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入局,真真假假
經過沐纖離幾日的糾纏勸說,又在東陵玨的刻意退讓之下,終於將沐纖離南下之事給定下了。
沐纖離南下之事近在眼前,這也意味著倆人要分離一段時日了,東陵玨雖明麵上未有如何,仍舊是那副雲淡風輕,萬物皆不在意的模樣,但沐纖離卻能看出他那細微之處所體現的不舍。
便如同現在,不在書房中好好看他的奏折,反倒在臥房這處無所事事地看著沐纖離走來走去的東陵玨。
這時候的沐纖離正忙著讓柳意和柳思為其準備行囊,那三個小的也要托這兩個丫頭照顧,是以南下之事她便也就沒瞞著這兩個丫頭,不過東陵玨中毒之事她卻是一個字沒透露。
因著如今城中戒備森嚴,便是百姓都不如何出城,更別提那些將命看得比天大的世家,是以這次出行因著不能借太子府或將軍府的身份出城,沒了馬車一類,便也不能帶太多東西,不然容易叫守城金吾衛發覺。
正因著這一出,光是準備行囊便叫沐纖離費了好一番心神。
東陵玨安靜地坐在一旁的軟塌上,也不礙著沐纖離,便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吩咐完這頭便又去吩咐那頭。
他手中的那杯茶由熱轉涼,自始至終這個女人都未曾抬起頭多看他一眼,隻是忙活著自己的事情,這麽一想來,他便忽然覺得自己心氣不順了。
行,他倒要看看,這丫頭準備什麽時候注意到這房裏還有另一個人,東陵玨這麽想著,就又耐著性子等了一刻鍾,不想這一刻鍾過後,沐纖離見著房中收拾得差不多了,竟是自顧自地走了出去,全然沒管在後頭軟榻上坐著的東陵玨。
東陵玨忽覺得有些掛不住麵子,便徑直站起來想要跟出去,不過這才一站起身往前邁出一步,那早便消失在門口的沐纖離又忽地闖了進來,正好瞧見東陵玨麵上那抹來不及收起的別扭。
沐纖離見著是愣了一瞬,再一回過神來,東陵玨早便恢複了尋常時候的模樣,叫沐纖離不禁覺著方才那一眼不過是自己眼花。
可見著東陵玨那微微往旁上看去的眼神,她便知道自己沒有看錯,由是,沐纖離便往停在原地的東陵玨那處湊近一步,挪揄道:“太子殿下這是做的什麽模樣。”
不想東陵玨今兒也不知是怎的了,竟沒了平日那份淡然,難得有了絲少年氣性,也沒敢回頭瞧沐纖離,就這麽看著旁處嘟囔道:“你這要走了也不曾多看我一眼,你說我做的什麽樣子。”
東陵玨說完,便悄悄瞧了沐纖離一眼,便見那小姑娘正掩著麵,偷偷笑著,無奈歎了口氣,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裏緊緊地抱著,嗅著她發上的清香,這才使得他這些日子以來擔驚受怕的心慢慢平複了下來。
叫東陵玨突然抱進懷中的沐纖離終於沒能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人能想到,堂堂東陵國的太子殿下,竟跟個行李吃起醋來。
“你還笑得出來?”東陵玨見著沐纖離那因著夜夜夢魘而一直蒼白的麵上難得有了一絲神采,便帶著他也心情好了不少,便柔聲嗔了她一句。
而沐纖離也自覺確是忽略了他,便伸手將其抱緊,窩進了人懷裏,小小的一隻顯得十分的乖巧地撒嬌道:“不笑了不笑了,我隻是沒想過你會因為行李而吃醋。”
倆人這才安靜下來好好享受了一會兒閑暇的時光,東陵玨內心的不舍愈發地強烈,饒是如此,為了之後的事情能過夠順利進展,卻還是不得不看著她暫且離自己遠去。
“萬事小心。”東陵玨低頭在沐纖離的發上輕輕的落下一吻,懷抱著她的手也越箍越緊了。
是日臨近著黃昏,正是來早間來城中的人要回城外去的時候。
沐纖離帶著一點行囊並簡潔的裝束從太子府的後門悄悄溜了出去,而東陵玨為了不叫人察覺便也沒去送她,隻在太子府的高閣之上,望著那在巷子間小心離開的沐纖離走遠,這才收回了目光。
東陵玨走近屋內,也沒看一眼邊上暗處站著的人,便猶自說道:“鳳家的人到哪兒了?”
“已到城外,隻等太子妃殿下出城後便進城。”暗處人恭聲說到,而後又想起什麽,便補充道:“今日守城將士乃是沐家軍,守城門的領過沐少將軍令,太子妃殿下和鳳家人打過招呼便能出去。”
東陵玨聞言卻輕笑了聲,道:“罷了,若是太好出去,反叫她心生不安。”
再觀那處沐纖離,因著此次乃秘密南下,但東陵玨又著實不放心她一人出行,是以暗地裏早就派了一部分的影衛跟著。
但這事又不能叫沐纖離察覺,是以,東陵玨明麵上便做出擔憂的模樣,叫沐纖離為了讓他放心而帶上了林玉和魏一二人並知曉那解藥之地的軒轅無命,就這麽“鬼鬼祟祟”地往城外去。
最近城中因為接二連三的事,守衛非常的森嚴,但凡是在城中看到不明確身份的人都得攔下來問過幾句才予以放行,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弄得人心惶惶。
眼見著離城門隻有幾步之遙,這在太子府大院裏頭待久了的安遠大將軍也不禁將心給揪了起來,這許久沒幹過這等見不得光的小事,一時間她倒還有些不適應。
沐纖離這時早便換下了華衣錦服,隻著最普通不過的粗布麻衣,頭上還纏了一個頭巾,臉上未有脂粉,素著一張小臉。
便這時,前麵剛好有一輛裝載滿滿的馬車行駛過去,立馬就被守城的衛軍給攔了下來,喝道:“前麵的!停下!”
這聲響之大,震得沐纖離都不禁抖了一抖,她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前麵的狀況,守衛軍仔仔細細的翻看了馬車裏麵裝的東西,確認了隻是普通貨物後這才放行。
而那馬車過後便就是沐纖離這一行四人了。
沐纖離站在最角落的地方正想疾步出城門時,那守衛軍忽覺不對,便厲聲嗬斥道:“前麵的都停下!”
沐纖離聞言緊緊地閉了閉眼,心中暗道一聲“糟”,一睜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城牆,是想也沒想就伸手往上邊一抹,擦了一手灰,而將將轉身之際又將那揮抹了滿臉。
這一下子人就變得看起來狼狽不堪,甚至有幾分的癡呆樣子。
而守城門的沐家軍早便被上頭人交代過此處要過之人模樣穿著,也曉得是自家安遠將軍要出城,本不過是象征著問兩句便將人放出城,不想竟看到轉過頭來的人這副模樣,當即便愣住了。
林玉倒是知道這裏頭打過招呼,可見這自家阿姐這又恢複了從前那股子調皮勁,便也沒打算攔著她,見那過來詢問的將士有些迷茫地看過來,便悄悄地搖了搖頭。
見此,那過來的將士更是不明白這邊演的是哪一出,隻能照著先前的話本,一麵小心注意著林玉這邊的神情,一麵小心說道:“站……站住!姓……甚名誰,要去哪兒,都,都報上來。”
邊上另一魏一見自家將軍這般模樣,一時間也起了玩心,還不等沐纖離發作,便先一步上前歎氣道:“大哥,您行行好讓俺們過去吧,俺家這小妹這裏不大行,這不找了個活兒幹,正打算出門去呢,可是這小妹不帶著不行呀,您瞧瞧這樣子放在家裏誰能安的下心呐……”
說著他還一邊指了指沐纖離的腦子,晃了晃腦袋還不忘記又歎了口氣,聽著垂頭還在想著計策的沐纖離扯了扯嘴角。
守衛軍不大確定地看了眼林玉又看了眼魏一,不明白自個兒現在是該走哪一出,便隻能是順著他們走下去,一麵走近了沐纖離一麵又接著說道:“腦子不太行?我倒看著怎麽像裝出來的……”
而本垂首黑臉的沐纖離聽這戲都唱到這份兒上了,便也隻能硬著頭皮演下去,隻見沐纖離猛地撲到了守衛軍的身上,嘴裏念叨著,“糖!哥哥給我糖!要糖的!”
這守衛軍知曉沐纖離的身份,除了安遠將軍還是太子妃,這要是叫太子殿下知道了這一茬,他這命是要還是不要了。
由是,這守衛軍在險些被嚇得魂飛魄散之際,還不忘將這出戲給接著唱下去,一麵慌忙往後避讓著人,一麵忍著聲中的顫意,道:“趕緊,趕緊把人給我拉走,果真是一個傻子……”
這頭林玉和魏一見狀便也就趕緊扯著軒轅無命帶著沐纖離出了城,直到出了老遠的距離,沐纖離才恢複了正常神色,很是得意道:“還好我剛才反應快,不然這會兒早就被人壓進牢裏去了。”
“可不是,阿姐最是有計謀。”林玉從旁順嘴接了沐纖離一句話,卻是叫魏一聽得抽了抽眼角,雖說直到這小子待他這阿姐是極為忠誠,不想竟能胡說八道到這種程度。
魏一無奈地搖了搖頭,湊到沐纖離聲旁問道:“將軍,這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啊?”
“夜就要深了,先去找個地方落腳,待明日天亮尋個馬車準備點東西,便往南邊鳳城去。”
這邊三人便就這麽商量著往前去了,倒是沒人注意那一向話多的軒轅無命在原地停了一會兒,扭頭深深地看了眼那東陵皇城,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才又回過身,安靜地跟在他們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