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明月照溝渠
人不怕不安現狀，也不怕有野心，怕就怕，擺不對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我跟徐楠對持，僵半晌，最後在霍老爺子的輕咳聲中落下帷幕。
“蘇丫頭！”霍老爺子被霍衍攙扶著下樓，走幾步，嘴角噙笑看我，“從小到大，為什麽每次我見到你都會惹是生非？”
“嘿嘿！”我鬆開擒著徐楠的手腕，笑著走上前，“爺爺，這是不是就叫初心不改？”
“哼！還初心不改！你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我看啊，你這叫死性不改！”霍老爺子很自然的把一隻手放在我手腕上，任由我攙扶著他。
霍老爺子被驚動下樓，霍父自然也不可能獨善其身，打開房門看到客廳的幾人，臉色難堪。
“大晚上的，你們倆怎麽回來了？”
“找爺爺有點事。”
霍父板著臉問，霍衍淡著臉回答，父子之間的互動更像是陌生人之間的交涉。
看到霍父，徐楠小跑到他跟前，手攙扶住他手臂，“世民，我……”
徐楠嬌滴滴的說，把手腕伸到霍父眼前。
霍父低頭看了眼，伸出手把她的手攥在掌心廝磨，“怎麽紅的？”
“還不是你那個好兒媳！估計是覺得我……”徐楠欲言又止，眼眶通紅。
我實在是很詫異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像徐楠這麽好的演技，居然沒去演戲？演藝圈那麽多撲克臉，連個基本的表情轉換都沒有，卻拍了一部又一部，嘖嘖，沒有物盡其用啊！
“小衍，有件事……”霍父開口，牽著徐楠的手腕往沙發旁走。
霍衍抬頭，身子往一側靠了下，雙手敞開在單人沙發上，恣意懶散，不等霍父回答，直接開口懟回，“爸，我對您的私生活不感興趣，我今天回來，是因為找爺爺有事商量，您要是準備跟徐小姐宣布喜訊，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自然會送上祝福。”
祝福？哼！不砸場子就算是自人素養高！
霍父被霍衍的話噎了下，餘下的話卡在嗓子眼，頓了幾秒，覺得自己在新歡麵前丟了麵子，伸出手，猛地拍了下茶幾，“翅膀硬了是不是？現在我想跟你說句話還得看你的時間？到底你是老子還是我是老子？”
霍父咒罵，霍衍麵無表情，冷峻著一張臉回看他，冷笑一聲，“您覺得，以您現在的作為，還像個當父親的嗎？”
聞言，霍父起身，準備跨步到霍衍跟前，被霍老爺子用拐杖抵住胸口，“霍世民！你當我死了是不是？在我跟前耍你老子的威風！”
霍老爺子動怒，手裏的拐杖一用力，把霍父推出去一米開外。
“爸，我這是在教育我兒子，你這是在做什麽？”霍父不敢跟霍老爺子爭執，又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我也在教育我兒子！”霍老爺子收回拐杖，不停的敲擊在地麵上，“身為人父，自己的孩子在外麵遇事不聞不問，剛回到家就教育，哼！你倒是很有做父親的威嚴啊！”
霍老爺子話裏話外都是譏諷，霍父身側的手攥成拳頭狀，緊了緊，重新坐回沙發上，緩幾分鍾，看霍衍，“你今天晚上回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我被你以前坐過牢的那位司機劫持了，險些送命！”霍衍皮笑肉不笑，一眼不瞬的看著霍父。
“王慶？”霍父驚叫了一聲，顯然對這個人還有印象，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又很快恢複自然，“什麽叫我以前的司機？王慶一直都跟在你媽身邊做事，嚴格說起來，隻不過是我名義上的司機。”
我嫁進霍家這些年，對霍父這副樣子早就見怪不怪，隻要遇到事就會往別人身上推，不論他在這個局裏陷的多深，他總有辦法把自己摘幹淨。
“他……王慶……劫持你做什麽？”霍父支支吾吾的問。
“不知道，我跟蘇沫逃脫了，我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背後有人指使他綁架我們倆。”霍衍身子傾了傾，十指交叉，手肘置於膝蓋上，“爸，您說，在背後指使他的人是誰？”
“我怎麽會知道？”霍父衝口而出。
見霍父激動，霍衍笑笑，“爸，您這麽激動做什麽？我就是問問而已，畢竟，當年的時候我還小，對這個人不算很了解，您跟他相處過一段時間，應該記得他在公司的時候跟哪些人關係不錯。”
聽到霍衍解釋，霍父的情緒漸漸平緩下來，估計也是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失態，清清嗓子，“我就是一時想起他當年做的事情有些氣憤，我跟你媽都對他非常不錯，但是他……是個不懂知恩圖報的人！
至於你說他再公司的時候跟哪些人關係好，他那個人性格外向，又有幾分小聰明，跟每個人都處的不錯。”
“這樣一個人，後來為什麽會鋌而走險挪用公款？我記得以前聽我媽說起過，我媽很器重他，還準備對他委以重任。”霍衍故作沉思，視線卻始終落在霍父身上。
“我……我怎麽能知道？”霍父神色不太正常，起身，“這麽晚回來，就為了問這些？發生這種事，你應該報警，你回家問我跟爺爺有什麽用？”
霍父一臉不耐煩，絮叨了兩句後，給徐楠使眼色，兩人一起上二樓。
霍老爺子雙手拄著拐杖，扭頭看向霍父匆匆離去的背影，回頭看著霍衍歎口氣，“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受你爸指使，虎毒不食子，而且，你爸沒那個膽子。”
霍衍讚同的點點頭，“爺爺，您不說我也知道，但是我總覺得我爸好像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而且這件事跟王慶有關。”
霍老爺子眉峰蹙著，嗯了一聲，算是應話。
這一晚我跟霍衍是在霍宅度過的，原本看完電影那點曖昧的心思此刻已經煙消雲散。霍衍倚坐在床頭一晚上沒睡，時不時拿出手機擺弄兩下，回看我瞪的溜圓的眼睛，“你早點休息，我還有事。”
“你有什麽事？”我雙手捏著被角，下頜包在被子裏，隻留一雙眼睛看著外麵。
“我有點事想問我媽，她助理說她今晚非洛杉磯的飛機，得落地後才能給我回話。”霍衍應聲。
“那你也不能整晚不睡覺啊？要不然你就明天早上再問唄！”我小聲說。
霍衍搖搖頭，輕笑，伸出手捏我鼻尖，“怎麽？今晚我沒辦了你，心癢癢？”
我，“……”
我隻不過是簡單的關心你的身體好嗎？
嗬嗬噠！
我不再吭聲，霍衍拿在手裏的手機響起，他斂笑，一臉嚴肅，按下接聽，“喂？”
“你確定那輛車是王慶自己的？”
“好，我知道了，你現在還在警局？”
“等我半個小時，我開車過去。”
陳森在電話那頭不知道跟霍衍說了什麽，霍衍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掛斷電話，起身拎起自己的襯衣跟西服套在身上。
“這麽晚了，你還要去警局？”我倏地起身，有些不願意，擔心他會出事。
“陳森那邊有點眉目了，我得過去看看。”霍衍應聲，抖了幾下自己穿的板正的西服，走到床邊，雙手落在我肩膀上，板正，“我可以把自己置於危險的環境中，但是不能把你跟孩子置於跟我一樣的危險是的環境中，我是個男人。”
霍衍每次說話都讓我無從反駁，我欲起身，想跟他一起去，是被霍衍按住肩膀，“聽話，在這兒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讓陳軒來接你。”
“霍衍，我……”我張張嘴角，總覺得有種不好的感覺在心頭縈繞。
霍衍身子一俯，低頭，按著我肩膀的手捧住我臉頰，“傻丫頭，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我也愛你。”
我臉蹭一紅，有些尷尬的伸手去推他，“我……我不是想說這個……我是想說你別忘了叮囑陳軒幫我安排工作，我可不想被外界謠傳是借著你的光混日子的。”
霍衍笑，轉身，我舔舔下唇，“明天早上你就回來了吧？”
霍衍剛搭上門把手的手頓了下，回頭，衝著我溫潤的笑，“嗯。”
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不是一般的準，直到N年後，我每每想到今日的離別，心都被揪的生疼。
次日。
我做了整夜的噩夢，夢到霍衍走在一個狂風怒吼的街巷中，然後風肆虐的吹向他的臉，不多會兒，就在他臉上刮出許多血印，那些風，像是一把把銳刀，所到之處，劃的霍衍遍體鱗傷。
清晨，我周身冷汗醒來，倚坐在床頭抽了半根煙，把餘下的香煙擰滅在煙灰缸裏，起身，到浴室簡單衝了個澡。
我打整好一切下樓，張嬸在廚房忙裏忙外，見我走到餐廳，探頭衝我笑笑，“昨晚我聽李姐說少奶奶跟少爺回來了，今晚我專門煮了少奶奶喜歡喝的南瓜粥。”
“謝謝張嬸。”我莞爾，給自己動手盛了一碗，喝幾口，不忘扭頭誇讚張嬸的手藝。
我跟張嬸互動，二樓徐楠扭著細腰下樓，“張嬸，今天早上吃什麽？昨天晚上折騰了一晚上，我現在餓的肚子咕嚕嚕直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