞煩二位去離兒那處稍稍作陪,本宮這處還有些事……”
東陵玨說著便又冷冷地看了東陵清流一眼,而後才有神色淡淡地看回那二人道:“待結束後,便去尋她。”
沐柳二人聞聲應下,而後便出了書房,柳之敬倒是上道,離去時還為屋中的二人帶上了房門。
這處書房門才一合上,東陵玨便皺眉斥了仍舊跪坐著的東陵清流一句,道:“堂堂一國皇親,這樣跪坐著像個什麽樣子。”
東陵玨說著便又走回了書案前坐下,抬頭見那處東陵清流還呆坐著,便又是皺了皺眉頭道:“怎麽,還等著我去請你麽?”
東陵清流聞聲一驚,趕忙爬起身來,卻因為在地上坐久了,這才一站起來便又瞬間摔在了地上,東陵玨見此蹙眉扶了扶額,輕道:“來人。”
便是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就有一身著黑衣的影衛落到了東陵清流身旁,幾乎算是提著,將東陵清流提到了離東陵玨稍近些的椅上坐下,而後便又在眨眼間消失在了書房中。
東陵清流離著東陵玨近了,那打小便一直帶著的敬畏在這一刻東陵玨的冷臉下更是顯現得淋漓盡致,一個大男人,在自家哥哥麵前卻像是個孩子般地落下淚來。
隻見東陵清流一麵抽噎著一麵略有些驚慌失措地說道:“七哥……呃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呃……真的不知道怎麽會想帶她進宮……”
“明明……明明知道她和西岐那邊一定有什麽關係,可是……可是……”東陵清流斷斷續續,又抽抽嗒嗒地說了好長一句話,卻是半點有用的東西也沒說出來。
要叫東陵清流自己聽聽怕也是不知道自己這是在說些什麽,倒是東陵玨,在聽了東陵清流這一段的胡言亂語後,想起沐家那兩個先前來說過的秘術以及人俑之事,若當真如此,東陵清流這模樣卻也是可以理解。
想來是受那東西的影響頗深。
思及此,東陵玨的眸光便微微暗了暗,耳邊仍舊是東陵清流那狀似瘋癲的絮絮叨叨,便忍不住出聲道:“若你不是離兒摯友,隻怕早就在慎刑司關押著了。”
好在東陵清流不過是略有些想不明白,到還沒嚴重到失魂,是以聽到東陵玨這話後,便就垂頭喪氣地安靜了下去。
東陵清流在原處坐了好一會兒,好似在想些什麽,便全然沒注意到身旁的東陵玨明明沒能抓到這禍害東陵皇城的罪魁禍首,卻不見一絲焦急和怒意。
約莫是不過幾息的時間,這邊東陵清流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便忽地抬起頭來,不等東陵玨抬頭看他,就聽見他嘟囔了句“我一定將功贖罪”便一下躥了出去。
東陵玨倒是難得地給他驚了一瞬,可惜的是也不用東陵玨出聲吩咐,便有一黑衣影衛將東陵才躥出去沒幾步的東陵清流給揪了回來,摁回了椅子上,這下倒是叫東陵清流驚了一瞬,也不知這人是不是方才出現過的那個。
東陵清流懵了好半晌也沒聽見東陵玨開口,便垂眸自言自語道:“都是我不好,我帶回來的人害了皇城,我一定會把人帶回來的。”
這時東陵玨倒是有了回應,不過仍舊是批閱著手頭的奏折,又順手將一本彈劾沐纖離敗壞東陵氣運的奏折扔到地上後,淡淡道:“若你有用,便也不會叫她在你眼前不見。”
“這……”東陵清流支吾了一聲,終究是什麽話也沒說出口,隻是在心中想了一瞬,七哥怎知她在我麵前消失不見,饒是如此,東陵清流也沒敢問出聲。
“這兩日外頭不太平你便先在我府上住下,待事情平息些,你再回去。”東陵玨話畢,東陵清流卻站了起來,道:“可我父親母親那處……”
不過東陵清流話還未完便被東陵玨淡淡的一眼給打斷了,而後聽他道:“你不在,榮慶王府那處許還清靜些。”
聽東陵玨這話,又想起自己母親近來越發虛弱的精氣神,便一下又失落了下去,難得一見地憔悴了不少,臉上也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應道:“知道了,勞……七哥掛心,便在府上叨饒了。”
“嗯。”東陵玨淡淡地應一聲,覺察到東陵清流往外去,便又補上一句道:“好好在你自己房裏頭待著。”
東陵清流聞言腳步微頓,卻還是很快回話道:“臣弟明白。”
東陵清流走後,東陵玨卻是想起那個曾與自己有過兩麵之緣的那個怪異紙片人來。
那東西甚至都不能被稱作為“人”,薄薄的一張紙竟然能跟人一般自由行走,就像是一副重生了的畫!
上兩次遇見這東西時,它看起來是沐纖離的模樣,紙上的沐纖離畫的跟真人幾乎沒有差別,這畫技也不像是東國的技術,著墨手法也似乎是西國畫師慣用的。
兩件事聯係在一起,東陵玨就覺得事情越發不對勁了。
之前他安插在西國的探子曾經帶回過西岐的消息。
半年前那一場大戰之後,離兒大敗西北聯軍後,西子墨便被他的臣子們清一色地斥責,照著西子墨那小人的性子,絕不會輕易罷休,而他同柳之敬還有離兒也都是這樣想的。
可照著如今這種種現象來看,他卻不覺得那西子墨有能力,將這西岐探子遮掩深入地埋在東陵皇城,更別說像是東陵清流帶回來的這渾身透著詭異的女子。
莫非……這西子墨得到了什麽能人?可照著在西岐探子傳回來的話,這西子墨於自家朝堂都還應接不暇,如何還有閑情來策劃東陵這邊的這一樁大事。
倒是另一個說法更加東陵玨信服,便是有另一人,不禁在西岐將西子墨耍得團團轉,還一手策劃了東陵這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