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見順子
“廣陽市…林禧順…嗬,還真是孽緣啊。”
輕聲重複了兩遍林禧順的名字,陸小白嗤笑一聲,表情說不出是陰冷還是難過。
看著明顯不對勁的陸小白,鄧南小心問道:“你認識?”
陸小白看向窗外,淡淡道:“算認識吧,打過幾個月的交道,你們的人打不贏他很正常。”
鄧南神色一凜,瞄了一眼司機之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和你們,是同一種人?”
“我們?誰們?哪種人?”鄧南的問題,倒是把陸小白給問懵了,不知道鄧南說得是什麽意思。
鄧南把前後座椅中間的隔板擋上,小聲道:“就是你和林鴻、博良這種,戰鬥力超乎尋常的人啊。”
陸小白思考了一會兒,點頭道:“按你這種說法,倒也沒錯。他和我們的確是同一種人。”
“我就知道!”鄧南狂呼一聲後,連忙降低音量,“我就知道!你們都不是普通人!異能覺醒?超能力組織?秘密殺手?”
陸小白把鄧南貼過來的臉推開,和異常熱情的男人保持距離,“殺手組織,被知道了的話,你會被做掉的。”
陸小白此話一出,鄧南當即閉嘴,緊靠在車門上,緊張道:“我們是朋友,你不會這麽絕的,對吧?”
陸小白聳聳肩,好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第三個知道,我可保不住你的小命。”
鄧南側過身,麵對陸小白伸出三根手指,低聲道:“我發誓,絕對不會從我的嘴裏說出去。”
陸小白扭頭看向窗外,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不能被普通人聽到的時停界,居然在鄧南的世界觀裏,變成了異能組織這樣的存在。
鄧南的奇思妙想,倒是給陸小白省去了不少解釋的麻煩。
不過鄧南的理解,倒也沒錯。
遠超普通人的力量,一拳把人打進牆壁裏,被十二輪的卡車撞到,不到一個月,就活蹦亂跳的出了院。
這還隻是鄧南看得到的。
鄧南看不到的,還有瞬間三倍的反應力,和違背物理學定律的時間靜止。
這不是異能組織,還能是什麽?
“休息一會吧,看你這樣子,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吧?”
收起不正經之後,鄧南身上剩下的,好像就隻剩下了疲憊。
眼上的黑眼圈,比以往“奮戰”一夜還要重。
鄧南勉強扯了扯嘴角,把座椅放平,躺了下來,“到地方記得叫我。”
三秒鍾後,整個後座空間內,就回蕩起鄧南沉重的呼嚕聲。
陸小白無奈的笑笑,靠在車窗上,怔怔的看著高速公路外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唔…嗯…幾點了?”
刺眼的太陽光照進車廂,把酣睡的鄧南叫醒,
陸小白撇過頭,“十一點整,你現在起來,剛好能去吃個午飯。”
“啪”的從椅子上彈起來,鄧南瞪著眼睛道:“十一點!?你怎麽不叫我?”
陸小白解開安全帶,理所當然道:“就算叫醒你,你有辦法打贏林禧順嗎?”
“呃…”鄧南撓了撓頭,訕訕道:“也是,那先吃午飯吧。”
廣陽的早茶文化,陸小白早就有所耳聞,難得來了一趟,當然是要見識見識。
至於林禧順那邊,隨便找個時間過去,把他打一頓便是。
半年前沒揮出的拳頭,正好這次一並結清。
“鳳爪、排骨、蝦餃、燒麥、金錢肚、流沙包……”
有鄧南這麽個地道的廣東人在,必然是不用擔心點菜踩雷這種事。
算上司機,三個人點了滿滿一桌,大有將菜單吃個遍,一直吃到晚上關門的氣勢。
“哎,你和那個叫林禧順的小子,怎麽認識的啊?”
既然走進了茶樓,那就必須要表現出對早茶這一文化特色的尊重。
鄧南順手要了份報紙,一邊看著國內外的大小事,一邊和陸小白閑聊。
雖然陸小白現在的身體,和鐵打的差不多,但餓了十幾個小時,滴水未進,陸小白知道,如果突然一下子吃的太猛,腸胃也一定會受不了。
為了中和胃酸,陸小白慢悠悠的吃了些實在的麵食,靠著麵裏的堿,讓胃裏稍微好受一些。
“不是告訴你了嗎,知道太多的話,會被殺人滅口的。”
不知道該怎麽跟鄧南解釋,於是陸小白幹脆,直接套用了鄧南的腦洞,把他的問題堵死。
但比鄧南反應更大的,是旁邊低著頭,一動不敢動的司機。
跟了鄧先鋒十幾年,一直被鄧南叫做“六叔”的男人,對於察言觀色這一套,不比大公司裏摸爬滾打的高層要差。
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哪些聊天內容可以聽,哪些聊天內容不可以聽。
用老北京城的話來說,六叔對這些,門兒清。
昨天林禧順十秒KO安保隊長的時候,六叔是在現場的。
那個安保隊長,不是小區門衛那樣的保安。
而是正兒八經的,開著安保公司,負責押運過國際珍寶的大高手。
而在他之後,進去的那兩個,也都是退役的特種兵。
不客氣的說,赤手空拳的情況下,這三個人起碼,能打趴下三十個健碩的成年人。
結果呢?
十秒鍾都撐不住。
親眼見到了那種場景後,鄧南再找來的人,得有多厲害?
六叔可不敢多問。
夜裏在高速,隔板沒關上的時候,鄧南的那句“他和你們,是同一種人?”,就讓六叔明白,後座的這個年輕人,肯定不是什麽普通人。
平常
人見到勞斯萊斯這樣的車,就算是裝,也會不自覺的怯場緊張。
可這個被少東家叫做“陸小白”的男人,卻好像是司空見慣了一樣。
身上穿的都是大眾品牌,但舉手投足間,那氣質和氣場,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加上剛剛“殺人滅口”這四個字,不由得六叔不緊張。
鄧南叨起一隻蝦餃扔進嘴裏,繼續認真看著報紙,隨口又問道:“你能打贏那個林禧順嗎?”
“我也不清楚,按道理來說應該打得贏,但也不一定。”稍稍填了下肚子後,陸小白開始對著桌上的肉食下手。
鄧南把目光從報紙上移開,看著陸小白,認真道:“那可不行,你必須得贏,孫秘書和蘇韻語的腿,可不能丟啊。”
孫臻是鄧先鋒的秘書,同時,也是鄧先鋒的養子。
孫臻的父母,和鄧先鋒,有著從大學開始,十幾年的深厚交情。
在一場車禍中,夫妻兩人雙雙離世,留下了年僅八歲的孫臻。
人走茶涼,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但鄧先鋒做不到看著茶碗落灰,於是便把孫臻,接到了鄧家。
孫臻入住鄧家的時候,鄧南才三歲。
兩個孩子,都正處於玩的年紀,很快,就變得親密無間,好似親兄弟一般。
孫臻和鄧南不一樣,天資聰穎,謙遜溫和。
一路跳級,大學畢業的時候,孫臻才十八歲。
後來孫臻又去了國外,讀了兩年的研究生,回來之後,拒絕了鄧先鋒允諾他的高管職位,選擇了做鄧先鋒的秘書。
不過公司裏,卻沒人知道,孫臻和鄧家父子的親密關係。
沒辦法,隻要是在上班時間,孫臻對鄧先鋒的稱呼,永遠都是“董事長”,對鄧南,也都是“南少爺”、“鄧公子”。
對此,鄧南和鄧先鋒抗議過很多次,但都被孫臻一票否決。
“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淆。”
這些年來,鄧南犯的錯,都是孫臻給他擦屁股。
鄧南雖然是個紈絝子弟,但對於感情,看的卻是異常的重。
在鄧南的眼裏,孫臻,早就已經是鄧家的人,是他鄧南的大哥,是他爹鄧先鋒的大兒子了。
如果孫臻的腿沒了,鄧南大概會內疚一輩子。
至於蘇韻語,和鄧南的關係,就簡單得多了。
自從把蘇韻語送到了廣圳,安排到了鄧先鋒的公司,鄧南放假回廣圳的時候,除了飛機剛落地,給他爸招呼一聲,打個照麵之外,幹脆就連家都不回了。
蘇韻語的公寓,已經成了鄧南在廣圳的“家”。
三五天的短假,蘇韻語的公寓,是不會有人從那扇門裏出來的。
寒暑假會好一點,但也基本上幾天不見人出門。
不過鄰居都知道,這家裏肯定有人
。
不分晝夜的“酣戰”聲,連隔音牆都攔不住。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就算是鄧南再怎麽“玩咖”,也不能就這麽看著蘇韻語斷條腿。
陸小白夾起一塊排骨,笑道:“放心吧,就算打不贏,也絕對把他們倆的腿保住。”
“少東家,地址發來了。”
六叔拿起手機,點開上麵顯示的位置,把手機放到了鄧南的麵前。
鄧南瞄了一眼後,皺眉道:“廢棄工廠?怕是有埋伏吧。”
一口嗦掉排骨上的肉,陸小白輕鬆道:“有埋伏也沒事,到時候我一個人進去,你在外麵等著就行。”
鄧南心裏有些不對味,但陸小白他們這樣的“組織”,鄧南也的確沒有資格插手進去。
看到鄧南一臉愁心的表情,陸小白輕笑道:“把你那苦瓜臉收收,本來就長得醜,還不注意表情管理?”
鄧南憤憤的插起一塊叉燒,一邊大口吃肉,一邊叫囂道:“老子有錢!想變帥分分鍾的事!”
陸小白無奈的笑了笑,也招手要了份報紙,像個當地人一樣,享受早茶帶來的寧靜。
……
一頓午飯,吃了四個小時。
下午四點鍾,六叔才載著鄧南的和陸小白,前往林禧順發來的地點。
陸小白安慰鄧南的原話,就是“我要是打不贏,林鴻來了也白搭,不著急這一會兒”。
如果是以前,這句話還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但現在,如果林鴻不用落神式的話,在地球上,真的打不贏陸小白。
匯流百家的拳法,和價值過億的稀有食材、藥材,可不是時間和天賦能夠抹平的。
陸小白唯一需要擔心的,就隻有一點。
如果順子不吝嗇點數的消耗,鐵了心要打贏陸小白。
那陸小白是沒有勝算的。
沒有任何的意外,陸小白一定會輸。
甚至會死。
因為和尚傑的交易,順子的卡上,至少還會有五百萬點數。
就算這半年時間,他不知節製的揮霍,因為兌換上限的存在,他也能剩下很大的一筆點數。
進入絕對時間領域,兩人用點數來對拚的話,陸小白剩下的點數,肯定拚不過順子。
而無論是陸小白還是順子,一秒鍾的時間靜止,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說,將實力略高於自己的對手,錘爆心髒。
所以說,如果陸小白贏不了,那林鴻來了,也是白搭。
因為種種原因,身為時代之子之首、戰爭王座繼承人的林鴻,身上並沒有多少點數。
掏空家底,八成也就能暫停個十來秒鍾,恐怕連順子的零頭都夠不上。
所以陸小白隻能賭。
賭順子還沒變得那麽歇斯底裏。
陸小白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小聲嘀咕道:“自
從那之後,我怎麽天天都在賭博?”
自從在夢樓古樹的頂樓,和陸老爺訂下了對賭協議後,陸小白好像隔三差五,就要“賭一賭”。
而且賭的東西,不是命,就是未來。
沒聽清陸小白的喃喃自語,鄧南問道:“嗯?你說什麽?”
陸小白搖搖頭,笑道:“沒什麽,最近沾染上了一些不好的習慣。”
鄧南上下打量了陸小白一番,滿頭問號。
“少東家,到了。”
鄧南正準備“深入”了解一下陸小白和林禧順的關係,車就穩穩地停在了路邊。
一路上都沒什麽反應的鄧南,突然就變得緊張起來,抓著陸小白的胳膊,認真道:“千萬不能輸啊。”
陸小白頓了兩秒鍾後,輕輕拍了拍鄧南的肩膀,“放心吧,太陽落山之前,我一定把人給你平安帶回來。”
說罷,陸小白就打開車門,朝著馬路對麵的廢棄工廠走去。
透過窗戶,鄧南愣愣的看著陸小白的背影,似乎在做什麽決定。
“少東家,咱們是在這等著,還是換個…”
“六叔,你在這等著,我不放心,我得跟去看看。”
六叔的話還沒說完,鄧南就跳下汽車,一邊狂奔一邊高喊道:“陸小白,你等等我!咱倆一起去!”
六叔張大嘴巴,兩隻手握著方向盤,大腦宕機愣在座椅上。
下去,指不定待會兒就被抓起來,弄斷條腿!
不下去,那是少東家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怎麽向東家交代啊!
陷入了兩難境地的六叔,兩手顫抖著,給鄧先鋒的私人微信,發了條消息。
發完消息後,六叔眼皮、嘴皮、胳膊、腿兒,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瘋狂抖動起來。
就這樣,六叔一邊抖著,一邊從車上下來,追著鄧南消失的方向。
“少東家,等等我!”
……
三個人,推開廢棄工廠的大門,緩緩向深處走去。
六叔和鄧南,一左一右,掛在陸小白的身上。
一路拖行了上百米,陸小白實在忍不住了,無奈道:“您二位,能不能用一下自己的腿,真的很重啊!”
鄧南緊緊抱著陸小白的胳膊,搖頭道:“我沒腿,你得照顧殘疾人。”
六叔也跟著附和道:“我年紀大了,腿腳不好,就胳膊有勁兒。”
陸小白無奈望天,繼續拖著兩人,緩緩向前走去。
工廠兩邊的鐵架子上,隔幾米,就站著個人。
一路向工廠的深處延伸,倒也不用擔心找不到路。
鄧南看著兩邊零星站著的混混們,小聲道:“白哥,那林禧順不會玩賴的,直接群毆咱們吧?”
六叔又跟著附和道:“對啊,我看著一個個的,可不像個好人呐!”
陸小白不
想搭理他倆,一聲不吭的繼續往前走。
一路走到工廠的天井,光線一下子就變得明亮起來。
孫臻和蘇韻語,被綁在二樓的椅子上,輕輕一碰,就會從二樓摔下來。
一樓到三樓,圍繞著天井,站著上百個眼神凶惡的小混混。
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個打野拳的地方,周圍站著一堆的觀戰。
陸小白把胳膊上的兩人擼下來,走到天井,朗聲道:“好久不見啊,林禧順。”
坐在天井中央,林禧順一口咬碎嘴裏的棒棒糖,狠笑道:“是啊,好久不見,我的好隊長。”
陸小白的到來,並沒有讓林禧順覺得很驚訝。
早在綁架蘇韻語的時候,林禧順就知道,先鋒集團的大少爺,在彭傅市上大學。
而且和陸小白還是同班同學。
而當時提出的“三天時間”和“打贏我”這兩個條件,就是為了逼鄧南,把陸小白叫過來。
林達祿的仇,當然要報。
不過機會難得,林禧順還是想趁這個機會,好好“謝謝”陸小白。
直到現在,林禧順都還認為,那件事的責任並不在他。
所有的一切,都怪陸小白。
如果不是陸小白,艾娃不會死,樓也不會炸,自己不會丟掉那兩條命,更不會被踢出黑甲小隊。
吐掉棒棒糖的塑料棍子,林禧順坐在與四周環境格格不入的單人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睥睨著遠處的陸小白三人。
“廢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