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真麵目
如果是以往,何興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雖是他心中所想,但是他一貫是個會隱藏的人。
今日上門,被薑家所作所為刺激到,等著落入口中的肥肉,差點被章敬吞下去,他正心中憤恨,沒忍住就把心底的不滿吐露出來了。
“何公子,我始終不明白商戶為啥低賤,那些商戶有銀子,日子過得比村裏的農戶好的多。”
林月紗繼續火上澆油,正是讓薑淮認清楚何興真麵目的好機會。
“富戶多了去了,在讀書人麵前還不是和狗一般,恨不得搖著尾巴汪汪叫。”
何興一臉高傲,人有高低貴賤之分,他的確不如薑家有錢,卻有身份,至少,他不用對知縣大人下跪。
錢算什麽,隻有權力,那才是高人一等的東西。
薑家對他有恩沒錯,但是薑家就那麽無私?不見得吧。
何興從剛入學堂,就被先生斷定是個好苗子,隻要一心讀書,將來必有所成。
他爹沒了,薑淮來拉好感,生意人麽,哪能做無用功,還是存著點心思的。
“總之,我對寶珠有一顆真心,府上如果有風吹草動,你想法子知會我一聲。”
有府上下人過來了,何興特地調小了音量。這句話在角落處的薑淮沒聽見。
“老爺,您在這啊,夫人正找您呢!”
薑府下人看到薑淮,趕忙送消息。
薑淮剛想阻止,不過下人更快一步。他是生意人,往往習慣通過細節揣摩人心。
剛剛何興一句話,讓薑淮從頭到腳,如同被潑在冰水中一般,刺骨的寒冷。
他做這些,對何家無愧於心。
當年何興爹爹的死是個意外,薑淮手下的夥計,早已簽訂了生死契約,去蠻子走貨,本來就承擔相當高的風險,這點,跟著去的人都知道,並不是薑淮強迫。
事後,該給的撫恤銀子,薑家一個銅板也沒少給,對何家仁至義盡。
何興說這些話,不但對薑家沒半點感恩之心,反倒認為他薑淮私心重,利用他,這讓薑淮深感心寒,這麽多年,自己養了個白眼狼啊!
“薑叔。”
何興看到薑淮,眼皮跳一下,
察覺到自己失言,提心吊膽的。剛剛那些話,不會讓薑淮聽了去吧!
何興極力地控製自己的情緒,表現的親近自然。
論待人接物,十個何興也比不上薑淮,薑淮的心思怎麽可能被小輩看出來。
“我正在找寶珠,以為她到前院來了。”
薑淮邁著大步,麵帶微笑,說道,“賢侄,你沒和寶珠在一起啊。”
何興不留痕跡地觀察薑淮的麵色,發現看不出異常來,這才放下心來,也跟著笑道:“我以為薑叔在前院就來看看,碰到林妹妹,說了幾句話。”
薑淮揣著明白當糊塗,不提重新布置的書房,何興聰明地沒點破,隻提了提林月紗。
“月紗那小丫頭,自己搗鼓吃食呢。”
薑淮沒多言,帶著何興直奔後院。
二人剛走,薑寶珠從角落裏出來,用手順了順胸口,那些不堪的往事,都是上輩子發生的,卻無時不刻地影響她。
薑寶珠還不能淡定地麵對何興,她怕控製不住自己,對著何興揮刀。
這輩子一切都沒發生,她還來得及扭轉自己的命運,薑寶珠提醒自己,不值得為人渣送命。
“你是躲著何公子呢?”
林月紗直起腰來,用手輕輕地捶打。身體原主當真是嬌貴,她做點活兒就腰酸腿疼的。
薑淮給她十日時間,十日後,薑家要帶著新一批的出產去蠻族走貨。
“明知故問。”
薑寶珠接過林月紗得到的發簪,用手掂量掂量道,“何興難得大方一次,這根銀簪至少是他兩個月的花費,值個十兩八兩的。”
“要充公嗎?”
林月紗不喜歡蝴蝶銀簪,她隻喜歡銀子,銀簪能換十兩銀子,夠家裏吃很久很久的雞蛋了。就這麽上交,真有些舍不得。
“給你的你就留著,有機會咱們真可以坑一把何興。”
上輩子薑家都落入何興的手裏,成為他升官之路的踏板。這些年,爹爹沒少給何興貼銀子,是時候要回來一些了。
聽說坑冤大頭,林月紗立刻響應,不過她還有那麽點疑慮。何興不是表麵看著那麽簡單,心思歹毒,難保不背地裏使絆子,必須小心提防。
“小姐,你怎麽在這啊,何公子和他娘都回去了!”
小喜跑遍薑府上下,累得氣喘籲籲地道,“何公子沒見到您,很是失望。”
薑寶珠點點頭,瞬間又變得麵無表情。
走了好,下次何興再來府上,自己必須露麵,以防何興察覺到什麽,狗急了跳牆。
今兒收獲頗豐,至少林月紗立功了,何興幾句吐露心聲的話,全部聽在薑淮的耳朵裏。
薑府上房,薑淮正在唉聲歎氣。這麽多年,養條狗都有感情,更別提是個人。
“不提寶珠的親事,我幾乎把何興當親子對待的。”
薑淮心裏堵,對著許氏吐露心聲。
“老爺,你也不必多想。”
許氏給薑淮倒一杯熱茶,寬慰道,“咱們寶珠剛把書櫃買過來,何家便得了消息,母子倆這是上門探虛實來了。”
許氏心裏隻有女兒,對何興的觀感一般,聽說何興的言論後,也不放在心上。
相反,許氏認為看清何興的真麵目,以免自家上賊船是好事。
“何興娘言外之意,是想來多走動,雖說不提寶珠的親事,話裏話外就是這個意思。”
許氏提起何興的娘,皺了皺眉頭。
何家以前住在鎮上的大雜院,何興娘冬日接了洗衣裳的活計,又苦又累,勉強撐著。後來她男人意外身死,她反倒過上好日子了。
何興娘的本質好高騖遠,性子好吃懶做。
“寶珠嫁到何家,有這樣的婆婆,帶多少嫁妝都得被吃幹抹淨。”
旁人都有兄弟撐腰,而寶珠是獨女,以後夫妻倆不在了,就剩下她孤單一人,許氏這麽一想,心裏就不好受。
許氏和薑淮共患難,感情沒的說,讓自己男人去找小妾生子,她在心裏又過不去這道坎。
“咱們寶珠雖然沉默,卻是個心思清明的,不然也不可能看上章敬。”
提到章敬,薑淮麵上多了幾分笑容。他打聽過,章敬的鄰居都對他讚不絕口。
薑家和何家走動的比較頻繁,薑淮琢磨以後多注意點,等過了年,一家就搬到縣裏,躲著點何家,以防何家起幺蛾子,壞了女兒寶珠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