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我還在 我們還沒完
所有人屏住呼吸,閉上眼睛不敢多看。
可想象中的血腥場麵並沒有出現,蘇雅茹那一撞撞在了一個軟軟的身體上。
睜開眼時,是南煙擋在了自己的麵前,麵色清冷凝重,身邊跟著小小的霍憶凡。
“奶奶,你不要難過,爸爸死了,還有我,我會保護你的,我是霍家的男子漢。”
霍憶凡清晰的篤定的說著,雖然語氣裏還帶著幾分小奶音,卻仍然震撼人心。
他沒有哭,表情冰冷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霸氣與尊貴的氣質。
蘇雅茹呆了,呆愣愣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孫子,伸手抱著霍憶凡失聲痛哭。
南煙輕輕的拍了拍蘇雅茹的肩膀,微微勾唇。
“在霍北冥的墳前自殺,豈不是遂了他們的心願,讓霍北冥心寒?”
南煙的語氣很輕,可輕輕的卻能直抵人心。
蘇雅茹深深看了南煙一眼,她一直以為南煙應該恨她,恨她入骨,恨不得她能血濺當場的,卻沒想到最後站在她這邊,替她說話的人會是她。
她點頭,緊緊的抱住了霍憶凡。
南煙說得對,陸天昊今天來就是衝著她來的。
她是來報複她的,霍北冥的死一定和他也脫不了幹係。
所以她不能就這麽如了他的願,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上他墊背。
南煙徐徐起身,走到霍振剛的麵前躬身把掉在地上的骨灰盒撿起來,雙手捧在懷裏,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個精致的紫檀木骨灰盒,神情悲涼,卻不曾掉下一滴眼淚。
“南煙?”
“是,據說是霍北冥此生最愛的女人。”
“哎,聽說霍北冥也是死在了對她用情至深。”
“八卦上說那孩子其實南煙生的,為此霍北冥才殺了黃芷晴。”
“可不是嗎?這孩子也真是可憐。”
南煙沉默,哀悼,安靜的聽著現場所有人的議論,不動聲色。
徐徐轉頭看向霍憶凡,霍憶凡慢慢從奶奶的懷裏離開,朝南煙走了過去。
南煙彎腰把霍北冥的骨灰盒遞到了霍憶凡的手裏,霍憶凡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好像生怕一不小心摔到了盒子裏的爸爸。
“南煙媽媽,爸爸肯定會冷,我把他抱緊點兒。”
小凡下意識的把盒子塞進了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著那個冰冷的盒子。
南煙的淚在那一瞬間差點崩潰,但她最終還是憋回去了。
她來不是想博取同情的,她來是想送霍北冥最後一程,她來是想告訴陸天昊,她還沒死,她不會認輸,霍北冥絕不會白白死去。
“媽呀,這個孩子好可憐。”
南煙看著霍憶凡微微笑著,母子倆一起麵對所有人,默契的一一給他們鞠躬,包括陸天昊和他的管家。
“謝謝大家願意冒著風雪過來送北冥最後一程。”
道完歉之後,南煙徐徐走到陸天昊那個女醫生的麵前,彎腰將那個女醫生扶了起來,神情冰冷的看著她。
“如果有人抓了你的孩子威脅你,讓你做出傷害他人的事,我可以理解你,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一味的對惡魔妥協,並不是自救的最好辦法。”
南煙的話裏有話,一句話混淆了視聽。
讓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受了威脅才在這裏說出汙蔑蘇雅如的話,因為空口無憑,的確不值得一信。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不需要聽懂,陸先生聽的懂就行了。”
南煙冷笑著霸氣打斷女醫生的話,目光冷冽的落在了陸天昊的臉上。
“陸董事長,人在做,天在看,你不會一直那麽幸運的,小心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
陸天昊不屑的勾了勾唇,管家迫不及待的反駁。
“你胡說……”
“羅管家,您母親沒教過你死者為大,要尊重亡人嗎?還是你們連生而為人最基本的底限都沒有?”
南煙霸氣的打斷了管家的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吩咐保鏢。
“麻煩請他們出去,禽獸不配給霍先生送行。”
“你說誰是禽獸?”
“請馬上離開這裏。”
霍剛帶著人氣勢如虹的當著陸天昊和管家的跟前,兩個保鏢直接將那個女醫生拖著離開陵園。
陸天昊笑了笑示意管家,先行離開。
管家隻能作罷,推著陸天昊離開霍家陵園。
霍老爺子站在一邊,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霍家快要被人騎在頭上拉屎,快要被人逼到葬禮上血濺當場的時候,站出來平息局麵的是這個他一直瞧不上,一直恨著的女人。
老爺子心痛,悔恨,卻又頓感欣慰,因為至少霍家還有人可以獨當一麵。
他心裏那根兒緊繃的弦,也慢慢鬆了下來,虛弱幹枯的身體也慢慢跨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
可他還有最後的心願未了,了了心願他就隨北冥而去。
原本被陸天昊攪得無法正常進行的葬禮,現在因為南煙和霍憶凡的出現慢慢平息,沒有人在去關注二十幾年前蘇慧茹怎麽死的,大家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這場葬禮上。
所有流程按部就班的舉行,霍憶凡親手把爸爸的骨灰放進墓穴,這個孩子全程都沒有掉一滴眼淚,漆黑的雙眼蓄滿淚水緊緊盯著慢慢合上的棺木蓋兒。
小手攥緊了南煙的手,使勁兒摳著南煙的掌心。
南煙依然感覺不到痛,目光空洞。
看著他們把棺木封上,看著他們把霍北冥用黃土埋上。
青山,白雪,寒風,如泣如訴,在耳邊,在眼前,在心上,一遍一遍的重複著曾幾何時他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曾經在一起時的山盟海誓,她留給他的笑,留給他的傷,留給她的記憶,曾經以為他們此生會相互糾纏綿綿不休,可是如今,卻也這樣匆匆結束了。
她和霍北冥,終於此生了了,不再糾纏。
他放過她了,這次是真的徹底放過了。
眾人默哀時,在不遠處另一個山頭的密林之中有個人男人坐著輪椅,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身邊站著一個男人給他舉著傘,在白雪皚皚中決然獨立。
輪椅上的男人,不經意間淚滴落在雙腿上搭著的純色毛毯上。
“先生,天太冷,您身體不好,我們回去吧。”
“讓我再看看她,就看一會兒。”
他低聲懇求著,語氣低緩,如病入膏肓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