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永動機?
“靈異事件?”
許琪不由壓低了聲音。
老城區的街道陳舊又破敗,狹窄的街道,路邊行人少之又少,電線杆上張貼的小廣告被人撕去了一角,臨街的店鋪裏不見看店的人,隻聽見夾雜著“沙沙”聲的就收音機裏,傳來沙啞的曲調:
“……天也,你看正麵上那些兒塵漬,斜空處沒半米蚍蜉。……潤芳姿半踏黃泉路,養花身五色燕支土……”
許琪沒由來打了個寒顫,隻覺得在一瞬間,一股涼意從自己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突然冒出,嘟嘟索索地道:“小瑚,你怎麽突然講這個話題?”
王瑚笙看了眼自己害怕地不得了的好友,安撫性地道:“你別怕,我就是這麽一說。你看這光天白日的,咱們又都是受著無神論教育長大的,哪還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也是王瑚笙一直都沒有跟許琪說過的原因,實在是因為自己這位好友膽小如鼠!
半夜起身上廁所,每次都是跑著去,跑著回來,而且一邊跑嘴裏還一邊念叨:“隻要我跑的足夠快,鬼就追不上我!”
這樣的好友,王瑚笙自然從來沒有跟對方提過自己的情況。
王瑚笙是她外婆養大的,從小她就聽她外婆說自己出生的時間不好,命也不好,這種不僅反映在她父母壯年早逝上,更是容易被一些不好的東西纏上。
但是在半個月以前,王瑚笙一直覺得外婆說的都是騙人的。
直到最近她真的感覺事情有些不大對,具體的也說不清楚緣由,隻覺得自己身體一直挺重的,明明體重沒有什麽改變,可是走路的時候總覺得背後像是背了什麽東西似乎一直在纏著她。
這種情況她本來一直覺得隻是疑心病,但是在今天早上她照鏡子的時候,卻看見自己的背後似乎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可是當時自己身邊什麽人都沒有,她一度懷疑自己最近壓力太大出現了眼花。
這麽想著,她看了看自己手裏拿著的平安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然覺得剛才還嶄新的黃符紙,現在邊沿上的顏色似乎變深了些。
——
人走後,周湄斜躺在自己躺椅上,這寒冷潮濕的季節裏,也不知道什麽緣故,她竟然還熱的額頭冒汗,手搖動著手上的扇子。
不一會兒,連額頭上都出現了一層蒸騰的水汽。
這個景象剛好被走進來的陸佳佳看見了,忍不住低聲罵了一聲“大爺的!”
隨即她在心裏默念,罪過罪過,大爺做錯了什麽,要為周湄的行為來買賬。
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了一眼周湄的頭頂,沉默了一會兒,她拍拍自己的臉蛋:“這年頭可真是稀罕壞了,人工蒸汽水壺啊,這豈不是實現了永動機理論?”
周湄聞言,閃著扇子的手忍不住頓了頓,差點就破壞了她那優雅到極致的動作。
饒是如此,她的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永動機?這可真是見鬼的永動機!
也就是陸佳佳這種什麽都不懂的外行人看看而已,這要是在內行人看到了,一定會忍不住驚呼出聲的。
正如此刻一隻叫踏足這店門的蕭歸行一般。
古語有雲:“雲蒸霞蔚,蔚為大觀,極者也。”
說的正是這種情況,玄門修者,主張練氣入體,即將天地內最精華的一口氣吸入體內,從而打通經脈。
在這個末法時代裏,修煉的人體內開通經脈是極為艱難的,能夠形成一個小周天就從後天邁入了先天,而後再形成大周天,便是練氣入體大成。
可即便是這樣,體內形成的大周天循環,也隻如涓涓細流罷了,與人鬥法用不了多久就會力竭。
而唯有突破練氣入體之後,達到練氣化精,將經脈重新拓寬,納入更多的天地元氣,才能獲得更多的偉力。
人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啊,擁有如此極致的包容性。
可是,真正讓蕭歸行震驚的,是周湄這種“雲蒸霞蔚”的狀態,別人看見的像是水蒸氣,可在他眼中看來,這分明就是天地元氣的液化狀態!
這得多濃鬱的天地元氣啊!
更不用說師門典籍中記載過,這種情況分明就是練氣化精之後才會出現的景象!
周湄這才多大啊?他不大清楚,但是他敢肯定周湄絕對不超過三十歲!可師門典籍上記載的最年輕的練氣化精的修者多少歲?五十?六十?
自上個時代華國大地寸寸龍脈寸寸釘以後,自逸仙先生革舊曆法新曆以來,這片大地上經曆了太多的改變,天地大動,元氣一瀉不複返,已經太過沒有出過如此年輕的練氣化精的玄門中人了!
這一代的年輕弟子,人人都卯著勁,憋著氣,想做這第一人!
可是誰曾想到,竟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了周湄這樣一個妖孽呢?
這麽想著,蕭歸行竟然也沒有覺得有妒忌的心情,隻是有種釋懷之感,然後心底又升騰起一種熱望,做不成第一人,但他怎麽也不能被人家甩的太遠吧?
周湄頭頂這蒸騰而起的雲霧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遠超了門派典籍裏的那些前輩,這和她的積累有關,厚積薄發,不過如此。
她其實也沒有料到自己會突破,隻不過送走了那兩個女孩子後,突然就感覺身體中似乎有什麽屏障鬆動了,然後就“啪”的一聲,天氣元氣匯集而來,十分簡單地邁出了這一卡住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一步。
身體像是幹涸的天地,在吸收著元氣的滋潤,在迅速的恢複著生機。
這也是周湄之前敢行險策的原因,生機的流逝可以在這一次突破中得到補充。
她微微眯著眼睛,似乎在看著蕭歸行,但是蕭歸行卻覺得她好像在透過自己窺探些什麽,她眼睛裏的太極圖案一閃而過,像是一抹黑白的遊魚,又像是天地間無聲的蜉蝣,從汪洋巨流中探出身去,尋覓著時間長流的痕跡。
生如逆旅,你我皆是如此微不足道。
這一生又有幾次能夠一窺世界全貌呢?
想到這裏,蕭歸行毫無猶豫踏進店門,然後席地盤膝而坐,似有所得。
陸佳佳看了眼自己右手邊,正在人體永動機的某人,又瞅了眼自己左手邊正坐在地上發神經的某人,長長歎了一口氣,你們是不知道在這個平凡的世界裏做個普通人到底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