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那麽,你吃醋了
男人不發一言,拽住她的手腕,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
“幹什麽?”蘇夏天慍道。
慕雲深壓低聲線,身子往她那邊側去,問:“我倒是要問你,要幹什麽?”
顧明珠從座位上“唰”的一下站起來,拘謹的說:“慕總。”
男人頷首,下巴微抬,疏離、姿態冷漠,令人一目了然。
“如你所見,我們在聊天。”蘇夏天語氣輕鬆的補充道:“很愉快。”
“愉快?”這話聽在慕雲深的耳朵裏不是滋味,蘇夏天能和顧明珠聊得愉快,這仿佛是一場笑話。
“是的,慕總,和蘇小姐談話我很高興。”顧明珠好似怕慕雲深發怒,忙不迭補充道。
她的這話令慕雲深的神色變得詭異,他的薄唇下垂,如鷹般的冰冷眼珠像是帝王在巡視他的領地一般,在蘇夏天和顧明珠之間來回巡視。
他收回視線,哂笑了一聲,笑聲冷冷冰冰,聽不出太多感情。
“聽見了吧?”蘇夏天眨了眨水眸,豔麗的小臉上調皮之色乍現,她不悅的皺了皺柳眉,抱怨道:“鬆開一點,弄痛我了。”
“對不起,”慕雲深緩緩的鬆開了握住她手腕的大手,鬆開之前,別有意味的用指腹輕輕的蹭了蹭,那殘留紅痕的指印,在他輕輕的觸碰下,變得滾燙起來。
蘇夏天的心落了一拍,她在心裏嬌嗔他脾氣喜怒無常,又喜他當眾表現出來的占有欲。
這是一種矛盾的心思。
“沒事的話,我先告辭了。”顧明珠失落極了,她窺見了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心仿佛被刀子捅得千瘡百孔,傷口隱隱作痛。
顧明珠早就了解一切,她告訴自己,不能泥足深陷。
可是,誰又能管住自己的心思。
她隻是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隨時可以被丟棄的棋子。
慕雲深頷首同意,唇輕輕的扯動,似笑非笑,俊美的麵龐上出現那種慣屬於上位者的高高在上,令人不太舒服的神情。
顧明珠離開的腳步有些匆忙,幾乎是落荒而逃。
蘇夏天目送她匆匆離開的背影,有些急促,有些倉促。
她沒有理會慕雲深,無所畏懼的徑自坐下,端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神色自如的問:“吃過午飯沒?”
絕口不提她和顧明珠之間的談話。
慕雲深在蘇夏天的對麵落座,顧明珠原先的位置。
“沒,”慕雲深沉聲說:“我沒記錯的話,某個小女人放了我鴿子。”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蘇夏天轉移話題,說:“你來得正好,菜沒上,她又走了。”
按照道理,慕雲深聽見這話,該生氣一番才是,可是他隻是忍俊不禁,大手握成拳,放在嘴下,咳了咳,掩飾自己無奈的笑意。
“不裝了?”蘇夏天問。
“嗯,”笑意滿滿,慕雲深眸子裏的冷漠無情已經化為了滿腔柔軟的笑意。
有那麽一個人,你看見她,胸腹裏總是不自覺湧上萬千柔情。
蘇夏天便是他心裏的那個她。
“不好奇我們之間談了什麽話嗎?”他沒問,反倒是她沉不住氣,率先拋出了橄欖枝。
“好奇,”頓了頓,男人的聲音充滿了笑聲:“手腕還疼麽?回去給你揉揉。”
“你的力道可真大,”蘇夏天嗔道:“罰你這周給小墨煮午飯。”
“好的,老婆大人。”男人自然而然的接過話茬,低人一等的賠起罪來。
“無恥之徒,”蘇夏天小小聲的嘟囔,忍不住搖了搖頭,輕笑了下。
她正了正臉色,視線落在他西裝裏沒扣上第二顆扣子的白襯衫上。
沒扣上的白襯衫露出了古銅色的肌膚,好似可以輕而易舉的感受到肌膚下的炙熱溫度,她走了走神,聲音有些縹緲。
“我們談的話題自然是你,”她繞回了先前的話題。
“哦?”男人好似來了興趣,侍者上來給他換了一杯檸檬水,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此刻以一種輕緩的動作磨蹭杯沿。
“你好像不感興趣?”蘇夏天偏了偏螓首,疑惑道。
“沒,我感興趣。”
她不想將話題浪費在這種兩個人“感不感興趣”的點上,便直入主題,說:“你來的速度很快,出乎我的預料。”
慕雲深扶額,一聲無奈的呻吟從嘴裏溢出。
他們為什麽非要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慕雲深對她們之間的談話,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是的,一點兒都沒有!
相對於了解她們兩個人之間的談話,不如聊一聊她點了什麽菜來得讓慕雲深感興趣。
可是,她非不放過他,非要談論顧明珠。
他隻能奉陪。
“寶貝,你給我發了定位,我們之間聯係過,嗯?”他沉不見底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她,好似想要望入她的心底,知道這個小女人的心裏裝著什麽,是他嗎?
慕雲深從唐瀟瀟的口中得知顧明珠和蘇夏天碰麵,並且蘇夏天為了顧明珠,放了自己鴿子。
他沒多想,直接給蘇夏天發短信,詢問她所在的地址。
沒打電話,他怕他的小題大做驚到了她。
收到短信後,她給他回複了一個定位。
稍稍片刻,慕雲深已經趕赴她發來的地點,於是這才有了開頭的一幕。
他承認,他隻是偽裝一下慍怒。
兩個人了解已深,他的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她輕而易舉的識破。
慕雲深的“戲”才演,蘇夏天就已經看破不說破,保留了他的麵子。
“哦,”蘇夏天波瀾不驚,她仍然固執的說:“你不應該來這麽快的,這會給我造成一種你很擔憂顧明珠的錯覺,讓我吃味。”
慕雲深忍俊不禁,他輕笑,說:“那麽,你吃醋了?”
蘇夏天落落大方的承認,語氣輕鬆,說:“是的,而且還是好大一罐,快要淹沒我,拿來蘸餃子都嫌多。”
她眨了眨眼,她眼角弧度上揚,一絲媚態橫生,仿若秋水在眸子裏蕩漾,看得人心尖癢癢,難耐。
慕雲深喉頭滾動,他單手握拳,放在嘴邊,掩飾性的咳了咳。
蘇夏天發現他的小動作,心情大好。
“你真的不好奇我們聊什麽了?”她用一種促狹的口吻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他的態度。
慕雲深並不好奇,但是她總是提起,他隻能裝出一副“我很好奇”的模樣,點了點頭,神色微微凝重的說:“好奇,我怕後院起火。”
畢竟好不容易和解的嬌妻,他可不想到了嘴邊煮熟的鴨子肉又飛了。
慕雲深想起了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他在趕赴回老宅子的途中碰見了一場車禍。警察的電話打到了老宅子,老管家接了後,跟她說了,不知道她怎麽誤會的,奔赴現場看見一個男人蓋著他的外套,被醫護人員放在擔架上,抬上救護車,竟然一下子捂住嘴哭了。
感情來得很奇妙,不需要太多事,一個眼神,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就可以打開你的心扉,走入你的心底。
慕雲深承認,那一瞬間,他在冬天裏窺見了暖陽。
他的一抹暖陽。
她就是他的小太陽。
慕雲深走神,蘇夏天揚了揚手,在他的跟前晃了晃,重複道:“發什麽呆呢,我說完了,你聽懂沒?”
“哦,”他一個字都沒聽進,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母親離開了他,他所剩無幾,曾經發誓保護的人,他仍然固執的要保護。
沒過一會兒,菜上來了。
兩個人不再說話,現場隻剩下餐刀觸碰碟子時發出的撞擊聲。
偶爾,慕雲深會點評一下他餐盤中的食物,然後再切下一塊嚼勁滿滿的西朗牛排,將牛排遞給她嚐一嚐。
兩個人好似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歲月靜好,而你在我身邊的美好狀態。
事後,慕雲深給顧明珠打了一通電話,將要吩咐她的事情一一告之,勢必要滴水不漏。
顧明珠內心忐忑,她猶豫著要不要給慕雲深交代她和蘇小姐之間的談話。
蘇小姐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顧明珠知道,她並不是她的對手,她也沒想過將蘇小姐當成為假想敵。
她的眼睛現在還腫痛著,因為流淚太多,導致眼睛腫得像是安放了兩個雞蛋在眼睛上似的,為此,顧明珠請了假。
慕雲深掛了電話後,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邊,伸手從煙盒拿了一根雪茄,點燃。
煙霧嫋嫋地飄散在四周,他沒有抽,光是嗅著煙味,他的心情會平靜些許。
他沉靜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的車水馬龍上,在這一座城市,每個人都擁有每個人的生活,沒有人會因為另外一個人活不下去。
可是……
他抬手,抽了一口煙,再緩緩的吐出。
沒有她的五年裏,他無時無刻不在瘋狂的思念她,用酒精,用香煙,用工作麻痹自己。
慕雲深知道,他們兩個人不可能回到最初的狀態,這些年發生了這麽多事,他不可能裝作沒發生過,同樣,她也不能。
索性現在,兩個人將心裏的話說出來,他知道她還深愛著自己,這便足矣。
有時候,奢求太多,反而會失望。
他被拋棄過一次,不想嚐試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