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國(弑君)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趙父位居朝堂高位,權勢炳赫。府邸前拜訪恭賀的賓客也是絡繹不絕,門庭若市。
不提天天腆著熱臉想抱大腿的雲家, 就是錯失了未來丞相千金這門親事的楊夫人心裏也後悔不及,認為誤了兒子的錦繡前途,對待起娘家侄女也親熱不起來, 以致於生出更多事端來, 那就是後話了。
自那日被拒親之後,蘇硯一直想見趙容一麵,但趙牧之這個妹控始終嚴防死守, 不給他留絲毫縫隙, 連那些眼線都被清理了幹淨。之後又是新帝繼位,朝堂形勢動蕩, 蘇硯幫著父親厘清從旁協助公務,也隻好暫擱下此事。
等到京中局勢安穩下來, 他父親也地位穩固不受影響後, 蘇硯還是有些不肯死心, 約了趙瑾見麵,問道,“趙姑娘為何拒了婚事?”
他又堅定地道了一句, “那些題我已經盡數都解開了。”
趙瑾本來對蘇硯橫看豎看不順眼的,現在見他這般執著倒是有些同情了,歎了口氣道,“我家小妹已經不在京城了。”所以你也就別想了。
蘇硯聞言怔怔, “那她在哪裏?”
趙瑾搖了搖頭, “她四處遊曆修道去了。”潛台詞就是連他們身為親人也不知道她往何處去了。
趙父當上丞相後,趙家可就不一樣了, 他也正式開始考慮起兒女的婚事了。本來為長子選定了河東世家沁水柳氏嫡長女,趙瑾略一調查,便發現是當年尋父路上曾經遇到的那位柳家貴女,就興致缺缺了,未免見了尷尬幹脆拒絕了這門親事。
柳家那邊也是心高氣傲,為女兒另選了一門同為世家的婚事。
因為趙父已是高位,求娶他女兒的人家多也是不勝數,連趙瑾也將全京城的青年才俊挑了個遍,結果都能挑出不是來,索性說要是沒有小妹合心意的,家裏也能養她一輩子,安享榮華富貴。
然而趙瑾還是低估了他小妹,直接就與趙父商談出世修道去了。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他爹居然還同意了。
趙瑾:究竟我是古人,還是你們是古人。
這下就是趙瑾想攔也攔不住了,小妹就這樣孑然一身輕飄飄地離家了,毫無半點留戀,連趙瑾怕她在外麵吃苦受累給她塞錢也被拒絕了。
其實從阿洛表現出愛好道學開始,趙父就隱有預感了。他這個女兒本就是不一般的,幼時還孱弱養在家中,越長大越讓趙父認識到她的靈秀不凡,無論文韜武略,還是醫卜道法,她輕而易舉便能學到最好。
這世上不缺少天才妖孽,但多是專精於一道,如阿洛這般的反倒像是生有宿慧,這樣的人終究是留不住的。
趙父獨自待在祠堂,看著亡妻的牌位看了一宿,出來後便點頭答應了。
……
後來趙瑾蘇硯遍尋天下道觀,也不得其蹤跡。
直到趙父壽終去世之時才見到趙容。
數十載過去,她卻始終容顏不變,如同當世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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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飛雪,仿佛是在向天下世人昭示鎮北侯父子還有六萬燕雲軍的冤情,連帝京的百姓都忍不住在心中歎息。
大成開國至今已有兩百載,當今君王年老昏聵,朝堂上奸佞當道。就在三月前,外族匈奴於雁門關入侵,鎮北侯受令率軍前往抵禦外敵,不想朝中奸佞奏請陛下,稱鎮北侯父子勾結外敵,意圖謀反。於是君王下令調兵埋伏於後方,當六萬燕北軍奮力擊退匈奴大軍力竭之時,出其不意誅殺鎮北侯父子,並大肆屠戮殘餘燕北軍。
此消息一傳回來,朝野皆是震驚,紛紛質疑上書陛下,但都被壓了下來,並且凡是為鎮北侯父子申冤的官員,都會遭到貶斥流放。
而就在半月前爆發了一件更大的事,鎮北侯的嫡次子燕臨竟然在那場伏殺屠戮中幸存了下來,並回到了燕北之地,在北地百姓以及鎮北侯的部曲臣屬支持下豎旗造反。
消息傳到帝京,陛下為之震怒不已,下令誅殺在京的燕氏一族所有人等。
皇城西側的天牢底層,關押的向來都是涉及皇族和大逆罪的重案要犯。
係統給阿洛傳輸了新世界的信息,這是一段隔著國仇家恨的愛情故事,亡國帝姬與亂世梟雄。
這個世界的主角名為燕臨,他是鎮北侯的嫡次子,性子桀驁不馴,自幼不受父親管教,直到經曆了家破人亡血與淚的洗禮後才真正成長起來,起兵造反向昏君複仇,終成為一代梟雄,最後謀朝篡位成功,建立新朝。
但在燕臨心中一直有位白月光,那就是昏君最寵愛的小女兒柔嘉帝姬,也是皇族第一美人楚水笙。
燕臨年少時隨父兄入帝京,在皇家宴會上對帝王的掌上明珠一見傾心。但當時他的身份還不足以求娶最寵愛的帝姬,那時燕臨就立下誓言,要功成名就好配得上他心中的小公主,並為此進入父兄的軍隊中,征戰沙場浴血奮戰。
然而還未等他建功立業呢,他白月光的父親,也就是昏君先以莫須有的謀逆罪名處死了他的父兄,並對鎮北侯一門削爵滅族。之後燕臨率兵推翻了大成王朝,建立新朝成為一代開國皇帝。
楚水笙這位亡國公主本該是被誅殺的前朝餘孽,卻被燕臨改名換姓收進了後宮。
在經曆一番虐戀情深之後,燕臨發現自己還是深愛著楚水笙,然後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甚至跪諫宮門,也堅持立她為後,並為她散盡後宮獨寵她一人,過了二十年就將皇位傳給了他們的兒子,離開皇宮遊山玩水去了,終成為後世曆史上一段帝後情深的傳奇。
當然這些與阿洛是沒有什麽關係的,她這次穿越的身份在史書上連姓名都沒留下,原主便是燕昭被昏君所誅殺的親人之一,鎮北侯之女燕羽。
鎮北侯膝下共有二子一女,皆為早逝的原配所出,燕羽便是他唯一的嫡女。
燕羽出身尊貴,卻不得不承擔起與她身份同當的責任。作為定北侯的嫡長女,她自幼便送到帝京為質,同大成的皇子公主一起長大。
大成自立國起便是由燕北、遼東、西南三方諸侯拱衛,這樣卻造成一方麵大成帝國邊疆無懼外族侵擾,另一方麵大成皇室也忌憚諸侯勢力坐大,成為心腹大患威脅到皇權。於是用著各種各樣的方式控製三方諸侯,讓他們將子女送到京城為質就是其中慣例之一。
等到這代大成皇帝,對諸侯的忌憚尤甚,而且他性情多疑暴躁,才能平庸,若非上代爭儲皇室元氣大傷,否則也輪不到他坐上皇位。
而自從他繼位後,沉迷酒色好享受,大肆出遊修建園林宮室,勞民傷財,民間多有怨言。皇帝腦子非但不清楚還很自大,想要越過前麵數代皇帝,解除諸侯對皇室的威脅,也就是削藩。
鎮北侯便不幸地成為第一個被開刀的諸侯。
皇帝怕名正言順的削藩激起諸侯的反心,加上身邊迎合他的佞臣出謀劃策,就想出了這麽個陰招。也是鎮北侯倒黴,絲毫沒有懷疑皇帝的詔令下包藏禍心,隻當奉命去抵禦外敵了,結果就傻乎乎地掉坑了,同時葬送了自己和數萬燕北軍的性命。
阿洛剛穿來時,原身已經被關在天牢裏三天了。她心裏有些可惜,若是早一點時間,她就能傳信出去,至少保證鎮北侯父子不死了。
原主剛聽聞父兄謀逆被處死的噩耗,下一刻被便關進了天牢。
燕羽身邊的家臣侍衛早就被殺了個幹淨,之所以還留她一命,不過是有人提議,鎮北侯父子既然都死了,燕氏血脈就隻剩下她一人了,隨便將燕羽嫁給京中某個勳貴,大成皇室便有理由順利接管燕北之地了。
鎮北侯一門在燕北之地經營數代,且在燕北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很高。因為這樣莫須有的罪名被坑殺,定會激起民變作亂。
大成皇帝雖昏庸無道,寵信奸佞,但這時候朝堂上還是有些才能腦子的大臣的。隻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燕臨還活著,並且還自帶主角光環大難不死地逃回了燕北。
這會時間節點剛好時燕臨自立為燕北王豎旗造反,消息傳來,皇帝一怒之下就要處死燕羽,這個燕臨最後的親人。
一來就麵對即將要被處死的開局,阿洛表示很冷靜。
接收完原主的記憶後,阿洛問道,“燕羽的心願是什麽?”
係統:【她的心願一是向昏君和大成皇室複仇,二是阻止燕臨和楚水笙在一起。】
大成皇帝屠戮燕氏一門,令她父親和大哥慘死,燕羽實在不能接受二哥燕臨和仇人的女兒在一起,還恩愛情深,連靠著燕氏基業打下的江山也是流有大成皇族血脈的人繼承。想想鎮北侯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會不得安寧吧。對此燕臨自以為是的內心掙紮了一番,也就順從對楚水笙的愛了,與她纏纏綿綿恩愛情深了。
這放在小說就是真愛霸道男主了,係統這樣對阿洛說。
阿洛盤膝而坐調息了幾日,沒多久外麵便傳來聲音,“已經關了幾日吧……應該就要行刑了。”
精鋼所築的鐵門被打開,終於給這暗不見天日的地牢透進一絲光亮,阿洛閉著眼睛,聽著尖細拖長的聲音道,“陛下有令,將罪臣逆賊燕祈之女燕羽推出午門斬首。”
前世原主便是這樣死的,在昏君的命令下不準有人為她收屍,最後曝屍荒野為野狗所食,以達到羞辱燕北的目的。
阿洛睜開了眼,平靜道,“我要見皇帝。”
那宮中而來的內侍,居高臨下地道,“哼,一個將死的罪人之女,也敢妄想麵見聖顏。”
“我有話對皇帝說,他不是想從我口中聽到某些話嗎?”阿洛唇角露出譏諷一笑,繼而淡淡道,“我早死晚死,也不過隻是這片刻工夫罷了。”
看著阿洛沉靜而幽深的目光,那內侍心中不知為何心裏一動,麵上不屑輕視,“我先去稟奏陛下。”
關於處死鎮北侯之女燕羽一事,朝堂上也多有爭執勸諫,誠然燕北舉旗造反,是狠狠打了大成皇室的臉麵。但燕羽乃是逆賊燕北王燕臨的至親,留著她也許能當作籌碼人質要挾燕北。
奈何皇帝被燕北膽敢造反作亂,氣得大怒,根本聽不進去這些話,一定要殺了燕羽以發泄他的怒火。
一個要靠虐殺弱女子才能發泄狂怒的君王,何其無能。鎮北侯父子和六萬燕北軍雖然被坑殺,但燕北之地底蘊深厚,突然舉兵造反,皇帝一時也鞭長莫及,還要防著另外兩方諸侯也蠢蠢欲動了起來,連帝京的數萬禁軍也不敢隨便抽調。
當聽到內侍轉述的話後,皇帝本來還在怒火上,不打算理會,但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麽,
在鎮北侯父子被坑殺後,朝野議論紛紛,皆是不相信鎮北侯勾結外敵意圖謀逆,連遼東、西南兩方諸侯也有上書,為鎮北侯申冤要求徹查此事。他們可不像朝堂上那些可以隨意貶謫流放的官員,真要生出異心來,就是聽調不聽宣了。哪怕是有嫡出子女在京中為質也影響不了他們什麽。
燕羽代表鎮北侯府在帝京為質多年,皇帝對鎮北侯父子不還是說殺就殺了麽。
皇帝讓手下人也偽造了不少所謂的證據,但信的人卻不多,上一個相信皇帝詔令的人,不就慘死在雁門關外了。
當時皇帝惱羞成怒,身邊的弄臣進言道,可以對鎮北侯的女兒燕羽嚴刑逼供,讓她出麵指證自己的父兄有謀逆意圖,這樣皇帝也能占據住大義名分,麵子就好看多了,全天下人的非議也會少些。
在天牢裏被關押的燕羽受了不少刑,卻依舊不肯順從,後來因為大臣勸阻,說可以留做掌控燕北的人質,這才留住了她的命,皇帝便丟開一旁不管了。
皇帝陰沉冷笑道,“她現在是肯低頭了。”
身邊寵信的臣子陪笑討好道,“人終究是怕死的,哪怕再傲骨錚錚的人,何況還隻是一個小小女子呢,自然是要在陛下您的威勢之下低頭求饒的。”
現在外麵天下人都同情燕北,連自立為王豎旗造反這事都沒多少人指責,連遼東西南兩邊諸侯都還做做樣子掩麵哭泣,為其不平呢,誰都不恥於皇帝設計坑殺抵禦外敵的鎮北侯父子和數萬燕北軍。
殺了燕羽泄憤羞辱脫離大成皇朝掌控的燕北,的確是比不上讓鎮北侯的親生女兒指證他是大逆不道的叛賊,狠狠打燕北的臉。
想到這皇帝心裏頓時一陣暢快,大笑道,“好,那就帶她上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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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月宮,曾居住著大成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後來那寵妃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了,留下一個女兒,如明珠美玉般,容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極為得皇帝的寵愛,自幼捧在手心上怕化了。
聽聞父皇下令處死鎮北侯父子的消息時,楚水笙也是極為震驚的,還為記憶中的那個肆意張揚的俊朗少年郎默默哭了好幾場。後來又聽說他已平安,還公然舉兵造反對抗大成皇朝,楚水笙又是慶幸又是難過。
身邊的宮人看得出來她對燕臨十分關注,都勸阻她道,“公主可莫要在陛下麵前提燕北之事。”
如今燕北就是陛下的心頭上的刺,多少官員因此被貶謫流放,哪怕帝姬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女兒,最好也得小心些。
聽著這話,楚水笙心底默默歎息。就像她知道燕臨的妹妹被關入天牢,即將被處死,她也不敢去向父皇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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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金鑾殿上還有不少文武大臣,和皇帝寵愛的一些妃嬪皇子,還有遼東西南兩方諸侯尚在京中的質子質女。
皇帝下令將罪人之女燕羽帶上來,他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堂堂天子,沒有殺錯鎮北侯父子,大逆不道犯上作亂的叛賊,有何不能殺。
殿上其他人聽了心思各異,他們心裏何嚐不清楚,陛下自繼位以來就昏庸多疑好大喜功,這不就硬生生逼反了燕北。
若是陛下手腕夠厲害,可以溫水煮青蛙不費吹灰之力達到削藩目的。又或者足夠心狠手辣,斬草除根,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勢滅了燕氏一門接管燕北之地,叫人說不出話來,反正結果都可以由勝利者書寫,這些也無妨。
偏偏陛下兩邊都沒做到,還逃掉了一個足以成為威脅的燕臨。燕氏還有人繼承,燕北那邊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造反,和大成皇朝對著幹了。
現在到了這步,可以說是進退兩難,要麽調兵平定燕北叛亂,要麽陛下為鎮北侯平反,將一切罪責都推脫到奸佞頭上。
但前者也沒那麽容易,燕北雖失了數萬大軍,但也是難以啃下來的硬骨頭。何況哀兵必勝,燕臨死了父兄,那些燕北百姓何嚐不是死了兒子兄弟骨肉至親,顯然是孤注一擲要與大成皇朝拚個你死我活的。
也不知道這燕羽的話能起到幾分作用。
沒多久,內侍便將一人帶至殿上,少女十六七歲的模樣,一襲素衣,身上還帶有受刑的斑斑血跡,容色蒼白披頭散發,手腳還帶著鐐銬,泠泠作響,讓人見了心生惋惜。
在未發生那事之前,這位燕羽小姐還是名動京華的美人,甚至還有不少人在猜測,陛下會將她許配哪位皇子勳貴,如今卻成了可憐至極的階下之囚。
皇帝居高臨下道,“燕羽,你不是有話對朕說麽。”
阿洛抬起頭眸子中毫無畏懼之色,甚至十分平靜道,“陛下是想聽我說,我父兄野心勃勃,勾結外敵,意圖謀反。”
聽到這話,殿上有不少人望向阿洛的目光裏透著譏誚鄙夷,以出賣死去的父兄來求得苟活,自然是失了骨氣氣節。隻要她開口作證,無論是不是真的,鎮北侯父子的清名都毀於一旦了。
皇帝卻是高興道,“你若是肯大義滅親,指證鎮北侯父子罪名,朕也可以寬宏大量,饒你一命。”
“如果這是陛下的遺言,我也可以滿足你。”阿洛看著他微微笑道。
眾人還來不及色變,與話音同一時刻落下的還有碎裂開的鐐銬,奪下離她最近的禦前侍衛腰間配刀。阿洛壓根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直接殺了擋在她麵前的侍衛太監任何人,提刀走至於殿上龍椅。
實則動作快到無人可以捕捉,刀光縱橫,鮮血飛濺。
最後雪亮冰冷的刀鋒血淋淋地架在了皇帝的脖頸上。
看到這一幕,殿上驚叫聲四起,霎時眾人亂作一團,連召宮中禁衛過來也來不及。
鎮北侯之女竟然有這般厲害的武功,他們實在意料不到,而當務之急是燕羽行刺陛下,甚至陛下命懸於她手中,成了她的刀下人質,嚇得讓人不敢靠近,生怕她那刀砍下來。
某位國公勳貴臉色大變怒喝道,“燕羽,切不可傷及陛下,難道你也要做大逆不道的罪人不成?”
阿洛輕笑了一聲,笑容如冰雪般冷冽,“他殺我父兄,我為何不能殺他。”
一些禦史清流也梗著脖子道,“鎮北侯一門數代都戰死沙場盡忠報國,你今天難道要毀了燕氏清名,行弑君之舉麽。”
阿洛反問道,“他配為人主嗎?”
阿洛這些話無異於是在羞辱皇帝,但他此時此刻人為刀俎,敢怒不敢言。
“不要殺朕。”皇帝整個臉龐扭曲,臉色紅漲至極,又是恐懼又是暴怒,甚至口不擇舌了起來,“隻要你此時住手,朕可以為鎮北侯平反下罪己詔,朕還會把整個燕北分割給你們燕氏,許你們自主之權。”
這已是他臨危之際能想到的最多了,可惜阿洛根本不在乎。
阿洛低聲輕語道,“我現在就送你去見我父兄,還有那六萬無辜慘死的燕北軍將士,好讓你去對他們懺悔賠罪。”
說完麵色漠然毫不猶豫地揮刀砍下。
那顆死不瞑目天下最尊貴之人的頭顱與身體分離落地,滾了幾下,停在了富麗柔軟的紗幔邊上,鮮血噴濺,染紅了一側某位妃子的裙擺,也嚇得她驚聲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