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章 曾經的勇士與現在的惡龍
就在陳沖在電力室經歷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時。
政部大樓。
會議室中，空空蕩蕩，古越龍和雪心兩人來回翻看著手中避難區所有高層的筆錄，沉默無言。
就在剛才，他們兩人將三位魁首在內的避難區高層統統問詢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漏洞可以證明誰有作案的嫌疑。
或者說，誰都無法徹底證明自己沒有嫌疑。
「雪心，怎麼樣？」
古越龍放下手中的記錄，沉聲問道：
「剛才面談之中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沒有什麼發現。」
雪心低嘆一聲，臉色並不好看：
「你說的最壞的結果恐怕應驗了，陳沖他們五個掌控者如果說謊很難瞞過我，但是那三個魁首.……」
身為【念靈系】的界限者，雪心具備著無以倫比的感知能力，近距離接觸下甚至一個人有沒有說謊她都能通過精神波段的細微變化有所感應，而在剛才問詢陳沖、秋夢月、伍錚、雲野、金元旭五人時她就用上了這種方法。
三大魁首都已經是踏入三階的界限者，雖然生命修行方向不同，但是能開啟三階基因鎖代表著他們的心智意志比磐石還堅定，不是用表面觀察手段就能判斷的了的。
所以雪心也很難分辨出來雄昆、刑戰、司成修三人有沒有說謊。
「這麼說來……」
古越龍眼神凍結，語氣比外面的寒風更加凜冽：
「那個人魔，也有可能在這三大魁首之中了？」
雪心緩緩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說話，一雙眼眸之中也是同樣陰雲密布。
他們兩個人在來避難區之前萬萬沒有想到事態會嚴峻到這樣的地步。
界限者級別的人魔是什麼概念？哪怕他們兩個人都是出身北部戰區這樣的頂級勢力，自詡天賦超群、實力卓絕並且在三階當中打熬已久，也絕不敢說自己能敵得過同階的人魔。
如果人魔正是三大魁首中的一個，無疑是最糟糕、最可怕的結果。
壓抑的沉默中，雪心幽幽開口道：「你還記得司成修給我們看的那段監控錄像么？你有沒有想過那不是人魔在故布疑陣，而的確是行動不慎，露出了行跡？」
古越龍眼神微微變化了一下。
他自然明白雪心的意思。
「戰部魁首，刑戰……」
腦海中念頭激烈運轉，古越龍低喝道：
「走，我們再去找司成修去看看那段監控錄像！」
雪心點點頭，兩人剛剛走出會議室，就碰到一個辦事員小心翼翼的找上他們道：
「兩位大人，我們司魁首有要事請兩位到停屍房去一趟。」
停屍房？
古越龍和雪心心中一動，立刻道：「好，你來帶路！」
兩人當即動身，很快來到了當初查看六名遇害屍體的那間臨時停屍房中。
現在停屍房中，那六具屍體早已經不見蹤影，似乎已經被處理掉，只剩下了剛送來這裡不久曹定基的屍體。而古越龍和雪心兩人一進來就看到在屍體的面前，政部魁首司成修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古越龍率先走到白布被掀起的屍體跟前看了一眼，沉聲道：「司魁首，你找我們來是有什麼發現么？」
「兩位，你們還記得我給你們看過的監控錄像么？」
司成修深吸一口氣，輕輕掀開屍體上的白布，語氣冰冷而沉重：
「那六名士兵還有曹定基的死狀都十分相似，這一點讓我越來越不安。雪心閣下是【念靈系】的掌控者，有沒有仔細勘驗過這具屍體？」
雪心點點頭，輕嘆一聲：
「屍體是你們衛部的人勘驗的，我確認了一下，並沒有什麼隱藏的傷勢，傷口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也很難因此判斷出手人的手段和身份。」
還不等司成修說話，古越龍突然想到了什麼：「那【心念回溯】呢？你用這個手段偵測過么？曹定基是二階的掌控者，有沒有可能在意識中留下點什麼蛛絲馬跡？」
「我沒有用【心念回溯】偵測過。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雪心嘆息著走上前來，眼眸之中潮水般的波瀾涌動，一根修長白皙的食指輕輕點在了曹定基僵硬的屍體額頭上：
「任何被人魔殺死的人，他的靈魂意識都會被抽取吞噬，基本上什麼都留不下來，除非.……」
嗯？
下一刻，雪心語氣一頓，眼眸頓時充滿了驚疑之色。
明顯發現了雪心的異狀，司成修和古越龍兩人立刻上前一步：
「怎麼了？」
曹定基的屍體面前，雪心僵立不動，而在她的眼眸之中，波瀾起伏，似乎有一幅幅驚心動魄的畫面閃過。
陰暗的天色.……漆黑高大的人影.……眼眶傳來的劇痛和鮮血在面龐之上流淌的感覺，最後就是喉嚨間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閃爍的畫面和感覺好像走馬觀花一般，雪心的眼眸之中，一切的一切最終凝固，定格在了一雙令人印象深刻的銀色眼眸和威嚴面孔之上。
「這是……！」
雪心的內心轟然一震，甚至連【心念回溯】的能力都無法維持住，猛然倒退！
古越龍低喝道，「到底發現了什麼！？」
眼中的震駭一閃而逝，雪心沒有說話，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示意古越龍和司成修兩人將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知道這似乎是【念靈系】掌控者精神鏈接的手段，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將手搭在了雪心肩膀上，而雪心則是再度手指輕點在了曹定基的眉心。
下一瞬，古越龍、司成修兩人也接收到了雪心方才所感應到的一幅幅畫面。直到最終畫面定格，顯露出兇手的面孔之後，兩人臉色狂變！
「是老刑！？」
司成修額角青筋劇烈跳動，不可置信的失聲道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相比司成修的巨大反應，古越龍和雪心兩人的反應無疑是要鎮靜的多，他們兩人強行按捺下內心的震駭，齊齊厲喝道：
「司魁首，保持鎮靜！」
「你想打草驚蛇么！」
兩人低喝下，司成修勉強從震驚的情緒中擺脫出來，臉色劇烈變幻著，似乎根本無法相信剛才所看到的畫面。
極度壓抑凍結的氣氛中，古越龍太陽穴微跳，低聲道：「雪心，剛才那些就是曹定基死前的意識殘留么？」
「沒錯！人死前的意識殘留極其強烈、真實，絕對做不了假！」
雪心死死盯著曹定基的屍體，驚疑不定道：
「正常情況來說，被人魔殺死、吞噬了靈魂意識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有什麼意識殘留，這也是我一開始沒想到用【心念追溯】的原因。但是回想一下當初人魔潛伏刺殺曹定基時失手，沒能做到一擊斃命，他在暴露動靜后匆忙逃離現場，有可能是時間太過緊急，所以他沒有徹底將曹定基的靈魂意識吞噬乾淨，才留下了這個漏洞！」
「好，好，好一個刑戰.……身為一部魁首，竟然會是人魔……」
古越龍粗獷的面龐上儘是驚怒之色：
「想不到，原來賊喊捉賊，我們一直處於燈下黑！一直都在被他當猴耍！」
雖然曹定基的屍體竟然有意識片段殘留這件事出乎預料，但是殘餘意識片段中的畫面根本做不了假，再聯想到司成修給他們看過的監控畫面，不管古越龍還是雪心都瞬間斷定：
人魔，就是戰部魁首刑戰！
鐵證如山！
而更加嚴峻的問題也由之而來。
「一個三階的人魔……」
本就陰冷的停屍房中，雪心只覺得身心發寒，如吐冰渣一般一字一句道：
「不行.……這件事必須要立刻通知戰區，派遣更多的戰將過來，否則僅僅我們兩個人，恐怕殺不了他！」
人魔的恐怖特性除了帶給他們遠超同階的實力以外，還讓他們具備了半個不死之身，只要人魔的大腦要害沒有被破壞，哪怕是心臟被刺穿人魔也能極速恢復過來，面對這樣恐怖的敵人，僅僅靠他們兩人力量的確不夠。
「你說的對。」
同樣也想到了這一點，古越龍眉頭緊鎖，來回踱著步：
「但是有兩個問題。一是就算戰區得到通知，派遣其他戰將過來，如何保證不會打草驚蛇？萬一讓刑戰察覺到風聲提前逃走，那就遺禍無窮！「
「二是刑戰現在身處避難區中，這裡人口稠密，一旦爆發大戰，不知道多少人會被波及，這一點.……」
聽了古越龍的分析，雪心頓時沉默下來。
三階界限者的實力、破壞力完全稱得上是摧山斷岳，足以媲美一隻機械化部隊，這樣層次的新人類交起手來說是山崩地裂也不為過，而避難區中人口十萬，建築和人口稠密，一群三階界限者交起手來，造成的後果幾乎是災難性的。
但是偏偏他們也不可能提前疏散人口，否則無疑是在打草驚蛇，提醒刑戰他們已經知道了真相。
「兩位.……我覺得你們不用把他看的太過可怕。」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司成修突然低沉開口道：
「從避難區出現血案開始，非正常死亡的人數大約一百餘個，殺戮吞噬的人不算太多，按照戰區的經驗資料判斷，他的實力應該還沒有增長到多麼可怕的地步。」
古越龍和雪心的心中齊齊一動，看向司成修道：
「司魁首，你什麼意思？」
司成修緩緩道：「要殺死他，未必是一件難事。」
「你有辦法？」
古越龍目光一凝：
「你願意幫助我們，大義滅親？」
「老刑，他是我的老兄弟，也曾經是避難區的支柱和驕傲……我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勇士也會化作惡龍。」
司成修苦澀的笑著，眉宇之間儘是自嘲和痛惜：
「這條惡龍，正在把它曾經一手創建的家園一步步的拖向深淵，正在拿無辜者的鮮血滋養自己……這樣的兄弟不在是兄弟，而是我的仇寇！「
「我清楚什麼是大是大非，正因為曾經是兄弟，我才要親手終結他的錯誤，不讓避難區里千千萬萬的倖存者成為他手下的冤魂！」
說到這裡，司成修的眼神從沉痛、哀傷，已經變成了冷漠、冷酷：
「兩位，我有一個辦法，只需要我們三個人的力量，就有極大的把握殺死他！而且不會波及避難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