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還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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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些日子,花染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師父根本就是一個不靠譜的酒肉和尚。
而且,還給他起了一個很不靠譜的法號——花染。
正好配上寺廟的名字:清葉。
並且美其名曰:“相貌隻是皮囊,法號也隻是一個稱呼,和清修並不相左。”
他就這樣跟著這個不靠譜的酒肉和尚,順著小路,一家接著一家的化緣,走完一個村子,就去下一個村子。
有時候一天走下來,也隻能討到一碗水喝,好的時候,能化到一小塊幹幹的摻了麥麩雜糧饅頭,這便是他們一整天的食物了。
就這,了生大師還不忘一邊走,一邊說道:“唉!這世道誰都不容易,能有口吃的,就是活下去的最大希望。所以,你不要怪那些不給吃的人,因為他們自己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你往路邊看看餓死了多少人,至於那些願意給你一粒米,一碗水的,那都是你的再生父母。”
再不再生父母的花染不敢說,但是他確實發現,南陵的國情當真讓人堪憂。
他生在大燕,這些年一直去的又都是西楚,這兩個皆是九州強國,和南陵這一比,這南陵簡直就貧民集中地。
他來到這裏這麽久,就沒見過幾個吃穿不愁的,幾乎都是苦苦掙紮的老百姓。
然而,他那個時候並沒有心情關心這些,因為他正在麵臨自己人生的最難的抉擇。
他在想,他哪怕是逃回大燕,暗中找到曾經追隨他父王的下屬,或是和他父王有過交情的舊交,也好過在這裏跟著一個酒肉和尚,走村竄巷討飯要來得好。
哪怕他隱姓埋名,哪怕他從此不再以寧翊身份示人。
可是,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想到:“阿言。”
他想到他的身體不知如何?
想到他醒來後麵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又會是什麽反應?
如果連他都受不了了,那麽他呢?
他可是曾經的皇太孫啊,將來要做帝王的人。
他又該如何麵對眼前的這一切呢?
所以他知道,他不能逃避,不能退縮。
因為阿言隻有他了。
而他也隻有他了。
他們現在隻有彼此了。
因為這個念頭,他終下卸下了所有的鋒芒,放下了一身的驕傲和尊嚴,撕開他曾經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恣意狂妄,開始做他所謂的“出家人”。
事實證明,他師父有句話還真是對的:臉這東西,要了也沒用。
他因為姿容出色,即便剃了個光頭,也時常遭到一些人的調笑。
起初,他還有些憤怒,可後來慢慢的,他便也不再生氣了,甚至十分高興自己長了這麽一張臉,因為這張臉,在他化緣的時候可幫了他不少忙。
甚至很多人就是衝著這張臉,才去他們寺裏燒香的。
就在花染正跪在佛主跟前,回憶他這些年的過往時,此時的莫君言正在他的禪房中,又在翻箱倒櫃。
他上次從花染這裏翻走了一堆信件,此次便試圖再翻出一些漏網之魚。
結果,他還真翻到了一封上次沒有發現的信件。
那封信應該是最早之前花染寫的,因沒有塞在信封裏,可能正好被夾在那枕頭的最裏麵了,所以上一次他沒有倒出來。
莫君言趕緊打開一看,就見那一整張紙上隻有兩個字:阿言。
然而,卻是寫了無數遍的兩個字。
阿言阿言阿言阿言阿言……
“在看什麽?”
花染的聲音突然自他身後的門口傳來,莫君言被他驚了一下,連忙回頭,手中緊緊地捏著那張紙。
花染看著他笑了笑,向他走了過來。
莫君言拿著那張紙,轉身看著他。
花染走近一看,這才看到了紙上的字跡,麵色先是愣了一下,這才輕輕一笑,將那張紙拿了過去,“在哪找到的?”
“枕頭裏。”莫君言看著他問:“這是什麽時候寫的?”
“不記得了,大概是剛來寺裏沒多久。”花染想了一下道:“每次我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便會寫下一個你的名字,然後不知不覺,便寫了這麽多。”
其實還不止這麽多,還有更多的。
隻是那些有的被他寫在地上,有的被他寫在石頭上——因為剛開始,他窮得連飯都吃不上,更別提買什麽筆墨紙硯了。
而這些則是落在紙上的。
也是落在心裏的。
莫君言目光緊緊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他當然知道曾經的西寧王世子是什麽樣的,而如今的花染和尚又是什麽樣的?
一個人如果沒有經過從身體到心理的磨礪,做不到如此判若兩人的脫胎換骨。
那麽,曾經的他又經曆了什麽?
他又是在什麽情況下,需要靠寫著他的名字,才能一天一天撐下來的?
他看著眼前的人,輕輕地喚了聲:“阿翊。”
花染抬頭,對上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吃驚他忽然換了一個稱呼。
自小到大,他對他的稱呼不是“哥哥”,就是“兄長”,這還是第一次,他喚他的名字。
他忽然一笑,道:“好了,都過去了。我們走吧,寺廟夥食太素,想來你也吃不慣。”
再者,這裏是佛門清靜之地,他們還是不要在這裏打擾佛主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