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賜什麽婚
陶一同長得還算俊俏,又在禁軍中任職,在各色花娘之中素日就比石明甫吃香點,可這人有個毛病,就是賊摳,他家子嗣多,家資又沒石家那麽厚,自然場麵上就不闊綽,偏他又是個不在意臉皮的,跟著孟眠春和石明甫蹭吃蹭喝不說,連花酒都要來蹭。
以前石明甫或許還暗恨陶一同搶他風頭,可是近些年,他知道再繡花的枕頭,也比不上真金白銀,真正在歡場中吃香的,還是他。
不過當然也有又有錢又有相貌的,比如眼前的這位國舅爺,那可是金光閃閃惹人愛,不過誰不知道孟眠春是個煞星,尤其他年前被皇帝“發配”去了金陵,誰知回來以後煞性更重,瞧瞧,以前兄弟幾個出來耍還能有個笑模樣,如今叫他出來喝一次花酒,倒是活像人人欠了他幾百兩。
石明甫喝了口酒,摟著身邊的花娘道:“國舅爺,我說你要還要愁眉苦臉多久?莫不是嫌棄京城裏沒樂子?你看,今天兄弟帶你來嚐嚐這鮮嫩的小娘子你也不要,真不知道你要什麽。這小鯉園的鴇母可是個眼界高的,尋常人隻能輪到排頭吃,便是有些頭臉的,老實排半個月隊去吧。”
他懷裏的花娘忙跟著附和,嗓音柔得滴出水來了:“是呀,公子可是豔福不淺呢……”
話說著,一雙美眸卻忍不住直往孟眠春身上瞟,有這等出色人物在旁,誰又願意招待模樣平平的石明甫了。
孟眠春冷笑一聲,一雙桃花眼卻是冷若寒霜,望著這女子的目光有如刀削:“怎麽,你是沒長骨頭還是沒長筋肉?不會坐直了說話?不是說善彈琵琶麽,彈了半天,隻知道往男人身上彈?他是個琵琶啊。”
一時也不知罵的是誰。
那花娘不過十五六歲,自認是魁首,平素被人養得嬌,各個王孫公子捧著哄著,哪裏聽過這種話,立刻就紅了眼眶,泫然欲泣。
石明甫知道孟眠春的脾氣,嘻嘻笑著去捏花娘的下巴,說道:“爺的好嬌嬌兒,可不是人人都像爺這麽憐香惜玉的,你啊,別想什麽不該想的了,去,乖乖彈琵琶去,讓咱們飽飽耳福。”
她咬了咬唇,終是起身取琵琶了。
旁邊陶一同熱鬧看得歡,也把自己身邊的一推,說道:“去去,與你姐妹合奏去,別攪了孟公子雅興。”
悠揚的樂聲響起,更使得本就林木秀麗的小鯉園別有清雅韻味,有如仙境。
孟眠春哪裏有什麽雅興,抬手揉了揉鼻梁,兩個讓人不耐的女人不在自己眼前,他好歹是眼睛舒服了點。
“你們兩個今天就為了這個叫我來?什麽庸脂俗粉,也當寶貝一樣,叫人笑話。”
他連這桌上的甄秀美食都不想動筷:
“沒事我走了。”
“誒誒,國舅爺,孟兄,孟公子……別走啊。”石明甫趕緊拉他又坐下,不懷好意地笑著說:“兄弟是真有事跟你說。”
某人抱臂挑眉,橫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石明甫搖頭,絮絮叨叨個沒完:“也不知道如今怎麽就成了個爆竹……哎呀,不是前幾日那龜茲的公主進京了麽,說是來和親的,皇上如今要挑宗室裏適齡的子弟下旨賜婚呢。”
石明甫的父親是禮部尚書,鴻臚寺受禮部管轄,這事自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陶一同也聽說過這事,接道:“皇上來真的?這西域的回鶻蠻族,娶過來也不是什麽福氣,沒聽說之前要挑誰,你知道了?”
先前這事有過風聲出來,但後來又沒譜了,大家隻猜人龜茲也舍不得嫁公主過來,但如今突然又送進京來了,看來這一場盛大的和親是免不了的。
石明甫笑露出八顆白牙,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條縫:“說來好玩,宗室裏一共也沒幾個人選……常山郡王的嫡次子,三天前火速定了婚,平陽郡主的孫子,昨天說摔斷了腿從此不良於行了,還有個紀國公的侄兒更絕,說突然有了佛緣,要寄名做俗家弟子三年,三年不能近女色,你說好笑不好笑?”
陶一同哈哈大笑,笑得直打跌:“這些人還能更過分一點嗎?聽說那龜茲的公主長得甚為貌美,又虧待他們什麽了?有這個必要?”
“怎麽沒必要。你去試試,你這新姑爺去省親一趟就要一年半載了,得,不如直接給個官出使西域罷,絲綢之路沒你不行。”
兩人又是相對著哈哈大笑。
其實石明甫這話玩笑的意味多些,漢人注重家族血脈,尤其世家貴族,宗室子弟自認龍脈,更是如此,娶個異族女子,甚至還不如娶個平民,好歹這還都是華夏子孫。
一起貓三狗四地混了那麽多年,孟眠春總覺得石明甫這笑裏還有點別的東西。
他踹了石明甫一腳,嗤笑道:“嘰嘰歪歪什麽,話一次講完。”
石明甫清清嗓子,繼續道:“所以我聽我爹說啊,皇上動了別的念頭,將這個賜婚人選從宗室子弟擴大到……和皇家沾親帶故都算。”
四道同情的目光頓時落在了孟眠春身上。
沒錯,比如眼前沾親帶故的這一位,皇後的親弟弟,皇帝的小舅子。
當然了,其他人,比如一些妃嬪的娘家兄弟子侄,皇帝和太子的老師、伴讀的家中子弟,都算在了“沾親帶故”的行列。
雖然是有些牽強了,不過好歹範圍一下就擴大了不少。
總歸是輪不上他們這樣的臣子的,石明甫和陶一同當然抱有著十二分熱情來看孟眠春的好戲。
不是他們說,他們覺得孟眠春當選的可能性,很高。
孟眠春聞言果然臉色扭曲了一瞬:“他們敢。”
石明甫歎了口氣,說道:“國舅爺,誰讓你這年紀不成婚呢,又不肯接受官職,然後你身份又高,就衝這幾點,我看你就懸了。”
所以說啊,做人遊手好閑不得,在這種時候,皇帝會冒險選一個有前途有官職的親戚來做這個駙馬,還是選一個總惹麻煩胡鬧闖禍的呢?
說不定他早就想把這小舅子遠遠打發了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