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辯論

  “你放屁……”吳阿大本就脾氣暴,聽了此話,更是義憤填膺,大罵一聲,舉起鐵棒,又欲打人。而這個時候,卻見顧明琴狠狠地一瞪,頗似警告,隻能屈服,重重地哼了一聲,“咚”的一聲,把鐵棒錘在地上。


  這一聲巨響將杜少航嚇了一跳,差點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幸好,他一隻手扶在母親的肩膀上,才沒有發生意外。定了定神,抬頭望向台階上的孟氏,四目相對,對方便低下頭去,看模樣,頗有些做賊心虛,難道……又看向吳阿大,對方瞪了自己一眼,好不厲害,惹得杜少航又是一驚,不便久留,扯了扯母親的衣袖,低聲催促道:“我們先回去,回去再說……”


  “回什麽回,杜家的財產都要歸別人,你還無動於衷呢……”杜夫人甩開兒子,沒好氣地說道。


  “就算孟姑娘帶著這份房產改嫁他人,那也是理所當然,我們欠她的。”杜少航突然也來了脾氣,硬著頭皮吼道。


  “你說什麽?”杜夫人瞪大了雙眼,吃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居然敢反駁自己?

  “難道不是麽,不是你一開始把人家趕出家門,還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杜少航嗬斥母親,不理會她的吃驚,自顧自地接著說道,“我承認,休書是我寫的。可在這之前,你答應過我什麽,你答應過我,會好好安頓他們母女倆。可結果怎麽樣?如果不是人家明琴……”


  這個名字剛一出口,便聽見重重一咳。杜少航身體一震,不由地看向顧明琴,對方卻冷眼相看,眸子裏俱是警告之色。這讓杜少航心裏又是一陣悲哀。來不及細想,他繼續控訴母親:“若不是顧女醫仁慈,收留他們母女,如果出了什麽事,你我都是殺人凶手啊,明不明白,我的親娘?”說著說著,杜少航禁不住激動起來。


  “有那麽嚴重嗎,不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杜夫人似乎不屑一顧,冷哼一聲說道。誰知話未說完,就聽見重重一咳,抬眼看去,對麵那身材魁梧的吳阿大已經擼起了袖子,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這讓欺軟怕硬的杜夫人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祖母是非分明,得知此事以後,馬上代我們賠禮道歉、並且予以補償。無故休妻,本來就是我們的錯……”說到這,杜少航又禁不住去看自己曾經的妻子,一想到她已經徹底離開自己、並且還會改嫁他人,不知為什麽,心口竟是絞了一般的疼,不敢再看,迅速回過頭去。


  “既然已經被休,那就再無瓜葛,從今往後,各不相顧。”杜少航抬高了聲音,朗聲說道。


  “那我們的房子……”杜夫人驚呼。


  “既然祖母已經贈給了娘子……孟姑娘,那這房子,就是她的。孟姑娘愛住愛賣,那是她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也無權幹涉。娘,你別忘了,這是我們欠她的。”一句話堵住母親接下來的聒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滿是警告。隨後回頭看著顧明琴,懇切地問道,“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


  “杜公子,你說錯了,明琴要的並不是一個答案,而是一個男人對被自己辜負的妻子的一個承諾。”顧明琴平靜以對。


  “那如果是一個女人,辜負了一個一直深愛她的男人,是不是也應該給他一個承諾?”看著顧明琴,杜少航眼中充滿了希冀,而說出這樣的話,又明顯的是在質問顧明琴。


  四目相對,顧明琴清楚,杜少航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答案。可她不會給他,永遠也不會。


  “孟姑娘,杜公子剛才說的話,你聽見沒有,你覺得如何?”顧明琴回頭,看著孟氏,這般問道。


  杜少航也抬起頭,向孟氏看了去。此時,對方也看著他,但四目相對的片刻,女人便移開了目光,客氣地向自己屈身行禮—


  “多謝杜公子,奴家感激萬分……”


  “你不用……娘子,哦不,孟姑娘……”一時著急,杜少航有點語無倫次。待他抬起頭來,才發現孟氏已經站起身,抱著孩子,轉過身去,好像是刻意的,不理會自己。


  眼見著不管是顧明琴還是孟氏,對於自己,都是置若罔聞,杜少航更覺得尷尬。再看向圍觀的路人,一個個輕蔑的眼神、幸災樂禍的神情,更覺得待不下去。拉了拉母親:“我們回去吧。”說著,也不管她願不願意,拖著她就往前走。沒想到就在此時,母親用力地鬆開了自己—


  “不能就這麽走了。”杜夫人似乎是不甘心,望著顧明琴,目光恨恨。


  “娘,你有完沒完,還想怎麽樣,難道要把我們杜家人顏麵丟盡嗎?”杜少航更是不耐煩,微微握拳,真想一巴掌扇過去。


  “你怎麽說話呢,我可是你親媽。”瞪視著兒子,杜夫人怒火中燒,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胳膊肘往外拐。“好吧,就算是按你說的,我們對不起那個賤女人,補給她一個宅子,讓她把孩子撫養長大;可現在,這兩個女人聯合起來,誣陷你母親,你這個做兒子的,管是不管……”


  “娘……”突聽此話,杜少航除了吃驚,更是一頭霧水,發生了什麽事啊?

  “他們說你的親媽害死了你的親奶奶……”


  “什麽?”杜少航大驚失色,回頭看著顧明琴,又氣又急,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本來就是,就是你害死了老夫人……”顧明琴還沒開口,品姑就因為舊事重提,變得激動起來。


  “品姑你……”杜少航再次震驚,他沒想到祖母身邊的人也會說出這樣的話,誣陷自己的母親。


  看到杜少航難以置信的表情,品姑含著淚,哭訴道:“大少爺,我說的是真的,老夫人就是被這個女人害死的。白天的時候,老夫人還好好的;到了晚上,突然就去世了,而且那天晚上,他們還故意把奴婢趕出房間,害的奴婢連老夫人最後一眼也沒看見啊……”老婦說著,悲從中來,痛哭流涕。


  杜夫人對於這般控訴,顯得不屑一顧,哼了一聲道:“品姑,除了這些,你還有別的證據嗎,你親自看見我給那個老東西下藥了?”


  “我……”品姑答不出,這樣的事,自然是無憑無據。可她相信自己的感覺,老夫人的死亡必然和杜員外夫婦有關。可問題是,這樣的話,如何說出才能讓他人相信?就在老婦舉棋不定之時,眾人卻聽見顧明琴淡淡的聲音—


  “想要知道杜老夫人的死亡真相,也不是不可能。”


  “有辦法?”不知是誰問了一句。


  顧明琴點點頭:“開棺驗屍……”


  “明琴……”杜少航輕斥一聲,祖母已經入土為安,顧明琴卻在這個時候提出開棺驗屍,這可是對於祖母大大的不敬啊。


  不理會他人、尤其是杜少航震驚的顏色,顧明琴慢悠悠地說道:“杜老夫人剛剛下葬沒幾天,屍體應該仍舊是保存完好。如果想查明死因,還是有可能的……”


  “老太太入土那天,你已經看過了。”杜夫人故意提醒,也是警告。


  “不錯,舉行葬禮之前,我和叔公的確是看過老夫人的遺體。可杜夫人,你還記不記得,那天的情形是怎樣的。”顧明琴猛地回頭,看著杜夫人,眼神淩厲,“那天,你們夫妻找各種理由,不讓我們查看遺體。到了最後,好不容易同意了,可也是隻能看一眼。饒是如此,叔公也看出了,杜老夫人是死於砒毒中毒。”說著,深深地看著她,好像是在強調。


  歎息一聲,顧明琴接著說道:“我剛才說過,砒毒中毒有兩種情況,其一是作為藥材的必需品,日積月累,到了一定程度,毒性發作;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刻意而為。”此話一出,顧明琴明顯的感覺到杜夫人的緊張。於是乎,一些答案在自己心裏更加確定了。


  扭過頭,不再看她,顧明琴邊走邊說:“若是想要驗證,也並非難事,隻需要觀察毒素在屍體上的蔓延情況;如若是蔓延全身,那必然是日積月累所致;如若集中在一個地方,那就……”說到這,顧明琴冷笑一聲,蹙著眉頭,湊近杜夫人,“杜夫人,你敢讓我檢查杜老夫人的屍體嗎……”


  “明琴,萬萬不可……”杜少航再次驚呼一聲。


  “顧明琴,我警告你,我們家老夫人已經入土為安,如果你非要重新開棺驗屍,那就是對老人家的大不敬,是要遭雷劈、遭天譴的。”杜夫人咬牙切齒,再一次警告顧明琴。


  “我是為了尋求真相,讓杜老夫人在天有靈可以安息,為什麽會遭雷劈、遭天譴?”顧明琴毫無懼色、義正言辭。


  “你信不信,我現在去官府告你?”


  “去吧去吧,到了賀大人麵前,明琴一定會如實相告自己的判斷,是否開棺,讓賀大人定奪。剛好,也可以驗證一下,我顧明琴到底有沒有誣陷你杜夫人?”看見杜夫人吃驚的眼神,顧明琴意味深長地笑了。隨後卻不耐煩地催促,“走走走,現在就去官府,讓賀大人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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