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為難
林月紗攙扶著陳氏進門,母女二人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小丫,天色不早,你早點洗漱,這件事我和你爹商議下。”
陳氏擺擺手,一臉疲憊地進門。
林月紗歎口氣,看來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小姐,熱水已經放到淨房內了。”
白茶拎著水桶,又推著放澡豆的小架子,安置妥當後,說道。
剛剛,她聽到家裏的一個大秘密,沒想到自家小姐背景不簡單,現在就是不曉得小姐怎麽想的,會不會到京城去。
如果小姐去了,那麽她作為丫鬟,也得跟著小姐離開家人,背井離鄉。
“白茶,你陪我說說話吧。”
林月紗洗漱,不讓人服侍,二人就隔著一道屏風閑聊。
把身體浸入熱水中,讓毛孔舒展開,林月紗心情好了不少。本來今日被陳氏誤會,又挨揍,遇見麻子臉,飽餐一頓,她已經不想這些了,誰料晚上回家,還有大炸彈等著她,不是驚喜,是驚嚇。
親爹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在家裏日子過好的時候,半路殺出來,真的很坑人。
“小姐,您會去京城嗎?”
白茶最想知道小姐怎麽想,一邊是親娘,一邊又是親爹,著實不好選擇。
況且,到京城後,自家小姐就搖身一變,變成官家千金,以後的親事,自然也不可能找小門小戶的公子。
“會去,但不是現在。”
林月紗悵然地歎口氣,實在不知道怎麽抒發心裏的抑鬱。
這十幾年,親爹在京城滋潤,原主和陳氏在陳家村受盡白眼,吃苦受累,在她眼裏,林書生和陳世美沒有什麽區別。
這會兒可能是因為什麽事,紙裏包不住火,想起她這個女兒,要把人接走。
那老婆子話裏話外,沒少提及夫人,而這個夫人,卻不是親娘陳氏。
林書生自己攀高枝,娶了大家閨秀,又借助嶽家的勢力,軟飯男上位,那位夫人不是個小人物,何況,二人還有兒女。
“如果我去京都府上,我比他的女兒大,你覺得他們會把大小姐的位置讓給我嗎?”
一個十幾年沒見過的親爹,一個後娘,還有不相幹的弟妹,林月紗一個鄉村小丫頭占了大小姐的位置,誰會歡迎她?
人生地不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不是她想要過的日子。
“可是,您爹爹是大官,萬一強迫的話……”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何況在京城做官,是眾人巴結的對象,如果林書生用強的,或者給家裏找點麻煩,以目前的狀況,府上受不起。
白茶考慮的很多,而且看那婆子,口口聲聲讓自家小姐考慮,可語氣裏根本沒這個意思,似乎很篤定,小姐會和一行人回到京城。
“你說的沒錯。”
白茶分析得頭頭是道,林月紗就需要清醒的頭腦,當局者迷,那些人留在府城,不一定能使喚出什麽手段。
況且,來了這麽多人,搞出大陣仗,她若是不跟著一起走,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
去京城,是在林月紗的規劃內,但是她需要拖延一段日子。
家裏的鋪子眼看要開張,賺錢後,生意需要擴張,林月紗是個有野心的人,她的生意早晚要做到京城去。
隻是,不是現在。
如果她走了,娘怎麽辦?雖說爹爹和繼兄都會照顧好娘,可陳氏就真的剩下自己了啊。
林月紗心裏很難受,為陳氏不值得。
看老婆子的意思,很不齒陳氏改嫁,難道不改嫁,為一個人渣守寡不成?
林書生可以逍遙快活,名利雙收,陳氏注定就要苦哈哈的過日子,孤獨終老,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這邊林月紗和丫鬟白茶閑聊,正房內,陳氏坐在油燈下,抹著眼淚。
其實,這麽多年林書生沒有音訊,她就當這個人死了,她心裏是不恨的。
就算他升官發財,不願意和她再有關係,陳氏也可以默不作聲地留在北地,就當自己是個寡婦。
“可是,他為什麽還要搶走我的小丫?”
陳氏說著,失聲痛哭。
女兒跟著她十幾年了,陳氏舍不得,可老婆子的話句句在理,讓林月紗留在府城,就是個鄉野的小丫頭,在京都,女兒可是三品大員的千金,她沒理由阻止林月紗過好日子。
人往高處走,自己沒本事,就別阻止女兒的陽關大道。
“可是我舍不得啊。”
陳氏的心就和被剜一塊一般,扯著疼。
“孩子娘,別哭了,哭也解決不了問題。”
蕭成貴很冷靜,沉聲安慰陳氏。
他早得到消息,京城那邊有人想找林書生的麻煩,所以那人為了彌補,才不得已派人來。
如果真是為月紗過好日子,他們這邊把人送走也不是不行的,但是,對方顯然沒安好心。
林書生在京城,娶了戶部侍郎的女兒秦氏,二人的女兒林月娥今年十一,早已定親,而定親那戶人家的公子,去年在騎馬的時候摔成了殘廢,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兩家有婚約,對方也是高門第,林書生底子薄,得罪不起,又不想林月娥嫁過去。
他和秦氏商議,把林月紗接到京城去,到時候,代替林月娥出嫁,那家人挑不出毛病來。
所以這次二人派了這麽多的丫鬟婆子,表麵是勸說,實則如果己方不答應,他們搞不好弄出點見不得人的手段。
“我這心裏苦啊。”
陳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女兒也不想去,但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又反抗不了。
婆子說的很對,林書生已經是官身,而她什麽都不是。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差距。
房內低氣壓,油燈的火苗劈裏啪啦地響,蕭成貴摸了摸下巴,陷入深思。
京城早晚得去,怎麽才能不被動,這是目前要解決的。
回京城本就是他和蕭祁計劃好的,隻是沒想到林書生和秦氏密謀,行動這樣快。
看來,還要給蕭祁送信,讓他來解決,反正那小子最喜歡披著馬甲,自己媳婦若是看不住,以後到京城,那麽就不好說了。