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長安道觀
周湄看著外麵的景色,輕輕歎了一句,天氣似乎又變得不太好,陰沉沉的,感覺很快又要下大雨了。
這幾天的天氣一直都這樣,反反複複,總沒有個放晴的日子。
好在周湄本身就不是多麽愛動的性子,現在身體不適,更是愈發的喜歡宅在自己的房間裏。寒冷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多的影響,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今年的冬天她買了不少羽絨服就是了。
本來按照周湄的體質,那完全用不著羽絨服,隻不過如今受了傷,饒是周湄也不得不向冬天屈服。
陸佳佳從外麵推門進來,一進來就感覺到一股暖意撲麵而來,看著在那裏靜靜泡茶品茶的某位周姓大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說周大爺,您能不能挪個窩?你這樣成天在家裏吃喝玩樂的,讓我一個在外麵跑的人,會心情很不爽啊!”
周湄,也就是我們的周大爺,正懶洋洋的品著自己手裏的一盅茶,茶湯金黃,帶著陣陣幽香,聞言連眼皮子都沒有抬:“這是在外麵受欺負了?”
陸佳佳神色微微動了動,倒是也沒隱瞞:“初來乍到,總是會這樣的待遇的。”
周湄點了點頭:“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得了得了!你別背了!我幹還不成嗎!不就是點小刁難嗎?我陸佳佳又不是多金貴的人,陪幾個笑難道我就受不了了?”陸佳佳臉上翻著白眼,嘴上卻說著極順人心的話。
陸佳佳表示,自從被周湄這個損友騙過來以後,她別的沒學到,倒是練就了一身“口是心非”的本領,簡直分分鍾就能精分好不好!
周湄抿了一口茶湯,笑道:“不是我不幫你。我這樣的人已經不太適合沾上因果,不然我為什麽自己不去操刀做生意?”
天道有常,她們這些玄門中人,的確是很少會沾染金錢因果的,因為用因果去換金錢,是最最不值得的。能夠拿到錢的方法很多,何必要因此而和那麽多人扯上關係呢?
“那你怎麽突然想弄公司?別告訴我是隻是為了幫我,我不相信你是這麽純潔友愛的人。”陸佳佳拿起另一邊早就泡好的梅花茶,倒在鐫刻著朵朵墨梅的青瓷茶盞裏,笑道。
周湄聞言那是一點都沒惱:“當然,我隻是想要追男人而已。”
“噗……”陸佳佳口中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別問她為什麽反應這麽大,因為她最近才知道了秦震瀾這位秦三爺的身份,哪怕是她這種也算是小有眼界的女人,在知道秦震瀾的來曆的時候,心中都震驚了好幾天,現在驟然聽到周湄這樣光明正大追男人的話,怎麽能夠不感到震驚?
“你你你你我我我我隻是開個小小小的公司啊!”陸佳佳被驚得說話都結巴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是周湄,再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給她創造過無限奇跡,此刻換了任何一個人站在這裏跟她說這句話,她恐怕都已經揪住對方的領子,努力的將對方搖醒了!
快醒醒吧少女!是誰給你的認知,讓你覺得你能夠將公司規模弄到能夠去追秦三爺那種男人那麽大?!!
簡直就是比白日做夢還要不現實好不好?
陸佳佳一挑眉,嘲諷的話就想要出口,但是很不巧的是,周湄正好也略略抬頭,一個眼神就讓陸佳佳噎了一下,默默的將那些話給吞了下去。
不為別的,因為陸佳佳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吃過那些虧。
周湄看著好相處,其實內心傲著呢,當年陸佳佳那可也是被教訓過好多次的,每一次的回憶的結尾,都離不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周湄服軟。
現在想想,後來陸佳佳變成了冰山美人,未嚐不是因為那些記憶太過不堪回首啊!
陸佳佳覺得,這麽多年後,自己還屁顛屁顛地跟貼在周湄身後,鞍前馬後,要麽是自己精神出了問題,要麽還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嗯,和周湄這個可怕的大魔王沒有任何關係。
周湄可不知道某人那豐富的內心戲。
她抬頭打量了幾眼陸佳佳,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沒事,你放心吧,你現在身上的氣運旺著呢。”
什麽叫氣運旺?當然是自己經常會發生好事。那相對的,別人可就要遭殃了。
陸佳佳跟在身邊以後,和她的牽連就愈發大了,玄學中講究“算人不算己”,同樣也不算親近的人,她現在也不怎麽能夠看得清她的未來,但是基本的運勢還是能看看的。
——
天氣陰沉了好幾天後,終於迎來了大晴天。
周湄看著外麵的天氣,也終於決定踏出自己這個房子,準備去自己師父在這裏置辦的另一項不動產那裏瞧瞧。
她走出門的時候,趙興已經在外麵等著了,見到周湄就笑著打招呼:“小神仙今天看上去可真是光彩照人。”
陸佳佳聽到他這樣的吹捧,心中默默撇撇嘴,能不光彩照人嗎?單是這些天她所看見的那部分,就已經感到觸目驚心了,周湄正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消滅著一盒一盒的中藥材,別的不說,單是那人參,就差當正餐吃了。
可就算是這樣,陸佳佳已經心中感到擔憂,倒不是擔心她虛不受補,而是因為周湄隻是看上去臉上有神光,但是隻有她這親近的人才知道,她那雙手,依舊粗糙而蒼老,完全看不出任何恢複的跡象!
周湄聽到對方這誇讚,倒是笑著點點頭:“水土好,養人。”
“哈哈哈,可不是嘛,咱們安鎮這裏,百歲老人可真不少,個個都身體倍兒棒。”
一路上,趙興和周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陸佳佳心中納悶,怎麽越走越偏,周湄所說的不動產呢?
然後,直到周湄在一座古舊而不顯頹敗的道觀前站定時,她心中咯噔一聲,不不不不會吧?
麵前的這座道觀占地很大,讓她沒有一眼看到圍牆的盡頭,道觀上懸掛著一塊牌匾,牌匾上的內容很俗,上書,長安道觀。
道觀的大門敞開著,來來往往有不少人進去上香,似乎是個香火還不錯的地方。
周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緩步走近了道觀,她用手撫摸過這道觀的圍牆,神色淡漠中仿佛帶著點不一樣的意味。
陸佳佳站在後麵,看著這時候的周湄,突然發現周湄今天穿的並不是這個冬天最常見的羽絨服,而是一件廣袖的大衣。
她見過周湄穿很多款式的衣服,卻從未懷疑過,周湄最適合的就是這種廣袖的衣服。
一如她少年時候,頭一次見到周湄,便是一襲這樣的衣服,當時她像是一隻泥地裏打過滾的小狗,而她則是俯身憐憫眾生的仙人。
到而今,也不過才那麽些年。
當初的那位衣袖飄飄的仙人,已經真正長大成人,依舊穿著那身廣袖衣衫,眼光照在她的背上,整個人仿佛都自然而然的吸引著陽光的照耀。
如夢如幻,也讓陸佳佳覺得,她這些年的經曆,好像不過是仙人的彈指一瞬罷了。
隻是不知道為何,仙人的背影顯得有些單薄,有些孤寂,有些暮靄沉沉。
那一瞬,陸佳佳抿了抿唇,她知道,她大約又想起了她的師父吧……
周湄的確是想起了自己的師父。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她嗤笑一聲:“老頭,我又回來了。你跟我說過,這輩子往前走,莫回頭,我們這樣的人,就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能夠劈開萬丈山刃,卻獨獨不要回頭。因為……回不得。”
你瞧我,現在不也回來了嗎?出鞘的刀,回不了頭,是因為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鞘了。
師父啊,對不住了,你徒兒以後恐怕不能夠遵守門規了,沒辦法,誰讓你徒弟修的是順心意呢,曾經的那些恩恩怨怨,那些想讓你死讓我死讓他死的人,我實在是無法容忍。
容忍不了,那就一劍斬之。
周湄皺了皺眉,因為她發現自己心裏的殺意又翻騰了起來,要不是因為從老禿驢那裏弄來的佛珠散發著涼意,讓她的頭腦清涼,恐怕她還不會那麽快的清醒過來。
她心中歎了口氣,實力大損,果然是連殺意都壓不住了。
“走?咱們進去看看。”周湄收斂了情緒,轉身對兩人招呼道。
趙興看著周湄,對她愈發的恭敬了,而陸佳佳則是點頭笑了笑,心中卻不知在想些什麽。
趙興指著周圍的東西對周湄道:“當初按照老神仙的要求,前麵的道觀是開放的,供鎮上的人來拜一拜,後麵就一直都給鎖上了。道觀的每年的收入,一部分給鎮上公用,另一部分則是用來維護道觀。”
周湄點點頭,倒是不擔心有人進後院,畢竟這裏她師父那可是布置了不少迷惑人的陣法的。
“咱們這個長安道觀在周圍也都很有名,是出了名的靈驗。小神仙你看,這裏來拜的人可不都是鎮上的,還有不少是周圍過來的,也是衝著這裏的靈驗來的。”
說到這個的時候,趙興也是與有榮焉。
周湄環顧了一圈,笑道:“這些年辛苦你打理這裏了。”
趙興連連擺手:“小事,不說你和老神仙對我有恩,就是這份工作也讓我生活有了經濟來源,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周湄一笑帶過:“走吧,去後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